用中藥配制消毒藥水,這個方劑陸錦屏還是知道的,因為他在醫科大讀書的時候學過中醫基本知識,雖然只學了皮毛,但是基本的東西還知道,碰巧這個藥方他也記得,所以便寫下來。
安排好這件事之后,陸錦屏這才放心。在馮刺史的陪同下來到了衙門殮房。
在殮房的一張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具尸體,蓋著一塊白布。陸錦屏掀開了白布,便看見燃燈天師的尸體躺在那兒,兩眼微睜。
陸錦屏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查證清楚死者真正的死亡原因,以便給皇上有個交代。要查清楚死因,當然就必須進行解剖。
這之前,陸錦屏先檢查了僵尸和尸僵,以及尸體溫度,然后結合三者推算出死者死亡的時間是接近中午的時候。
從熊捕頭介紹當時尸體的位置,并結合死者的尸僵情況來判斷,尸體在死后沒有位移過。
陸錦屏把熊捕頭叫來,吩咐他立刻以春花樓為重點勘察范圍,結合附近的住家進行調查走訪,看看當天是否有人見到燃燈天使去過小山崗。特別是在臨近中午之前這段時間作為重點。
熊捕頭領命走了之后,陸錦屏又讓馮刺史他們在外等著,開始準備對尸體進行解剖。
他戴上了橡皮手套,解開了侍者的衣服,把衣服脫下放在了一邊,對尸體進行體表檢查,發現尸體左胸心口處有一處皮下淤血。
陸錦屏不由心頭一動。這個皮下淤血區從形狀上看應該是鈍器傷,大小來看很像拳頭。但是一般說來,拳頭是不可能將人一拳打死的,所以這一塊很可能不是致命傷。
陸錦屏又接著檢查,從頭部一點點檢查下去,不排除每一個可疑的痕跡,可是當他把死者前后左右上下都仔細查了個遍,除了左側心口那一拳皮下有淤血之外,還找不到其他任何明顯的外傷。或者有可能奪取他性命的傷痕。
陸錦屏便準備開始解剖,既然沒有明顯外傷,那就要查清楚究竟是不是突發的疾病導致猝死,或者是中毒什么的。但是目前來看。中毒的可能性相對比較小。因為,他在死者的體表沒有發現任何中毒的癥狀。但更多需要從尸體內臟的病變來判斷是否存在某種突發的疾病奪走了燃燈天師的性命。
陸錦屏拿著幾把刀,先從頭部開始解剖,發現大腦、小腦、延髓成缺氧性改變。
檢查勃頸處沒有任何發現,剖開胸腹之后。發現肺部淤血水腫,雙肺表面散在性出血,心臟背側點片狀被膜下出血。心內膜淺層心肌灶性出血,部分區域心肌波浪樣改變。
陸錦屏重點檢查的是死者的心臟部位,而現在心臟上發現的這些情況讓他心中開始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在沒有完成解剖之前,他是不能盲目地作出最終決斷的。
繼續檢查內臟其他部位,脾臟有淤血,肝腎胰小腸沒有異常。接著他又提取了食者的胃內溶物、血樣,進行常見毒物成分分析。結果沒有發現唐代存在的毒藥成分,從而證明死者不是死于中毒。
陸錦屏的視線重新集中在死者心前區的那一塊瘀血上。
現在看來,很可能是這個東西造成了他死了,但是,加害人究竟是誰?這一拳為什么會導致燃燈天師死亡?難道加害人是絕頂高手,施展的拳術可以悄無聲息取走別人性命嗎?又或者是隔山打牛之類的傳說中的強悍武功,在其表僅僅造成了很輕微的皮下出血,可是卻造成了內臟的致命傷害?
陸錦屏因為機緣巧合,現在的武功已經躋身超一流高手,可是他對武功本身是沒有什么研究的。特別是對博大精深的武功類別更是一頭霧水,所以說不上來究竟是誰有可能施展了這種打擊。
陸錦屏的視線落在了放在一邊的道袍上。
從死者表面來看,只有胸口這一處有皮下淤血,也就是有鈍器傷。如果說死者胸口的這一處鈍器傷真的是被人打的,那么,這個接觸是否留下了加害人的微量物證呢?
對于這一點,陸錦屏心中沒有把握。
因為,拳頭接觸人的衣服是否留下相應的痕跡,這個很難說。概率還是比較小的。當然,如果是拳頭用力打在衣服上,按理說是能夠留下微量物證的,但關鍵是現有的DNA檢驗技術是否足夠從如此微量物證提取到足夠的東西檢驗出DNA來?
DNA檢驗技術飛速發展,檢材的需要量越來越少,以前根本不可想象能檢測到的微量物證,隨著刑偵技術和DNA技術的飛速發展,都被一一克服而變成可能。
關鍵是,陸錦屏現有的這臺便攜式DNA測序儀,能否達到這個靈敏度?從拳頭打在衣服上接觸的留下少量微量物證,檢出加害人的DNA信息?這是陸錦屏不敢肯定的,但是他必須試一下。
于是陸錦平取出剪刀,很小心的,將,使者,胸口上對應的那巴掌大的一塊區域剪了下來,然后,進行了,DNA檢測。
檢測結果出來之后,陸錦屏心頭嘣地跳了一下,因為結果顯示,檢測出了人的DNA。
陸錦屏立刻調出了微型電腦中先前存有的春花樓部分人的血樣DNA結果。這是上次他在偵破春花樓連續發生的命案時提取到的部分嫌疑人的檢材進行檢測后得到的DNA數據,將現在的數據進行比對,瞬間,儀器嘟嘟的響起了警報聲,提示找到了相同的DNA。
陸錦屏看了結果之后,不由愣了一下。因為結果出乎他的意料。
對尸體進行了縫合,然后重新把衣服給他穿上,蓋上白布,他把所有的東西收拾好提著箱子出來。
到了殮房外,便看見熊捕頭等人畢恭畢敬地等著,陸錦屏問:“怎么樣?調查的結果。”
熊捕頭苦著一張臉說:“沒有什么發現,都說沒有見到,倒是有人見他出了門,但是去了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小山崗更不知道,也沒有人見他過去那個地方。這就奇怪了,他可是堂堂的天師,干嘛跑到那荒涼的山崗上去呢?那地方亂石堆又是雜草荊棘叢生,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去那里。”
陸錦屏笑了笑說:“你還是沒有能把我需要的線索挖出來。不過,我已經知道,是誰跟燃燈天師去了那里了。跟我走,我們去問個究竟。”
陸錦屏將手里的法醫勘察箱遞給了葉青青。
等候著的馮刺史一聽這話不由喜出望外,他本想問是誰?但見陸錦屏并沒有要說的意思,便不敢多問,趕緊上了馬車跟著陸錦屏驅車前往春花樓。
到了春花樓外,先前來到的捕快已經通報給馬財主,馬財主又趕緊帶著一幫人和幾個重要的女子在門口迎接。
見到陸錦屏他們都是滿臉堆笑,陸錦屏卻板著臉,不茍言笑的掃了他們一眼,背著手穩步走上臺階,邁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去。
馬財主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在后頭跟著,一直到了春花樓的前院花廳,也就是會客室。
陸錦屏當中軟榻上坐下,并示意馮刺史在旁邊坐下,這才對跟進來的馬財主、牛和幾個女子說:“我再問你們一遍,昨天中午,你們有誰跟天師去了后面的小山崗?又有誰看到了他倒在了那里?——現在你們要是主動承認,我可以認為你們屬于自首,會從寬處理,但是如果我問了之后還沒有人承認,那我可就要從嚴處罰了。”
說到這,陸錦屏一雙凌厲的目光落在了牛的臉上,
牛胖胖的臉抽搐了一下,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又立刻收斂了。眼簾也垂了下來,肥肉不停的抖動,額頭上開始有汗珠一顆一顆冒出來。
陸錦屏嘴角一聲冷笑,慢條斯理說道:“牛夫人,你有沒有見到天師?有沒有跟他去呀?”
“我,我……”牛說了兩個我,卻沒能夠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陸錦屏在軟榻的副手上拍了一下,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你還不知道嗎?難道要我揭穿你嗎?”
牛啊了一聲,全身開始發抖。恐懼又可憐的望著陸錦屏。
陸錦屏又是一聲冷笑說:“我知道,你在他心口打了一拳,然后他就倒在地上死了。你嚇壞了,逃了回來,不敢跟任何人說,其實你并不想殺他的。——我說的沒錯吧?”
這一下,牛徹底崩潰了,她不知道陸錦屏是怎么知道得如此準確的,難道陸錦屏就在旁邊看著嗎?不可能。
當時旁邊誰都沒有,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而準確的?難道他真的是道法高深,能洞察一切嗎?
牛終于雙腿一軟窟嗵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道:“王爺,我,我招供,我真沒有想殺他,也不是要真心打他。他一個大男人,不知道怎么的,這一拳就倒在地上死了,我想都沒想過,我也沒怎么用力啊。昨天一晚上我都沒睡著,想來想去,就是在想這件事,我怕他回來找我索命,可我真心的不是要殺他的呀。”
“你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