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兄弟,兩人都罩在黑色的魔法長袍之中,神情冷肅。
唐雨面對這等厲害的高手,雖然精神很緊張,可是并不害怕。
要對付丁氏兄弟,非得不惑境不可,可是萬事不由人,今天既然碰上了,那便是生死一戰,無需任何贅言。
唐雨將畢生所學盡情施展了出來,以修行法術對抗魔法,但見空中筆鋒如練,潑墨如云,琴弦如絲,棋子如玉。琴道,書道,畫道,棋道完美契合,不斷有“風”的真意出現,虛空之中的圣人之力被攪動,展現出強大的威力。
丁氏兄弟配合默契,一攻一守,一時竟然無法將唐雨奈何。
唐雨心思冷靜之極,心中隱隱揣摩到了魔法師的弱點。
魔法師攻擊力強大,防御力也不弱,尤其是魔法施展變化無窮,這一點比四藝要犀利很多。
但是魔法畢竟有弱點,那便是不利于近戰。
二是魔法施展,往往需要吟唱,運用法杖,施法需要時間。
唐雨發現這個弱點,便拼命的拉近彼此的距離。
他的目標很清楚,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靠近丁辛,他的琴道變幻,不拘于一門傳承。
時而是《無形譜》無聲無息,時而是《楚歌行》慷慨激昂,時而是《流水譜》流暢委婉,他的身形便在十九道棋盤之間跳躍,不斷的向丁辛靠攏。
雙方距離接近五丈,唐雨腦海之中閃過一道靈光。
有道是琴攻遠,書攻近。這便是琴道和書道的特點。
五丈的距離算是遠,一般不用書道攻擊。然而此時唐雨的法筆卻倏然脫手。
法力運轉,筆鋒在空中如一道黑緞。鋒芒變化,中鋒,側鋒,回鋒,逆鋒,竟然都藏在這一擊之中。
這便是唐雨放手的一搏,出其不意的殺手锏。
“殺!”唐雨怒吼一聲,前面的塵土飛揚。
辛癸的防御魔法“土丘連橫”,一道道土丘橫隔唐雨的視線。讓唐雨似乎陷入了群山綿延的境地之中。
失去了丁辛方位,可是唐雨的棋道早就將丁辛的位置鎖死。
十九道縱橫的棋盤,宛若坐標一般,丁辛不管如何移形換位,唐雨都能第一時間收到。
唐雨的法筆雖然脫手,可是法筆本就融入在法力之中,是法力交匯而成。
但見其筆鋒突然變得靈動飄逸,在土丘之中如一條靈動的蛇一般,七彎八拐。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繞了過去。
“不好!這是什么書道?”辛癸冷聲道:“大哥,小心,這小子有些詭異!”
丁辛也意識到了不妙,可是他的“火雨術”的魔法再一次施展出來。漫天的火雨從天而降,唐雨前進的步子被牢牢的擋住,再也無法前進分毫。
唐雨身形一個移位。突然一退,手中的琴弦彈出。
柔韌的琴弦后發先至竟然將唐雨的法筆卷住。“叮,叮。叮!”
唐雨波動琴弦,琴弦操控著法筆,竟然再出現幾個轉折,然后琴弦橫掃,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向丁辛攻過去。
法筆在此時炸開,漫天的筆芒遮住了丁辛的視線,眼前千千萬萬銳利的筆鋒,根本無從辨別真偽。
“啊……”
丁辛驚呼一聲,手中的法杖舉起,御風術展開,再也顧不得進攻,而是施展御風術就往后退。
可是他退到哪里,唐雨的琴弦便能跟到哪里,那些犀利的筆鋒簡直是如影隨形,他根本甩不掉。
他的額頭上終于沁出細密的冷汗。
他這一生和修行者不知對壘了多少次,死在他手中的修行者也不知有多少。
可是像唐雨這般施展法術的修行者他生平僅見,一時沒有應對之策,心中便有些慌亂。
而唐雨這一招得手,心中信心大增。
他感覺自己之前的很多胡思亂想終于發揮了作用,那便是用武道的方式來思考法術。
雖然武學和法術修行完全不同,但是倘若唐雨不關注法術本身,而只關注法術運用之中的最大威力,一切以戰力作為思考和考量的標準,思維便能擺脫很多的束縛。
四藝本就復雜,琴棋書法皆永無止境,古往今來,沒有人敢稱自己已經參悟到了四藝的全部。
也正因為如此,四藝的威力也定然是非常強大的。
不同于魔法的施展,魔法是科學,每一道魔法背后都需要大量的知識為支撐,沒有足夠的知識,魔法根本就不可能發揮出威力。
但是四藝則不同,所謂文無第一,書道,畫道,千人千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
唐雨現在所施展的四藝,琴聲駕馭書道,雖然不算是正統,就如同有些人癡迷用胡子作畫,用刻刀作書一般,這皆非主流,但勝在新奇奇特,出其不意。
對付魔法師,便恰恰需要這種出其不意。
因為每個魔法師都是十分嚴謹的人,長時間研究魔法知識,讓他們思考任何問題都注重邏輯,因而便少了憑空的想象,想象力的缺乏,讓他們面對唐雨這等怪招的時候,倉促之間很難找到應對之策。
丁辛自顧不暇,唐雨手中拈著棋子,黑白兩色的棋子在棋盤之上交替落下,棋盤復雜的對殺招法矛頭直指丁癸。
丁癸所立的位置,很快便成為棋子絞殺的中心位置。
無根琴弦構成的大網從天而降,將丁癸前后左右上五方退路全部封死。
棋子晶瑩如玉,可是落子之間的圣人威力席卷,卻覺得擁有吞噬一切的lìliàng。
丁癸被唐雨困在棋陣之中,他拼命施展魔法,僅僅只能自保。
他們兄弟,一向都是聯手對敵,一攻一守,唐雨現在硬生生將兩人分割開來,讓兩人都被迫防守。
這一手卻是大亂了兩人攻守的節奏,無疑是占得了先機。
“給我破!”
丁辛大吼一聲,他的手中舉著一個巨大的火球,狠狠的向前砸出去。
“轟!”一聲火球狠狠的砸在唐雨法筆之上,法力迸射,直接炸開。
唐雨內心巨震,“哇!”一口鮮血吐出,法筆受損,傷及了他的內腑。
然而他不驚反喜,法筆炸開,后面的那跟琴弦被他使勁的一撥,“鏘!”
一記重琴,如絲的琴弦前方,倏然幻化出一柄漆黑的琴刀。
這柄刀長達兩米,通體漆黑,湛湛的刀光森然,長刀出現,便以力劈華山之勢一刀射向丁辛。
這一變化可以說猝不及防,丁辛先前注意力一直在他的法筆之上,毀了法筆,他心中便一松,可沒料到操控法筆的琴弦卻隨時都能變成犀利的琴道攻殺。
他破了法筆,后面的琴弦便瞬間成了攻城拔寨的利刃,可憐他剛剛施展了一個強大的巨球術,根本沒有作后續準備。
這一刀劈過來,他哪里躲得了?
要知道此時的距離已經非常近了,不過一丈的距離。
一丈之內便是近身之戰,這恰恰是魔法師最不擅長的戰斗距離。
剛才他為了對付唐雨的法筆,故意拉近的距離,此時卻成了他的赴死的征途。
一刀的速度太快,丁辛甚至來不及吟唱,刀鋒便及體。
魔法師肉身虛弱,只聽一聲慘叫,丁辛的身體便被劈成了兩半,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就這般詭異的死在了唐雨的連環手段之下。
“大哥!”
兄弟連心,丁癸眼看大哥被滅,驚駭莫名,悲痛欲絕。
“啊……”他怒吼一聲,吼聲撕心裂肺:“唐雨,還我大哥的命來!”
御風術將他長袍鼓起來,他的人卻瞬間遁入了地面之下。
唐雨所處的地面,四面皆是森森的地刺激射出來,“法師級地刺術”。
這是丁癸最拿手的本事,唐雨沒有了棋道的定位,失去了預警能力,萬般無奈,他只能用琴道將自己的身體憑空拔高。
琴聲變得更加激越,琴聲不能斷,一旦斷了他便會落地。
一旦落地便必然被刺成篩子。
丁癸畢竟是正式魔法師,雖然其一向是善于放手,可是土系魔法的攻擊其實并不弱。
唐雨如翩飛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沒了法筆,又有傷在身,對手處在地下,一時他也想不到應對之策。
漆黑的墨從唐雨手中灑出來,濃墨如瀑,傾瀉到地面之上,地面瞬間被染成了黑色。
唐雨將全身的法力催動,所有的法力源源不斷的從體內流淌而出,法力化為法墨,都灑在地上。
墨跡侵入地地,丁癸的藏身位置便隱隱通過法墨傳遞到了唐雨的腦海之中。
唐雨手中捻著一枚如玉的白棋,棋子從空中射出,一個“打入”的技法。
白棋沒入地底,緊隨其后一枚又一枚的棋子射入地底,棋道“騰挪閃轉”、“分頭治孤”,這些技法全是地球之上的棋道技法,唐雨靈活運用,不計一城一地的得失,頻繁棄子。
用棄子誘惑對手,鎖定對手,丁癸在地底下的活動空間一點點被唐雨限制。
“風”的真意不斷的爆發,地底之中的圣人之力瘋狂的聚集,爆裂的聲響從地底穿出來。
丁癸在地下再也藏不住,一個黑影從地底竄出來,卻見其一身法袍已然殘破不堪,渾身浴血,狼狽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