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魔船一路直奔巴陵,上了白石原。
唐雨心中卻沒有一刻平靜,相比東郭家,季孫家的那些手段,唐雨更怵季孫纖柔這個老太婆。
這老女人就是一個瘋子,跟在她身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自己“天命”修士的資質,在她眼中就是一塊肥肉,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她一口吞掉。
可惱的是這老女人修為奇高,放眼大楚,能和他比肩的也不過就聊聊數人而已,而且這老妖婆盤踞白石原,其中機關重重,要輕易脫離她的掌控,談何容易?
空魔船駕臨白石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夜晚的白石原安靜之極,季孫纖柔用筆在荒原之上憑空畫出一道門戶,領著唐雨鉆進去,便進入了白石原之中。
“先覺,姑姑舍不得你去輕易嘗試我的大法。還好,最近我終于找到了一個妥善的辦法,那東郭家的東郭吉敢情也是‘天命’的資質,這小子,我養了他快半年了,倒是知道感恩圖報,愿意幫我看這本《戰國》經典。
敢情好,我們便把他拎出來,你在一旁看著姑姑怎么施法,找出不足。
倘若這小子真有能耐,讓姑姑讀到了這《戰國》經典,姑姑不會虧待你的……”季孫纖柔嘿嘿笑道,盯著唐雨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塊肥肉一般。
唐雨心念電轉,他雖然和東郭家結了梁子,對東郭吉更是恨之入骨。
可是季孫纖柔要施展手段在東郭吉身上,他心中感到不適。
畢竟醍醐灌頂大法唐雨雖然沒見過,但必然邪惡無比,堂堂的一個大活人。被做試驗品,總會讓人覺得很惡心。
白石原外面。東郭春的罵聲響起,白石原之中清晰可聞。
唐雨道:“姑姑,東郭春他們追過來了,姑姑倘若對東郭吉施展手段,東郭家必然要和你拼命,到時候姑姑只怕難以應付……”
季孫纖柔哈哈大笑,道:“進入白石原的門戶,我已經全部寫上了‘蟲二’二字,這等絕世謎底讓他們去破吧!等他們能破開,我早參悟了《戰國》經典。還怕小小的東郭家不成?”
唐雨愕然無語,季孫纖柔卻已經迫不及待了,領著唐雨,兩人一溜煙就到了“天目洞”之中。
唐雨離開天目洞已經數月光景,可這里的景色并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一派春意盎然。
洞中有數名黑衣女修,顯然這幾名女修皆是季孫纖柔的弟子。他們每日為困在石門之內的東郭吉準備食物,東郭吉這幾月倒是沒有再忍受饑餓之苦。
季孫纖柔一指石門,道:“先覺,你還猶豫什么?快破了這謎題,放東郭公子出來!”
唐雨臉色一變數變,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了退路,季孫纖柔喜怒無常。如果拒絕。只怕立刻便要承受她變態的怒火。
萬一這老妖婆一發狠,將自己作為醍醐灌頂大法的試驗品。那更是大大的不妙。
他祭出法筆,慢慢踱步到石門之前,道:“東郭大人,最近可好?”
石門另一邊,東郭吉聽到唐雨的聲音,整個人都呆住,唐雨本以為他又要破口大罵,未曾想他卻道:
“先覺兄弟,你終于來了。快快放我出來,我東郭吉保證再不與你為敵,季孫大姑姑可以做見證,以后先覺兄弟你但有驅策,我東郭吉縱然下刀山,赴火海,也在所不辭……”
“先覺兄弟,您就可憐可憐我。就當我之前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東郭吉幾乎是在叩頭求饒,就像一條搖尾巴討好主人的狗一般,哪里還有東郭大人的風采?
唐雨心中暗暗冷笑,心中才不相信東郭吉的鬼話,他冷冷的道:“東郭大人,今日姑姑要救你,倘若救你出來再咬人,恐怕姑姑饒不了你!”
唐雨說罷,在門后面大筆一揮,寫下四個字:“風月無邊”。
“蟲二”兩個字的謎題便是風月無邊,一旁的季孫纖柔看到這四個字,眼睛一亮,當即拍手道:“妙,實在是妙。先覺這謎原來如此,難怪大家都想不到。不愧是武陵才子啊,好,好!”
她一連說兩個“好”字。
可是門另一邊,東郭吉卻還不知道謎題,急得抓腮撓耳,道:“姑姑,先覺是何絕妙謎底?我這腦子笨,著實沒有領悟,還懇請姑姑能告之……”
季孫纖柔哈哈大笑,道:“先覺的謎題乃‘風月無邊’,你說妙不妙?”
“風月無邊?”東郭吉才華本就高,一聽這四個字,渾身巨震,當即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這四個字,困了他半年之久。
半年之中,他就在這方寸之間困著,吃喝拉撒都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這等日子和豬玀沒有區別。
風月沒有外面的邊,不正是“蟲二”兩個字么?這謎底說出來并不稀奇,可是一般誰能想到?
“風月無邊!”
東郭吉的法筆在石門之上寫下四個字,果然石門一推便開。
但見他手中琴弦彈動,人化作一道流光,整個人狀若瘋狂向唐雨撲過去,吼道:“唐雨小兒,納命來吧……”
唐雨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指望東郭家的人講信譽,那根本不可能,所以他早就躲在了季孫纖柔的身后。
東郭吉的琴刀射向唐雨,唐雨順勢便拿季孫纖柔當擋箭牌。
季孫纖柔咯咯的笑,道:“真是頑皮……”
他手一彈,一根琴弦射出,繞過東郭吉的琴刃,將東郭吉直接捆了起來,動彈不得。
“嘖,嘖,東郭家的棟梁,這修為果然不錯。在我這白石原靜修幾個月,卻是愈發精進了,好,很好……”
東郭吉臉色一變,道:“姑姑,您這是何意?”
季孫纖柔呵呵的笑,道:“還能是什么意思?你答應姑姑的話,難道想反悔么?你這等良才美玉,姑姑自然要做大用呢!”
東郭吉心一涼,意識到不妙,當即張嘴一吐,口中吐出一張畫卷。
畫卷在空中展開,季孫纖柔身前,瞬間墨色流淌,一副巨大的畫卷徐徐展開。
這畫卷之上,大雪紛飛,有一釣叟在河邊垂釣,雖是田園風情,可畫風粗獷豪邁,用筆氣勢逼人。
此圖竟然是《釣叟圖》的真跡。
一幅畫,被練成了寶貝,但見畫在空中流淌,法墨紛飛,就像季孫纖柔卷過來。
一副傳奇修士的畫作,而且是真跡,被煉成了寶物,這一擊的威力可想而知,饒是季孫纖柔也臉色大變,當即尖聲喝道:“好個東郭家,竟然在你身上下了這么大的血本?”
她十指彈動,手中的琴弦撥動,無數的琴刃在空中紛飛,瞬間退出百丈,唐雨就在她身后,一路狂退,人已經靠近了天目洞的邊緣。
“噗!”季孫纖柔嘴中噴出一口濃血,赫然在這一擊之下受傷。
她勃然大怒,喝道:“一副《釣叟圖》雖然精妙,可是就憑你這等三腳貓的修為,也妄想從我手中逃走么?”
她黑袍一掀,一架六弦琴祭出,“鏘!鏘!鏘”琴聲如戰鼓一般激昂。
琴刀如電,六柄琴刀瘋狂的斬向虛空中的畫卷,只聽“轟隆隆!”“轟隆隆!”的巨響,虛空之中的畫卷被斬開,東郭吉已經逃到百丈之外。
季孫纖柔御琴術一道電光射出去,人已經撲到了東郭吉的身前。
一支法筆在空中一卷,直接將東郭吉圈住,法筆將東郭吉挑在空中,就像是挑起一只蒼蠅一般隨意。
“饒命,姑姑饒命!”
東郭吉心中駭然,他本以為自己施展出殺手锏,至少能重創季孫纖柔,他趁機便可以逃遁。
沒想到季孫纖柔這老妖婆的修為竟然這般變態,《釣叟圖》的寶貝竟然無法重傷她,這一下弄巧成拙,反倒讓自己陷入了絕境。
季孫纖柔根本不理他,只是道:“我的乖侄兒,稍后姑姑給你甜頭,不要急,不要急……”
她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瞬間撞開一道門戶,扭頭道:“先覺,快快來!”
唐雨跟著季孫纖柔,進入一間碩大的修煉室之中。
修煉室之內,地面之上有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中間是一尊大鼎。
季孫纖柔將東郭吉扔在大鼎之中,天空之上轟然罩下一團巨大的黑云,當頭將東郭吉罩在了中間。
然后四面墻壁之上,浮現出妖異懾人的光芒,一道道怪異的火光從墻壁之上激射而出,八卦圖案被烈火籠罩,開始慢慢的旋轉,大鼎之上浮現出一個個宛若蝌蚪狀的銘文。
這銘文就如同癩蛤蟆身上的凸起一般,讓人覺得惡心,渾身都氣雞皮疙瘩。
東郭吉被困在大鼎之中,早就嚇破了膽,不住的哀嚎,撕心裂肺。
季孫纖柔冷冷一笑,道:“請圣人!”
他一聲吼,兩名黑袍弟子瞬間拉開前面的墻壁,一面墻壁從中間撕裂,墻壁后面,一尊巨大的圣人雕像突兀的出現在大鼎的前面。
看這圣人,手握書卷,雕刻栩栩如生,只是相貌沒有圣人殿中的圣人那般慈祥,圣人的面相陰柔,雙眼盡是邪光,這是什么勞子的圣人?
唐雨心中感覺不妙,慢慢的后退,悄然愈退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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