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嬌

第二百零二章 成親

皇宮中,神武帝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陸江隱隱坦露不耐。

最近神武帝很煩。

不提太子和趙王在江南攪風攪雨,親生兒子不顧國體骨血相殘,即便是冷血無情的皇帝心里也不是滋味。

順勢讓莫冠杰回京述職,結果……長公主和昭華郡主沒一個消停的,麻煩事而一樁接著一樁。

隨著陸天養身份曝光,當年的事情接二連三得被人翻出來。

神武帝頓時很沒面子,齊王最近也因不滿他縱容昭華郡主而不進宮了,神武帝時因齊王火冒三丈,然看不到齊王,他又覺得哪里不痛快。

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經歷過很多的事兒,神武帝還很少有火沒處發。

一切都是成國公陸江惹出來的。

“陛下,臣自覺有罪。”

陸江深深的低頭請罪:“臣不配再位列朝堂,寧愿辭官閉門讀書。”

辭官?

神武帝懷疑自己幻聽了,這些年陸江看似被神武帝剝離軍中,可接連平定東遼和南陵的陸江在軍中有很多的崇拜者。

寵愛昭華郡主,英雄氣短,并沒磨滅陸江多少的聲望。

陸江對故國不夠忠誠,誰也不能否認他在軍中的才華,陸云和開山王之后第一名將當之無愧。

在軍事才華上,許是比開山王沐逸還要出眾一些。

畢竟開山王是全才,并非軍事上的專才。

良禽擇木而棲是陸江歸降神武帝的最佳解釋,神武帝還得為此大肆宣揚。

神武帝對疾風兵團的滲透從沒停止過,就算架空了陸江,看管著成國公世子陸凌風。神武帝依然無法說已經能完全掌握疾風兵團了。

他對開國功臣的清洗,四大兵團名義上都被神武帝握在手中,論戰斗力疾風兵團反反倒被消弱得最少。

前些天校場演武,疾風兵團輸了,可是輸得并不難看,反倒給神武帝一種不敗而敗的感覺。

神武帝瞇了瞇眼睛,親和的試探:“成國公何出此言?朕還指望著陸卿能再披掛出征。辭官的事而……”

“臣不敢再眷戀官位。疾風兵團也應該叫交給陛下了。”

陸江眼里閃過一絲不舍,“這些年臣一直對不住郡主,對陸……伯爺多有虧欠。無敵戰將只是外人加給臣的負擔,臣只是個普通人,只想同郡主和兒子過幾天輕省的日子。”

“陸天養?”

神武帝猶豫了,明顯陸江想讓陸天養回到陸家去。只是曝光陸天養的身世就讓齊王炸毛,一旦命陸天養同陸江父慈子孝……齊王非把皇宮炸了不可。

齊王坐擁幽云二州。并非不是沒資格和神武帝談條件。

帝國皇帝左右為難,幽云二州?疾風兵團?哪一個他都不想舍棄。

“臣看了陸伯爺的戰報,既是欣喜,又是內疚。”陸江抬起頭。儒雅的臉龐透著以子為榮的驕傲,“看到他,臣才明白臣和郡主太過溺愛凌風。凌風很難承擔起為疾風兵團的重任。”

“這是什么話?子承父業,凌風是才是你的繼承人。”

“以帝國為重。臣希望……希望陛下能委任陸……陸天養為副統領,他們誰適合為陛下征戰,誰才有資格繼承兵團指揮的位置。”

“你同昭華商量過了?”神武帝眸子深沉,“以昭華對凌風的維護,她怎會點頭同意?”

“臣犯了正常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臣愿意用余生補償郡主。然疾風兵團傾注了臣一輩子的心血,是帝國的忠誠護衛,臣和陛下一樣希望兵團的威名能傳承下去。如今雖是國泰民安,可邊疆并不安穩。”

陸江義正言辭的說道:“陛下,臣心已亂,壯志已滅,只能期望臣子子承父業,為陛下立功了。”

神武帝沉默良久,摩挲龍椅的扶手,“凌風還是好的,你和昭華別給他太大的壓力,畢竟陸天養……不是誰都能養出來的。”

在此刻神武帝挺為齊王驕傲的,陸天養長得合他的眼緣,除了妹夫外,神武帝就沒看一個美男這么心情舒暢過。

最重要得是陸天養再次證明了什么是才貌雙全!

神武帝一直被人詬病以貌取人,有了妹夫和陸天養這兩個特例在,他可以繼續光明正大的以貌取人。

唯一可惜得是陸天養的生母……神武帝不想懷疑陸天養對帝國的忠誠,可他生母那邊比草根出身的皇族贏氏一族歷史悠久許多,同妹夫的沐家也不差什么的。

對這些擁有古老傳承的家族,神武帝面上不在意,其實心里還是充滿敬意的,贏氏不經過六五代血統改良,只怕很難同世家并列。

沒有千年的王朝,卻有千年的世家。

“臣很感激齊王殿下對他的教養,從未想過取代齊王殿下,養恩大不過生恩,陛下,臣只想補償他,更想化解郡主心中的誤解。一切罪孽都是臣犯下的,不該讓郡主和天養互相敵視。”

陸江面帶痛苦之色,掙扎的說道:“更不想影響帝國的穩定,郡主和長公主同齊王再起沖突的話,于帝國不利。這只是臣的私事。”

神武帝不由得點點頭。

“郡主是善良的,天養也是懂事孝順的,相處下來,他們彼此會多些了解,少些誤會。”

“你認為陸天養有可能諒解昭華?”神武帝曉得一切的內幕,“他受得苦可不是一星半點,能為阿九放下報復之心,你想父慈子孝,全家和美,朕看是奢望罷了。”

“不試試,臣不甘心,就算最后他們無法化解恩怨,臣也寧可他們在府上爭吵,不愿牽到朝廷上,讓陛下您為難。”

這句話頗為打動神武帝,“朕再想想。”

“臣告退。”陸江磕頭后。倒退著出了御書房。

邁步走下臺階,陸江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屈辱之色稍縱即逝。

陸江早已經給太子送過消息,太子自然想斷齊王的臂膀,他異常贊同陸天養回歸陸家。

成國公陸家一脈可是太子視自己人,同氣連枝,一榮俱榮。

于是。太子給皇后稍口信。盡量在神武帝面前促成此事。

皇后沒太子的信心,神武帝雖是好色,但真得只是好色而已。金銀珠寶,他可以不眨眼的賞給寵妃,然誰也不許伸向前朝。

神武帝在后宮一般是喜怒無常的,畢竟后宮的妃嬪都是他的女人。依附于他,所以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必像對朝臣一般的慎重。

皇后早就已太子為中心,接到兒子的口信,皇后趁著神武帝高興。旁敲側擊的為陸江說情。

“昭華總是這樣下去,名聲也不好聽。”

見神武帝并沒露出厭煩,皇后定了定神。繼續勸說:“咱們同凌風親上加親,陛下最疼凌風了。以前沒人比著,他略有松懈,如今多了事事出色的弟弟,凌風敢不努力?俗語說,打虎親兄弟,陸家也是望族,總不能只依靠凌風一人,他繼承爵位也需要兄弟的支持。”

“皇后就不擔心陸天養搶了凌風的一切?”

神武帝似笑非笑,“你對朕的兒子們還算不錯,不說一碗水端平,但也沒少他們吃用。”

“臣妾只是盡了本分而已。”皇后誠惶誠恐的低頭,“有禮法約束著,庶子再出色也沒繼爵的道理,只要凌風還在,他就是世子,誰也搶不去。”

“皇后煞費苦心得在提醒朕正視太子?”

“臣妾不敢。”

神武帝扶住皇后的手臂,皇后跪不下去,“陛下……”

“對太子,朕還是看重的。”

“太子對陛下忠心耿耿,并非有意同皇子王爺爭強好勝。”皇后小心翼翼觀察神武帝,“只是他們未必服氣。”

神武帝看向大殿外,“秋高氣爽,打獵去,朕應該打獵去。”

“……陛下。”

皇后眼看著說風就是風的神武帝向大殿外走,“陸天養成親時,朕怕是回不來,皇后記得給他們賞賜。”

“遵旨。”

“等成親后,朕再同陸天養談談。”

這句話傳入皇后耳中時,神武帝身影已經看不見了。

陛下同意陸江所請?

“為何及笄后,就要嫁人?”

“夫人。”

莫冠杰也很無奈,把黃歷推給姜氏,“你先看看,想在今年成親只有半個月后的日子最好,其余都不適合辦喜事。二來,我此番只是回京述職,皇恩浩蕩讓我在帝都多留了幾日,操辦完婚事,我們總要再回江南去的。”

“今年沒好日子,完全可以挪到后年,大后年,左右阿九年歲還小。陸天養這次科舉棄考落榜,身上只有爵位沒有官職,侯爺向皇上懇求的話,完全可以留他在身邊,他可以同我們一起回江南。”

“把陸天養單獨留在帝都,侯爺放心?”

“世襲伯爵一般不能輕易離京。”莫冠杰一臉為難,“皇上已經格外開恩了,天養在帝都反而更好。”

“定好成親的日子,我送阿九回來。”

“……我也疼阿九,她及笄后嫁人不算太趕,天養……他等了阿九四年有余,咱們也得為女婿考慮一二,況且齊王殿下……他來搶親的話,怎么辦?”

莫冠杰攬住姜氏,“小鳥長大總是要振翅高飛的,阿九出閣,依然是我們的女兒。沒準過不上了兩年,小阿九也當娘了,夫人,不想抱外孫?”

“我……”

“曉得夫人怕阿九受委屈,天養比我們更疼阿九。”

姜氏低頭盤算著,突然推開莫冠杰,“既然半個月后成親,我得從現在開始準備,總不能讓阿九的婚禮太草率。”

莫冠杰眼見著姜氏忙碌起來,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自己為了女婿也蠻拼的,看來這幾日得獨守空房了。

下聘,定親,合八字,籌備婚禮,姜氏忙得團團轉。

昭華郡主和成國公府上悄無聲息,出面應酬婚禮得是齊王。

長公主也仿佛認命了一般,只是讓人悄悄的送了兩箱子嫁妝過來,明面上她對莫冠杰冷淡了許多。

整日圍著長公主的年輕閨秀中再難見到阿九的身影。

長公主不再提起阿九,彰顯對阿九的特殊。

反倒是燕國公世子夫人莫昕卿突然成了長公主面前的紅人。

因義母故去,燕國公悲傷成疾,長公主在燕國公府上住了好幾日照顧燕國公,珍貴的藥材不要錢似的搬到國公府上。

長公主對燕國公的重視打破了外面的流言蜚語。

莫昕卿卻無法露出任何的喜悅之色,雖然和陸凌風的丑事瞞住了丈夫,可莫昕卿再也不想在丈夫面前小意溫柔。

借著身體不適的借口,莫昕卿把燕國公世子往妾室的屋里推。

“主子。”

“別同我提他。”莫昕卿喝止翠兒,“看見他,我就惡心。”

竟然被一個假貨給碰了。

還只是個粗俗卑微的農夫。

莫昕卿連喝了三碗梅子湯都壓不住的惡心,明明自己才是長公主……“怎么會這樣?”

得知真相后,莫昕卿就沒有一時一刻不再后悔。

她費勁心思籠絡燕國公世子竟成了笑話。

就算現在得到長公主另眼相看,莫昕卿難受得恨不得立刻同燕國公世子和離。

翠兒輕聲道:“奴婢是想問您,給九小姐的填妝……”

“也別給我提阿九!”

莫昕卿現在才想明白,當初阿九話中的含義,“她眼看著我跳進火坑卻什么都沒說……陸天養……毀了我的清白,他們兩個都該死!”

以前她對陸天養有畏懼,不敢興起報復的念頭,可眼下她的人生已經被陸天養和阿九聯手摧毀了,與其沒有希望卑微的活著,不如奮起反抗逆轉命運。

“既然我成了笑話,我也要他們不好過。阿九不配得到幸福,她……不配。”

“主子。”

“她當初只要提醒我一句,一句就好。”

莫昕卿眼角流出兩道清淚,面容蒼白,“為什么她可以嫁得好,我卻只能卑微沒有希望的活著?”

只有恨才能讓莫昕卿繼續走下去。

“通知師門,莫冠杰才是……”

莫昕卿停住口,搖頭道:“不行,不能這么告訴師父,請師兄走一趟莫家,我……我要毀了阿九的名節。”

“您做不到的。”

翠兒攔住略顯瘋狂的莫昕卿,“長公主在旁邊看著呢,您不能失去長公主的支持,何況陸天養和齊王怎么會容許外人接近九小姐?”

這些莫昕卿何嘗不知,哭得越來越兇,“我恨啊,恨他們兩個。”

再多的恨和嫉妒也無法阻止一場帝都矚目的婚禮。

在阿九出閣當日,皇后不僅送了賞賜,還駕臨婚禮,親自為他們證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