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鈞

以前懷王若是得神武帝獎賞,他會很高興的,可偏偏在此時,他就算再白癡也能看出太子殿下一臉菜色,隱隱散發著對自己徹骨的冷意。

神武帝沒心情的擺手,“你們退下。”

“遵旨。”

太子磕頭后退出御書房。

他連挨了三記耳光,神武帝又沒留力,臉頰腫成了饅頭。

御書房門口跪著大半的朝臣,太子身為儲君自然想維持體面,他完全忽略了身邊還有懷王。

懷王是過繼出去的,再叫太子父親不合適,叫叔伯也不適合,“太子殿下。”

本想快速離去的太子硬生生的在重臣面前被懷王擋住了去路,如今懷王是揭發刑部弊案的有功之臣,他一舉一動頗受關注,又同太子殿下站在一處,朝臣罰跪也不耽擱他們看太子……餓,太子殿下的臉腫了?

除了神武帝外,誰敢打儲君耳光?

重臣們思維發散開來,莫非刑部弊案同太子殿下有關。

探究審視的目光讓太子殿下極是難受,剛受了神武帝的訓斥,又違心的推薦了自己競爭對手趙王去刑部查案,太子頓時感覺自己霉運當頭,又著急回去等消息,太子根本不愿理會又讓自己倒霉的懷王……

誰知太子因思慮太重,腳底拌蒜,下臺階時沒控制好,身體前傾,懷王忙伸手去拽,“殿下,小心。”

也不知怎么是太子倒霉,還是懷王莽撞,去拽太子的懷王竟然踩到了太子穿得衣擺……朝臣們只見到太子和懷王拉拉扯扯的從臺階上狼狽滾下來。

虧著御書房門外的臺階不長,兩人并沒受太重的傷口。

被懷王壓在身下做了肉墊的太子殿下此時比受傷還要難受,他丟人丟大發了。不用猜就曉得外面會怎么說,太子因為刑部弊案失態,從臺階上滾落……

“你起開!”

太子一把推開懷王,從地上狼狽的起身,咬牙啟齒的指了指懷王,怒氣沖沖的甩了沾滿灰塵的衣袖,懷王順勢跪下。”殿下。并非我不愿意領命去刑部,實在是……實在是我無法查……亦不忍一錯再錯。”

“夠了!”

刑部弊案曝光,不是太子的錯也成了他的錯。懷王這句解釋的話還不如不說,朝臣們更相信太子同宰白鵝脫不開關系。

他當初寵幸宮女時,怎么就沒挑一個聰明一點的

“懷王為國盡忠,為父皇盡責。這事你沒錯,是孤被屬臣蒙蔽。虧著你今日向父皇稟明詳情,否則刑部之禍必將動搖江山社稷。”

懷王不著調,愚蠢透頂,太子總不能像懷王。壓著火氣郁悶的夸贊懷王之功,太子心里暗暗發誓,等這事風平浪靜。再整治懷王不孝子也來得及。

懷王鄭重的幫太子殿下分析,“您也不必太擔心了。趙王叔即便有私心,有齊王叔在旁看著,他也尋不到把柄,更無法危機您,皇上對您愛之深,責之切。相比趙王叔,陛下更相信您。”

太子半垂眼瞼,輕聲罵了一聲,“愚蠢透頂。”

雖然他把趙王等人當做威脅地位的仇敵,私下里恨不得趙王等兄弟去死,可在神武帝面前,在朝臣面前,皇子們還是一派融洽的,懷王這這番話豈不是把皇子們不和公布于眾?

太子可以想見趙王明日比會去東宮請罪……到時候他就成容不下兄弟的心胸狹窄的儲君!

“你身體不好,最近又要娶王妃,你先回王府,孤的事情還輪不到你過問。”

太子不敢再滯留下去,今日已經丟足了面子,再同懷王一處,指不定又會出怎樣稀奇的事兒,太子隱隱有幾分后悔,過繼也不該放縱懷王,應當為他找個妥當的師傅。

誰又能想到悠閑度日的懷王會突然插足朝政?

懷王略帶失落的目送太子遠去。

跪在朝臣最前面的姜首輔,默默的念了一聲外孫女常說的話,坑爹啊!同時姜首輔有了幾分的警覺,管好兒孫太重要了。被兒女們坑了,你真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道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滿腔怒火憋屈的太子回到東宮有聽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派去的死士沒能完成任務,再滅口時讓知情人跑掉了。

隨著神武帝震怒,廠衛高層已經傳下死命令,嚴厲監察帝都動向。

太子派去的死士不敢輕易妄動怕引起廠衛的注意,進而給太子引來更大的麻煩。

“這……”太子臉色煞白,冷汗濕透衣衫,就算讓刑部涉案官員封口自盡,太子也得掌握他們的家小親眷或是威脅他們的把柄啊。

他的死士不能動,遲早有日會被神武帝查到的。

因情勢所迫,太子又把趙王派去刑部查案,一旦被趙王看出端倪,趙王一定死咬著太子不放。

“殿下,成國公求見。”

“不見!”

太子下意識的揮了揮手,此時自己可沒心情會親家。

“成國公讓奴婢把此物呈給殿下。”

太子見內侍手中的物什,蹭得一下起身,快走兩步幾乎從內侍手中奪過物什,仔細看了看……太子驚訝之情溢于言表,平復了好一會,說道:“請成國公。”

不消片刻,成國公陸江走進來,他一如既往沉穩,俊雅的面容,翩翩的風度,挺拔矯健的身材充斥著武將的爆發力,隱隱透出沙發果斷的氣勢不愧當世人稱他為儒將。

“孤沒料到親家你還有如此人脈。”

“既然太子殿下以親家相稱。”陸江完美的臉龐展露清淺的笑容,“我怎敢不為殿下效命。”

“你想要什么?”太子直接問道,在此關鍵時候,多耽擱一會,就有可能被父皇或是其余皇子們搶先。

“疾風兵團是我帶來的。我希望殿下登上帝位,把疾風兵團交給凌風。殿下的女兒是我兒媳婦,成國公一脈已經同殿下綁在一起了,殿下好,成國公府才能得保富貴。”

太子曉得神武帝一直對疾風軍團的打壓,縱然陸江平定南陵,攻入東遼。神武帝也無法完全信任陸江。

太子衡量得失片刻。同陸江攜手,笑道:“你為孤解決后患,孤必不會虧待你。父皇可封開山王。孤難道就不能封親家為王?帝國能夠一統江山,陸將軍功不可沒。”

“多謝太子殿下,末將不敢同沐王爺相比,只求疾風兵團能在凌風手中發揚光大。為帝國戍邊效命。”

兩人對視片刻,各有深意的笑笑。

陸江向太子保證會動用全部人手為其抹除后患。太子亦連連保證不會虧待女婿陸凌風。

此時,阿九看著面前的傳信露出幾分為難,去?還是不去?

此事放在以前,阿九一定會沖上去。多了一世的記憶后,她不再單單是阿九,有著成熟女人的想法。有更深刻的危機意識,對外人更顯冷漠。

律師只是職業。是她生存獲得社會地位的職業。

阿九撕了傳信的紙條,“把人手撤回來。”

“是,九小姐。”

靈珊靈韻尊重服從九小姐的任何決定,從本心上說靈珊等人也不希望九小姐涉險,她們很怕在陸大人不在時,九小姐出狀況。

造化弄人,天意如刀,往往麻煩不是阿九想躲就能躲開的,也許是她體質招惹麻煩的能力比尋常人強。

這一日,阿九得莫冠杰命令,讓她和莫雋詠一起給在莊子上居住的莫昕卿送定做好的嫁妝家具。

自從搬去莊子上,莫昕卿一直老老實實的,同燕國公世子定親后,莫昕卿只在莊子上繡嫁衣,諸事不理,比起總是跳出來惹麻煩的莫昕嵐,莫昕卿的老實很讓莫冠杰滿意。

于是,莫冠杰對莫昕卿的嫁妝多用了幾分心思,曉得輔國公不會太過關照莫昕卿,莫冠杰早早讓人打好了衣柜等物。

況且有阿九在姜氏身邊,姜氏根本就不理會莫冠杰。

打發阿九出門,莫冠杰也可好好的同姜氏說說知心話,在兒女們面前,莫冠杰總是要維持一家之主的臉面的,哪能夫人面前伏低做小?

莊子離帝都不遠,阿九坐馬車,莫雋詠騎馬,不用半日就能到。

天氣正好,艷陽高照,阿九靠著馬車欣賞著外面的景色,拋去煩惱,回歸自然,整個人還是挺舒服的、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下了官道轉上小路時,行人幾乎絕跡,阿九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同,催促:“三哥,讓他們快些,早點到莊子上……”

還沒等阿九把話說完,在一旁的叢林中傳來打斗的聲音。

幾名黑衣人從密林追出來,前面的婦人領著孩童,滿身是血……情況極是危險。

“這……”

“三哥,快跑。”

阿九把身子探出馬車外,撤掉頭上的釵環狠狠的戳在駿馬屁股上,駿馬吃痛,四蹄狂奔,莫雋詠控制住韁繩,“九妹妹……”

押送嫁妝的侯府家丁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不小片刻,家仆便被撂倒了。

有人追殺,亦有人保護,有阿九他們添亂后,婦人和孩童趁機跑遠了一些,阿九被靈珊拽著下了馬車,“九小姐,進林子。”

阿九也沒二話,跟著靈珊狂奔逃命,那群黑衣人分出幾個追殺阿九等人,另外幾個去追婦人和孩童。

靈珊的應變能力要比阿九豐富,尤其在被追殺的情況下,見阿九有些跑不動了,靈珊環顧四周,發現一處藏身的小山洞,用枝葉掩住洞口,許是能躲過后面黑衣人的追殺。

她力氣比阿九大得多,直接把阿九推入洞穴里,“九小姐,別出聲,我去引開他們。”

“……靈珊,很危險。”

“我自己一人,脫身容易。”

靈珊實話是說讓阿九有感動,亦有幾許的尷尬,她一向不以體力,戰力稱雄,的確是累贅,“你多當心。”

靈珊把掩護的草木蓋好,向阿九自信的笑了笑,轉身吹了一聲口哨,引著黑衣人遠去。

趴在矮小的洞穴里,阿九緊張的看著外面,雙手不由得攥緊,暗自為靈珊祈禱……這次脫險之后,她一定要鍛煉身體……

外面逐漸平靜下來,她不曉得是不是脫險了,沒十足的把握,阿九不敢隨便探頭的,暗自尋思著再等半個時辰……阿九默默數著數,突然那對被追殺的母子出現在阿九眼前。

阿九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好戲才開始,衙役呢,怎么也像電影里警察一樣?

她死死的咬著嘴唇,不敢發出任何動靜,雖然那對母子身后沒有黑衣人追殺,反倒有兩個受了傷的人保護,可阿九總感覺真正的危險即將降臨。

一陣悠揚的竹笛聲響起,受傷的侍衛護住那對母女,看向竹笛聲傳來的方向。

”噗。”“噗。”“噗。”

中了飛箭的侍衛應聲到底,死不瞑目。

阿九縮了縮身子,暗罵一聲,難道高來高去的功夫是存在的?

一位身穿黑衣的男人似沖天而降,突然出現在阿九面前。

他背對著阿九,面向那對已經跪下懇求活命的母子,他寬闊挺拔的后背完全蓋住了逃命的女子,腰間掛著一只竹笛,頗有俠客之風。

寒光一閃,阿九下意識的合眼,當當兩聲,尸體倒在草地上。

“何必逃呢?”

這聲音?!阿九死死咬住嘴唇,她熟悉……熟悉得很。

仿佛老天爺故意幫阿九確定正確與否,那人收回了軟劍,緩緩的回身向阿九方向看來——成國公陸江!

阿九萬萬想不到成國公會親自現身,追殺這對母子看來對陸江很重要,能勞動陸江親自出手的人只有太子殿下了,阿九寧可此時自己笨一點。

“好像有人?”

“主子。”

陸江身邊跪了兩個黑衣人,“屬下去看看?”

“時間緊迫,不用費事了。”

陸江把倒在草叢中的尸體向阿九方向踢了踢,從要種取出鹿皮酒壺,黑墨一樣的液體倒在尸體和草叢上,他的屬下同樣傾倒出帶著的黑色液體。

阿九嗅了嗅,壞了,陸江要放火?

以阿九的身手跑出去是死,留在這里一樣是死。

陸江把燃燒的火折扔到尸體上。

轟,火光沖天,尸體和周圍草木焚燒的濃煙很嗆人,阿九晃了晃腦袋,努力維持著清醒,火勢太大,阿九慢慢的眼前模糊起來……

“陸……陸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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