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077 無禮

訪問:。姐姐莫要怪我。”

“我不怪你!”沈雁走到她跟前:“我怎么會怪你?你不是說要憑事實說話嗎?我也來給你擺事實啊!”說罷她舉起兩手將那兩大把銀票啪地甩到她臉上:“我素日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別當我沒脾氣!你數數這堆銀票是多少錢?是三千兩還是四千兩!

“這還只是我隨便抓出來的零用錢,還不包括我母親早就劃到我名下的田莊地契!還有我每年過生日我舅舅給我在各地鋪子的干股!我隨隨便便抓出幾千兩銀子打你的臉,你伍姨娘那匣子破首飾算什么?便是送給我我都不稀罕!”

沈瓔窘得哭出來,嚶嚶挪到了沈宣身邊。

沈宣皺眉道:“雁姐兒這是干什么?瓔姐兒是你妹妹,你這是欺負她!”

“我欺負她?”

沈雁叉腰大笑,“我明明就是在擺事實證明我比她們有錢,四叔非說我欺負她,莫非四叔也心虛不成?莫非瓔姐兒堂而皇之把罪名推到我們二房頭上,乃是四叔背后指使的?瓔姐兒有您撐腰,我也有父親撐腰,您別瞧著我父親不在就合著伙來欺負我啊!”

“放肆!”

沈宣站起來,臉都氣青了,但又實在不知道如何往下說。誰不疼自己的‘女’兒,即使沈瓔有錯那也情有可原不是嗎?他素日怎么不知道沈雁有這么潑辣刁蠻!

他恨恨一拂袖,望向上首沈夫人。

沈夫人也沉了臉,喝斥道:“雁姐兒不得對你四叔無禮!”

“我有無禮么?請問太太我哪里無禮了?”

沈雁指著自己鼻子,高聲道:“我母親才說一句話沈瓔就說我母親心虛。怎么我回她兩句就成無禮了?就算是平輩也還分個長幼,沈瓔先對我母親無禮,憑什么我就不能對四叔無禮?四叔維護‘女’兒是有禮,我維護我母親身為長輩的尊嚴反而叫做無禮了?

“四叔能夠教出這么樣目無尊長的‘女’兒,為什么我父親就不能也教出個我這樣‘無禮’的‘女’兒?她說擺事實我就擺事實給她看,她擺不過我就說我欺負人,合著天底下的理全占在他們那邊了?”

她怕什么!天埸下來不是還有個沈宓頂著么?

莫說面前是沈宣。就是沈觀裕在這里。欺負她她一樣該站出來!

四面一堂的人都無語了。

沈夫人氣得臉‘色’鐵青,沈宣一張臉卻是漲得紫紅。

沈瓔蒼白著一張臉,掛著兩滴淚在臉上。真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你有錢又怎么樣?你有錢就可以不把太太放在眼里了么?”

她覷了眼上方,猶自含淚說道。

沈雁走上去,呲牙笑道:“你把太太拖下水做什么。我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我們二房什么也不多,就是錢多!就你們當寶貝存下來的金銀珠寶。在我眼里就是堆死物!那些東西我三年也不見得會去動它一次。上頭積的灰我都懶得去打理。

“我頸上這只項圈,若不是當年我外祖母指定留給我的,我也不見得會想起來戴。

“這還僅是我個人的‘私’己,我們二房的家產全都在我母親手上。她一年的胭粉錢都得四五千兩,伍姨娘那點子錢給我們塞牙縫都不夠!”

她圍著沈瓔打起轉來,“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和伍姨娘加起來就是‘混’上兩輩子也未必攢得了我這九年來手頭攢的這么多錢!也不是我看你是庶出而針對你,一個人若是不長腦子光長歲數。她永遠都是個被人利用的傻冒!

“我們下毒去殺她?也不想想,你們夠資格讓我們動手么?不是說大話,就是有仇非殺不可,我們請個身手高超的殺手在外頭除了她就是一句話的事!用得著在府里‘露’這么多破綻等著你來指證?——你傻,當天下人跟你們一樣傻呢!”

還未變聲的她聲音又清亮又高亢,四面的人都紛紛垂下頭來。

沈夫人母子縱然仍然牙關緊咬,此時卻不得不服。

“可是如今‘藥’渣子被貓從二房翻了出來,縱然不是二伯母,可也保不準是你們身邊的下人!一個月前,紫英就到過姨娘房間里,她知道姨娘的‘私’己放在哪兒,你怎么能肯定不是她們之中誰下的手!”

沈瓔被沈雁一番話‘逼’得無路可逃,又見四面無人聲援,遂伸手扯住她袖子大嚷起來。

沈雁見她依舊拖住二房糾纏不休,遂轉頭與胭脂耳語了句,然后一把拍掉沈瓔的手道:“怎么你來血口噴人之前也不調查調查么?伍姨娘死的當日紫英隨同母親去了宮中,難不成她還能有分身術不成?”

沈瓔冷笑著:“她去了宮中,難道就不能‘交’由其他人嗎?!”

“親家太太。”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來華夫人的聲音,眾人把目光轉出去,只見華夫人正帶著丫鬟走進來。到了堂中她平靜地看了圈四周,然后面向沈夫人道:“我方才打堂前路過,三姑娘的話我正好聽到了。

“若照三姑娘這說法,不只是二房里的丫鬟有嫌疑,就連我那兩個閨‘女’,還有我當日留在府里的下人們都脫不了干系。既然此事牽扯頗深,那么我請求親家太太去告官請求公斷,如此既還無辜人一個清白,也好讓伍姨娘泉下安息。”

華夫人這一出聲,沈夫人與劉氏等人都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華氏肯定不可能是兇手,這在沈雁出聲之前沈夫人心里就有了底,她方才之所以沒說話,主要也是沈雁氣焰太囂張了。她居然把她們個個都堵得無話可說!

沈瓔確是無狀,不管怎么樣,華氏總是長輩。沈瓔這么小的年紀居然就能察言觀‘色’探知出她對華氏的不滿而落井下石,這心眼兒未必太多了!這院子里不止是二房,還有個作為親戚的華氏,眼下兩府還是姻親,沈瓔要賴人可以,又怎么能夠把污水這么漫無目的往外潑?

而沈瓔這么樣直喇喇地傷了兩家和氣,到頭來丟臉的還不是沈家?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出聲斥責,華夫人就在這當口趕來了,并且還提出官究,這此日子捂著這事就是不想鬧得滿城風雨,而且這明擺著跟華夫人她們無關,若是鬧到衙‘門’里,并不分青紅皂白把親戚都拖了進來,那沈家的名聲可就真是臭了!

沈夫人長吸了一口氣,往沈瓔投過去凌厲的一眼,微微彎‘唇’道:“舅太太快請上坐。事情還在查,三丫頭也還是孩子,舅太太若是跟她一般見識,未免就不值了。再說這是我們自家的事,怎么會賴上舅太太和姑娘們去?斷沒有這樣的道理。”

沈宣見著華夫人到來,早已經從側面避了下去。

華夫人坐下,說道:“還望親家太太莫惱我多事。三姑娘方才認定兇手就在二房,我這個娘家人既知道便不能不聞不問。

“我看了看,這院子里大半的奴才都是華家過來的,不如這樣,夫人還是去報個官,一來遂了三姑娘的心愿,查出個明明白白,二來也讓我這做嫂子的能夠安下心來,到底我們姑‘奶’‘奶’若是治下無方,我這個做長嫂的也有責任。”

沈夫人聽見這番軟中帶刺的話便不由蹙了蹙眉。

而沈瓔乍見得華夫人出來時心里已是慌了,再聽她竟是因為自己那番話而來,則更是有些六神無主。沈雁已是強勢‘逼’人,何以能再加個手腕老練的華夫人?她不由回頭往沈宣看去,誰知后頭已只剩下了柳鶯,如今哪里還有可以替她撐腰的人?

心慌之余,只得把頭低下,退到了人群邊。

劉氏聽說華夫人要報官,目光也頓時閃了閃。她想了想,起身道:“舅太太這話十分在理,只是如今我們既然查到這個份上,也就犯不著去驚動官府了,否則的話到頭來無論兇手是誰,到底也白送了外人一樁談資,于二房和兩府的和氣皆是不利,您說呢?”

劉氏這話顯然是幫著沈夫人出面說話,可華夫人豈是好相與的。

她含笑道:“話雖說這么說,可若是我們姑太太背著個縱奴行兇的罪名也是很不利。何況二房里好些人都是來自華府,這要是傳出去,說我們華家的人手腳不干凈,那豈非害了我們姑‘奶’‘奶’又害了我們府上的少爺小姐?

“這么說來,我倒寧愿報官,寧可讓我華家被人街頭巷尾議一議,也好過這么糊里糊涂地被人指背皮。”

說到這里她吸了口氣,又悠悠道:“我們華家雖然是行商出身,規矩上卻是不敢含糊的,一來不愿莫明其妙沾別人的光,二來也不愿吃點莫名其妙的虧,尤其這清白二字,最是不能小覷,否則的話過了這回還有下回,當我們華家就是那筐里的軟柿子,隨便人捏可怎么是好?

“三‘奶’‘奶’,您說呢?”

劉氏無語凝噎,華家人的嘴皮子,她算是領教到了,只得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嘆了口氣。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