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紀元

第七百八五節 黃河

黃河的思維有些混亂。這不是他的錯,而是那段時間實在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記憶,以至于根本無法忘記。

丑女、蘑菇、蹂躪這一切都只是最初的記憶。

準確地說,應該是穿越時空門,在這個世界墜落,第一天,也許是第二、第三天的記憶。

沒辦法,昏迷的時間太久,黃河自己也忘記了具體的時間長短。再加上地下室里一片黑暗,大部分位置都是伸手不見五指,也就難以對周圍環境做出判斷。

最可怕的事情不僅僅是這些。當那個丑陋肥婆嚎叫著捅進自己身體的一剎那,黃河的大腦瞬間凝固。他發現了更加恐怖,讓自己幾乎想要自殺的問題。

不,那個牢牢抓住自己的肥婆,根本不是什么女人。

他是男的,是一個肥胖魁梧的壯漢。

思維誤區引發的混亂,在很多時候都會發生。尤其是在這種一片黑暗,手腳都被牢牢捆綁,無法動彈,也不可能對周圍環境進行探究的情況下,所有事情都會按照被禁錮者的主觀意愿進行演變。當然,是在思維概念中產生演化,而不是在遵循真實的現實軌跡。

黑暗中的那個魁梧男人一直在撫摸黃河的身體。摸得非常仔細,他說話不多,偶爾發出聲音,也充滿了無比的成分。黃河本能的認為,這就是一個長時間得不到男人滿足的怨婦。那雙手又軟又厚,撫摸的過程也很小心,除了對方是個男人,不可能有第二種解釋。

根源在于,黃河自己就是一個男人。

然而,一切都錯了。

黃河驚恐無比的發現,是自己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問題。肥婆是男的,而自己,則是一個女的。

原來,女人身體被男人進入的時候,居然是這種感覺。

很奇特,很不舒服,至少,黃河絲毫沒有感覺到所謂的快感。

“對不起請問請問,我,能不能,與你交換?”

忽然,一個遲疑中帶有明顯畏懼的聲音,從身旁響起,打破了黃河對過去那段慘痛經歷的回憶。

回頭看時,旁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卻佝僂著背,一副膽怯模樣的青年女子。

“交換?”

黃河先是有些意外。隨即釋然地晃了晃手上的東西:“你是說,交換這肉干?”

女人使勁兒地點了點頭。脖喉間明顯能夠看到正在上下滑動的骨節。

“我我用一個小時的運力。換這塊肉干,可以嗎?”

對于不同性別的男女而言。“運力”這個黃區通用的基本貨幣單位,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意義。

男人的運力,象征體格、力量。

至于女人,則代表著身體。

用身體換取食物。這種專屬于女性的行業,據說可以追溯到幾千年前的遙遠古代。

顯然,站在黃河面前要求交換的,正是一名荒土城中的,妓,女。

她的面部五官,長的還算漂亮。

尤其是高高凸起的面頰,那雙大而嫵媚的眼睛。都是典型的美人標志。

不過,在黃河看來,她的面頰高得實在有些過分。而那裝深陷的眼睛,也在鼻梁與眼眶邊緣骨頭的襯托下,顯得遠比平時,睜大了許多。

她實在太瘦了。

活像一具被薄皮緊緊裹附的活骷髏。

但不管怎么樣,黃河必須承認,這個女人的確要比自己漂亮。

是啊!容貌,老子現在也不得不開始關注于這個從未想過的方面。

胡茬和胸肌曾經是老子身上最引以為自豪的部分。

現在,老子卻不得不關注臉蛋是否長得漂亮,皮膚是否光滑。還有胸肌嗚嗚!老子胸前現在就只有兩團軟綿綿的脂肪,還必須帶上一副隨時隨地都把胸口緊緊束縛的胸罩。

黃河聽見自己的牙齒被緊緊狠咬得“格格”作響。

他現在外表,任何人看上去都知道是一個女性。

胸部很大,屁股很肥,雖然穿著一套灰色戰斗服,身材卻很不錯,尤其是將近兩米的個頭,更是凸顯出一種極具線條誘惑的特殊美感。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長相有些粗糙,沒有習慣概念當中女性的柔和與細膩,只有一種屬于戰士的粗獷,以及陰狠。

女人和女人之間同樣可以交易。這個世界已經一片混亂,需要伴侶的不僅僅只是男人,女人同樣因為相同的性別,在同性之間尋找更加強大,值得依靠的對象。

一個小時的運力,也就是說,用這塊不及巴掌大小的鼠肉干,就能換得她在床上任你玩弄整整一個小時。

“怎么樣?可以嗎?或者,兩個鐘頭,怎么樣?”

女子眼中,滿是無法抑制的饑渴之色:“求你了,和我換吧!我已經快兩天都沒吃過東西。我會讓你好好滿足一下。你喜歡哪種,做,愛,方式?(此處省略三百字,無奈!)或者,每一樣我都能讓你嘗試一下。總之,只要愿意,隨便你怎么玩。”

望著面前可憐巴巴,滿面期盼的女人。黃河冰冷無情的臉上,頓時顯露出一絲頗為古怪的獰笑。

如果換了在地球上的時候,他很愿意光顧這個女人。

現在哈哈哈哈!

黃河猛然從石頭上跳下,將女子橫摟過來。重重捏摸了一把她的胸前。緊緊揪起那已顯塌癟的,肆意搓了一把。隨即從自己的衣袋中,摸出厚厚一疊鼠肉干塞進對方懷里。用戲謔般的口氣冷言道:“你太瘦了。如果想要好好吃上這碗飯,把自己賣個不錯的好價錢。至少,應該再長胖一點。”

說罷,黃河頭也不回地閃身離去。只留下手中緊緊捧住一把肉干的女人,茫然不知所措,且眼中隱隱含淚地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當欣研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黃河那雙充滿無比驚喜的眼睛。以及其緊握在手中,一只盛有褐黃色模糊黏狀物體的軍用飯盒。

“這是什么東西?”掙扎著將身體從地面撐起。望著送到自己嘴邊,盛有黏物的湯匙。欣研不僅微微皺了皺眉。

那顯然是某種用水調和的吃食。聞上去,很香。還有著一股淡淡的蜂蜜甜味兒。

只不過,這玩意兒看上去實在令人惡心。感覺就好像是從廁所里弄出來的陳年大便。

“壓縮餅干稀釋以后,就是這模樣。”黃河認真地將勺子朝他嘴里送去:“看著惡心。吃起來,滋味兒多少還算可以。”

“這里,是哪兒?”強忍著內心想要嘔吐的。欣研皺緊眉頭咽下口中的黏糊。一邊仔細地打量著四周環境。

“昆明!”黃河的回答,聲音很輕:“我們一幢還算堅固的貨倉里。”

“人員的傷亡結果,統計出來沒有?”這是欣研目前最關心的事情。

“傷亡很大。”說到這里,黃河面色沉重地放下手中的餐盒:“嚴格來說,不存在任何受傷人員。不過幸存者,連上你我在內,只有兩百一十五人。”

欣研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微微發顫:“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死了?”

“將近上千人,都戰死了。他們被炮彈直接命中,當場液化。你知道,聯邦戰車的炮瞄系統,準確率高的驚人。”

這個世界與地球相似。

這里同樣爆發了病毒危機,很多人被感染,變成了異性怪物。

不過,這個世界語地球最根本的區別,在于政府尚未對局勢失去控制。軍隊仍然存在,牢牢掌握著極其強大的武力。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以及潛在的武器試驗需求,病毒爆發的城市全部都被廢棄,被感染的平民沒有得到救治,而是變成了軍隊新型武器的實驗對象。

并不是每一個平民都被感染。還有很多人在廢墟里掙扎活命。他們需要食物,需正常的生存空間。很自然,“反抗軍”這種新生事物就出現了。

天知道這座城市里究竟有多少支反抗軍?

混亂容易使人產生更多的權力。很多打著不同旗號的“自由部隊”紛紛登上舞臺。

不知道究竟是巧合還是時空錯亂造成的結果,腳下這個城市的名字,也叫做昆明。

很少有一支反抗軍的首領是個女人。但欣研是個例外。她很強大,尤其還具有某些令人無法想象的特殊異能。在這個武力支配一切的世界,這就是賴以為生的根本。

欣研很清楚,眼前這個“黃河”,并不是真正的黃河。

穿過時空門的那一刻,刺眼的白色光線使欣研幾乎眩暈過去。當一切都覺得適應之后,那些隨同自己過來的“工蜂”戰士全部消失,身邊只剩下了一個昏迷的黃河。

他睡了好幾天,如果不是濃重的鼾聲,欣研幾乎認為這家伙已經死了。

醒過來后,黃河就不再是黃河,而是另外一個陌生人的靈魂。

他的名字也叫黃河,但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個。

幸運的是,黑色顆粒與蘇浩血液的作用仍然還在。盡管黃河身體里的靈魂已經被更換,但他對于欣研,仍然有著“工蜂”對“蜂后”的絕對尊敬。

“別這么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都給我站起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

不知為什么,欣研只覺得腦子里有種強烈的沖動。她想發怒,想要拎起手邊的機槍,沖到外面肆無忌憚地發泄一番。

來自首領的召喚,反抗軍成員當然必須服從。很快,兩百余名僅存的復活者。陸續從貨倉的各個角落慢慢走了過來。以欣研為核心,圍成一個密實的圓環。

“我們的生存,已經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威脅。有人要我們死。從之前的毒殺,直到現在被大量軍隊圍剿。毫不客氣地說,我們這些人,已經成為聯邦軍部的眼中釘、中刺。他們以殺絕我們為后快。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說話。所有反抗軍成員的臉上,只有著混雜仇恨與迷惑間的復雜表情。

“我們該怎么辦?”良久,一名年紀約莫三十上下的武裝難民,怯生生地問道。

“我不是預言者。也無法知道未來究竟會發生什么。”欣研定定地看了看他:“我只想活,只想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下去。相信你們同樣不喜歡把自己的生死交付到別人手中。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愿望,那就是活著!永遠地活著!”

“活著!”

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念叨著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詞語。眼中的光芒,也從原來的暗淡,逐漸變得越發熱切、激動起來。

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欣研的性格。既然已經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聯邦裝甲部隊的追兵,并未進入昆明城內。他們同樣懼怕城內數以萬計的活尸,以及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核爆輻射。

是的,他們曾經在這座城市里投下過核彈,卻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仍然有平民存活,變異生物的數量也越來越多。

活尸吃人。饑餓中的它們,根本不會顧忌口中的鮮肉,究竟隸屬于哪一陣營。

欣研仔細檢查過。目前藏身的這個貨倉相當堅固。外觀為地面單層平房的設計,四道被鋼鐵栓扣死死關合住的大門,以及厚達數十公分的混凝土墻壁。足以抵擋尸群的任何進攻。

武器,已經所剩不多。除了每人手中攜帶的部分單兵裝備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槍械。不僅如此,彈藥的儲量,也岌岌可危。

這還不是欣研目前最為擔心的事情。相比之下,食物的來源和數量,更堪憂慮。

三百多塊標準裝的壓縮餅干、五十多只ii型便攜式肉制罐頭。這是所有人身上攜帶,并且集中在一處之后,全部食品的總和。滿打β算,勉強夠兩頓的食用。

所幸的是,目前為止,飲水供應還算寬余。倉庫角落的一條管子里。仍然還能流淌出清潔的自來水。

水,是人體所必須的組成部分之一。在阻止干渴的同時,它卻無法填充人們的轆轆饑腸。

得盡快搞到足夠的食物。這也是擺在雷震面前,必須馬上解決的最大問題。

昆明,曾經是一座居住人口達到千萬之多的龐大聚居區。

這里也是一座相對較為幸運的城市。因為,在此前的太空核彈攻擊下,它所遭遇的,并非常規類的爆炸彈頭。而是僅只殺滅生物本體,而不破壞建筑結構的中子彈。

存放在城市各個角落里的食品。數量還有很多。完全可以利用。

對于欣研來說,這里無疑是一座極其陌生的同名城市。

在一個不知道地形,沒有具體行進路線的城市里埋頭亂竄。根本就是極其危險的動作。何況,在這個已經被核彈夷為廢墟的城市各個角落,還散布、藏匿著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可怕活尸。

也許是上天已經厭倦折磨這些可憐人的緣故吧!陷于困境中的他們,并非到了走投無路的絕望境地。至少,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多少還保有那么一微不足道的“科技”優勢。

小型電子地圖顯示器,是聯邦陸軍每一個士官都必須配發的隨身裝備之一。這種利用納米微縮芯片記憶的存儲器里,有著作戰區域內最精密的線路地形圖。而欣研與一干反抗軍難民的手臂上,恰恰都綁有這樣一只完好無損的相同設備。

超級市場、糧油配送中心、食品倉儲基地、肉食屠宰供應中心所有能夠與“食品”二字有所牽連的機構、處點,都成為了他最為關注的核心。

從地圖上看,目前藏身的倉庫,位于城市的東面。順著庫房大門的公路一直向西,前行500米左右,就有一家大型倉儲超市。

局勢尚不明了的情

下,帶上太多的人一起行動,反而會成為不必要的麻煩。留下黃河作為代替自己的第二指揮官,遠比任何人都要放心得多。

欣研沒有開啟倉庫大門。由于年久失修,那些用近噸重鋼鐵厚板制成的滑動門栓,需要超過五個人同時發力。才能將幾乎被銹死的輪軸緩緩推動。誰也不能保證,那些動做靈活身手敏捷的變異活尸。會不會悄悄隱藏在暗處,伺機狠撲上來聚而殲之?

庫房正上方,有著十數個用鋼鑄柵欄圍成的通風口。欣研仔細檢查過,這些半徑約莫五、六十公分的圓形孔洞。足以容納正常人貓腰通過。利用螺栓將之扣死的柵欄也相當堅固。若要進出,只需將其邊角的栓扣逐一取下。交代專人守護之后,便可隨意進出。

死寂無人的城市里,聽不到任何動靜。偶爾會有強勁的氣流,把高處的石塊或者松動的窗戶架子吹得“吱呀”亂響。也不過是為這座荒涼的城市,增添了幾分越發恐怖的遮幕。

六個人,分呈圓形的戰斗隊列。朝著百米開外的目標建筑物小心翼翼地推進。

他們的步伐很輕。就好像是一群走在萬丈高空,躡步向前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