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慘,很血腥,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林宙惡狠狠撕裂唐姿衣服的時候,她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起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時候,自己問過陳耀的那些問題。
“你為什么喜歡我”
“又是這種老掉牙的無聊問題……”
“我那么胖,你真的喜歡”
“女人還是豐滿一些好,摸起來手感十足。我不喜歡啃排骨,你沒聽你媽都說,我喜歡吃紅燒肉嗎”
“我得減肥了,否則沒辦法穿裙子和高跟鞋。”
“減個屁啊!這樣子就很好。其實你很漂亮,胖瘦都好看健康最重要……”
帶著陽光般微笑的陳耀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野狗模樣流著口水的猙獰男人。
他們,他們在強jiān我——
劇烈的撕扯,使唐姿從迷亂中清醒過來。
她不顧一切地尖叫著,卻越發刺激著林宙和其他男人的視聽神經。
他們臉上交織著殘忍和亢奮,眼睛里噴射邪惡的火光,嘴里叫嚷著興奮和歡喜的喊叫。口哨、譏諷、嘲笑,你推我擠,一只只手從不同方向伸過來,抓摸和唐姿身上各個部位,讓她無法反抗,只能哭喊著,哀求著,慘叫著。
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力氣,唐姿突然從幾個男人手里掙開,抓緊站在面前一個男人的生殖器,像拔蘿卜那樣惡狠狠拖拽著,縱身跳出窗外。
她感覺手里握著的那條生殖器似乎斷了,很多血噴濺到空中,又落在自己身上。
胖有胖的好處。雖是女人,力氣卻很大。
那里是二樓。唐姿跳下來沒有摔死只是腿腳很疼,整個人仿佛被重力壓縮過,站起來都覺得艱難。
唐姿掉落的位置很巧,旁邊有一個土坑,里面有一顆歪斜的人頭。他張著嘴,露出發白的舌頭,雙眼上翻,表情非常痛苦。
那是陳耀的腦袋。
身后的樓上腳步慌亂,爆發出一陣哭天喊地的慘叫。
營地里很亂,cāo作工程機械的人來來往往。
jǐng戒者的目光大多觀察著街壘外側,只有很少幾個人注意到唐姿。
他們目瞪口呆看著這個只披著破爛衣服,幾乎渾身的女人從地上爬起來,緊緊抱住一顆人頭,跌跌撞撞從倒塌樓房的縫隙間穿過,一直沖向黑暗深處。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于唐姿從窗戶里跳出去的時候,人們根本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林宙光著身子站得很近。
他看到唐姿扯斷了自己手下那名小隊長的生殖器。噴泉般涌出的鮮血很熱,其中夾雜著尿液特有的腥臊。這些骯臟粘稠的液體噴在自己身上,濺了滿滿一臉。
林宙的確不喜歡肥胖的女人。
不過唐姿有些特殊——她皮膚很白,臉長得很好看。
在美國失戀以后,林宙對女人一向沒有太大的興趣。如果不是今天喝了些酒,血液流速加快刺激著身上發熱,他也不會突然想起白天抓到的兩個俘虜。
不光是酒,他還抽了些大麻。
留學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抽這玩意兒。很刺激,很過癮,藥勁兒過后卻很空虛。
下意識地舔舔嘴唇,有些咸,很惡心。
林宙呆站著,雙眼瞪到了極限,極端的恐懼凝固在他臉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會相信,一個被幾個壯漢按住的女人,居然還有力氣掙脫,扯斷整條生殖器。
“抓住她——我,我要撕碎這個該死的賤貨——”
他聲嘶力竭地喊叫,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褲,帶著一大幫人,亂哄哄的朝樓下跑。
林宙并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對。
他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變成喪尸,然后老爹林飛虎一槍打爆了弟弟的腦袋。
這世界就這樣了。就算我不殺他們,他們一樣要被喪尸吃掉。
老子注射過強化藥劑,比普通人強大得多。
他們算什么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么見鬼的法律。
被控制的男人是野獸,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的野獸猙獰而恐怖。
幾十個人沿著唐姿逃跑的路線追了上去。他們受過訓練,帶著槍,無論奔跑速度和耐力都要超過那個渾身的女人。
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邊的混亂,各種命令像病毒一樣朝每個人耳朵里擴散。一些jǐng戒人員也不再關注街壘外面的喪尸,轉而把目光投向黑夜深處那團白乎乎的身影。笑著,幻想著,甚至和周圍的人打賭——看誰跑得更快誰能第一個撲上去唐姿沒有穿鞋。光著腳,在滿是瓦礫的地面上奔跑,根本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折磨。皮破了,血流出來,她仍然死死抱住懷里的人頭,不顧一切朝前狂奔。究竟要跑到哪里才算安全唐姿自己也不知道。林宙搖晃著身子,咬著牙,跟在后面惡狠狠地叫嚷:“追上去抓住她!誰跑得最快,老子賞他十個女人——”
這并非空泛的大話。這座城市里還有很多幸存者,女人也不少,總能挑出一些年輕漂亮的。
一個追趕的男人猛然爆發出不亞于短跑冠軍的速度。他滿面狂熱,伸長胳膊牢牢抓住唐姿的肩膀,將她狠狠拽翻。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唐姿面色慌亂地霍然站起,抱著陳耀的腦袋朝人縫里鉆。另外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擋住她的逃路,抓住頭發,唐姿頓時發出幾乎要刺破耳膜的慘叫。“砰——”一群雄性野獸張狂的大笑,掩蓋了從遠處突然傳來的槍聲。高大男子只覺得脖子上被某種硬物擊中,炸開,方向……似乎是后面。他松開手,下意識地摸上肩膀,卻驚恐無比地發現:脖子斷了,肩頸之間被炸出一道可怕的裂口。可以摸到堅硬的骨頭,還有濕黏黏的血。
緊接著,失去支撐的頭歪朝一邊,整個人重重仆倒。
蘇浩帶著一群人從反方向沖過來。
他沖在最前面,分開雙手直接扣住兩個男人的喉嚨。旁邊的人只聽見骨頭和喉管被巨力捏斷的裂聲,看見兩顆腦袋像熟透的蘋果一樣從肩膀上掉下來。被活活捏斷脖子的兩個人連慘叫聲都沒能發出,被扔到地上的時候,他們的腿還在無節奏地抽搐著。
欣研右手控槍,左手把一件軍制迷彩外套披在唐姿身上。她的雙眼發紅,像母獅一樣把唐姿摟在懷里,齜著牙,滿面兇暴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雖然手里也有槍,但對方兇殘狂暴的舉動震懾了林宙一方所有人。
“退回去,干掉他們的jǐng戒兵——”
蘇浩伸開雙手,jǐng惕地注視著對面的人群,一步步慢慢后退。
之前他就仔細觀察過,這些人沒有夜視儀,黑暗中的視線范圍有限。他們還必須分出部分力量注意街壘另外一端的喪尸。只要慢慢退到黑暗深處,任何武器都無法發揮效果。
強化人的視力遠遠超過普通人。
在相同的距離,蘇浩一方的狙擊手可以干凈利落干掉對方。
今天晚上原本只是偵查,連同欣研在內,蘇浩只帶了十幾名手下。不過,“盛飛”集團的人員構成情況已經很清楚——其中起主導作用的核心成員大約只有十之一、二。只要殺光他們,這支剛剛駐扎下來的團隊就會陷入混亂。
唐姿的出現,完全是個意外。
蘇浩等人保護著這個可憐的女人,慢慢后退。
這動作顯然是實力不足,心虛的表現。
林宙帶著一群人,搖搖晃晃地追上來。
大麻的效果還沒有消退。林宙記得自己注射過強化藥劑。沉浸在迷幻中的大腦讓他覺得自己力量無窮,是打不死的黃金圣。L士,是超級賽亞人。
“都楞在這里干什么追,追上去,干,干死他們——”
林宙抓過旁邊一個男人的突擊步槍,扣住扳機朝對面的黑暗猛射。
他瞪大雙眼,張大嘴,像電影里面對上萬敵人獨守高地的英雄一樣嚎叫。三十發子彈頃刻之間已經射空。林宙扔掉發熱的槍,狠狠吸溜著鼻子,重重踢了一腳另外一個男人的屁股,瘋狂叫囂:“追!給老子追——”
突然,黑暗深處再次響起激烈的槍聲,熾熱的彈雨密集傾斜過來。
站在原地的人群被打得四散仰翻。他們慘叫著,抱住被子彈洞穿的大腿往回爬,拖著滿是鮮血的身體尋找掩護。這些動作在早有預謀的對手面前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十幾個人被當場射殺,兩人重傷,奄奄一息。
黑暗中再次閃現出蘇浩的身影。他迅速跑到腿部中彈的林宙身邊,扣住對方肩膀,將整個人倒提著拎起,然后離開。
林宙覺得眼前驟然變黑,胸口如同壓上了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劇烈的疼痛從腿部傷口傳來,被顛倒的整個世界也在不住地搖晃著,根本無從辨識方向和位置。他沒辦法掙扎,引以為豪的強化人體質在蘇浩面前沒有絲毫作用。只能像一只被老鷹抓住的兔子,睜著眼睛等死。
蘇浩原本只想一陣亂槍殺光所有追上來的人。
林宙的表現卻讓他改變了想法。
林宙很年輕。
年齡,加上張狂的外表,還有那些人俯首聽命的舉動,都表明他的身份在這支團隊里絕對不低。甚至可能是領隊之類的人物。
抓住他,應該很有利用價值。
羅驚鵬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戰斗早已結束。
地面上到處都散落著尸體。碎肉和污血相互混合,被干燥的水泥塊和塵土吸附著,變成一堆堆半干不濕的凝固物。
羅驚鵬臉色陰沉。他提著突擊步槍,在幾名親信的護衛下,一具具仔細查看著尸體上的傷痕。
雖是夜間,應急燈發出的淡藍色光線足夠照亮黑暗,讓他看清楚眼前這些死狀凄慘,面目猙獰的尸體。
大部分人死于槍擊。子彈命中部位幾乎都是胸口以上的要害位置。
很準,絲毫沒有散射導致的彈孔偏移。
這表明狙擊者受過良好的射擊訓練,經驗豐富,甚至比正規士兵更強。
這絕對不是夸大其詞——羅驚鵬被林飛虎引為親信之后,曾經派去非洲分公司負責礦場業務。在那里,羅驚鵬涉及過當地幾大部族之間的糾紛。情況最糟糕的時候,他甚至帶領公司武裝職員參與小規模戰斗。單就個人戰力和眼光,他并不弱于非洲那塊混亂土地上的任何雇傭兵。
羅驚鵬對擄走林宙的這些神秘人本能感到畏懼——死者身上的傷口表明他們死于5。8毫米口徑的制式步槍。從子彈在身體內部翻滾和造成傷害程度來看,當時的射程不會低于八十米。在這個距離,以點射方式直接命中要害,絕對不是普通人。
還有,戰斗發生在夜間。營地那邊的燈光不可能照射到如此之遠的距離。在黑暗中仍然能夠保持如此之高的精確率……難道,他們擁有夜視設備還是紅外線戰瞄裝置
不斷有人從營地里趕過來,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來回逡巡。很多人站在羅驚鵬旁邊,滿面震驚地看著那兩具喉嚨被捏斷的死尸。相比其他被槍彈打死的人,他們顯得尤為搶眼,死狀令人發指。
“盛飛”集團的直屬成員當中,很多人都知道軍方已經開發出“強化藥劑”這種東西。
他們見識過包括林宙在內公司高管那種怪異而強大的力量。被活活捏碎喉骨的死法在他們看來并不稀奇。然而,眼前這兩具尸體整個脖頸被完全扯斷,頭部與身體徹底分離。
“捏碎”與“斷開”根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對力量的需求,已經強大到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一名滿面驚駭的親信走近羅驚鵬身邊,小心翼翼地問:“先生,現在該怎么辦”
羅。驚鵬努力控制住想要發抖的,以聽起來盡可能沉穩的語調說:“多叫些人過來,把尸體都帶回去就地掩埋。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把他們留在這兒會引來更多喪尸。而且……不合規矩。”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在夜幕掩蓋下無邊無際的黑暗。很不甘心,也不無畏懼地說:“告訴那些回去的人,這里發生的事情不要亂傳。尤其是二少被人抓走這件事,消息絕對不能擴散。加派三倍的人在營地四周jǐng戒,加快街壘施工速度。等到天亮,派人到城里仔細搜索一下,再跟監察站方面聯系,看看是不是他們下的手先搞清楚再說。”
親信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問:“要不要向總部發報,告訴他們這里的情況”
羅驚鵬沉默了近半分鐘,緩緩點著頭,語調聽起來有些詭異:“轉告總部,這座城市的情況比想象的更復雜。我們損失慘重,急需增援。”
清晨的曙光照耀著整個城市,黑暗漸漸退去,空氣仍然很冷,卻刺激著大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銀行小樓的jǐng戒范圍一再擴大。臨近幾幢清理過喪尸的大樓都設置了火力點。天臺和樓層之間裝有牢固的滑索,樓下的落點附近都停著一輛隨時可以發動的汽車。
這些嚴密措施已經不單是以變異生物為對手,很大程度上是防范其他居心叵測的人類。
唐姿穿著一套寬松舒適的女式家居服,坐在三樓一間客房的床上。
她臉色蒼白,目光呆滯。散亂的頭發雖然被欣研慢慢梳理過,卻無法掩蓋唐姿眼眸深處的悲傷和痛苦。
她一直抱著陳耀的頭。像最珍貴的寶物,死也不肯松手。
欣研坐在唐姿身后,輕柔緩慢地梳理著她的長發。上面沾染了很多血和塵土,還有很多被連著發根用力扯斷,露出滲有暗紅色血點的頭皮。
陳耀的頭早已冰冷。嘴唇腫脹,皮膚變成暗淡的灰色。他微張著嘴,露出帶有黃垢的牙齒。仿佛正準備說話,雙眼卻翻著白瞼,顯露出令人恐懼的死狀。
“想開點兒,有很多人都死了。我們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如果他還活著,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現在頹廢的樣子。”
欣研和聲悅語地慢慢勸解。從回來到現在,她一直在努力勸說唐姿。
作為女人,她能夠理解唐姿的痛苦和感受。
樓下,傳來一聲慘烈至極的尖叫。
這聲音像電流一樣使唐姿悚然猛顫。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身后緊閉的房門,呆滯已久的眼睛里釋放出魔鬼般森寒的目光。
唐姿聽得出來,那是林宙的聲音。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男人奪走自己幸福和希望和男人。哪怕燒成灰,唐姿一樣能夠找出林宙骯臟無比的殘骸。
唐姿覺得大腦里的圖像有些混亂。
林宙的身影和喪尸交相混雜,丑惡的面孔漸漸重疊。
無法分清楚誰是人
誰是可怕的變異生物
“姐……姐姐!”
唐姿知道欣研的名字。
但她覺得,這個時候用這種親昵代稱可能更容易讓自己達到目的。
她轉過身,聲嘶力竭地懇求:“姐,讓我殺了他。我要,我要砍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