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遠跟這個男人很熟。言情首發
他..好像是姓王?名字叫什么已經忘了,樓上樓下的人都管他叫“老王”。
不知道為什么,魏文遠忽然想起去年,路過一家網吧的時候,透過玻璃櫥窗,看見幾個年輕人對著電腦屏幕在嘻嘻哈哈。他們用譏諷調侃的語氣談論屏幕上的一副漫畫。那是一個非常丑陋的腦袋,感覺..就跟曬焉以后,又被醬油泡過的茄子差不多。聽那些年輕人說,漫畫里丑得要命的那個人,名字似乎叫做“王尼瑪”。
“老王,王尼瑪,哈哈哈哈—”
鋒利的刀子狠狠捅穿喉管,皮膚表面立刻出現無比驚悚的可怕傷口。
魏文遠不是職業殺手,也沒有接受過類似的訓練,捅進喉管的刀子立刻被會厭骨卡住。他皺著眉,很不耐煩地握住刀柄來回磨蹭。生疏的動作,使老王感受到異乎尋常的劇痛。他死命瞪大雙眼,像泥鰍一樣將身體亂扭,縮著脖子想要掙脫束縛。
老王感覺到喉嚨里面有銳利的刀子在來回切割。腦子里感覺到痛苦,更多的還是恐懼。這一刻,他下意識聯想起兩只后腿被高吊著,屠戶獰笑著用尖刀插入頸部的豬。
“動你媽個逼啊!再動,再動老子砍死你—”
突然,老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爆發出驚人力氣掙開繩索。他沒有當場摁住魏文遠,而是雙手掩住受傷慘重的臉,幾把扯斷捆住嘴的布條,像野狗一樣哀聲慘嚎著,跌跌撞撞朝門外跑去。
如果蘇浩在場,一定不難看出:老王已經進入了一階強化人的初期狀態。
這種突然變異的刺激來源當然不是銀骨或者藥劑,而是內心深處無法遏制的強烈恐懼。大腦在瞬間增幅比平時強烈數十倍的思維速度,松果腺同時產生出極其神秘的生物激素。二者相加中和,這就是未來世界沒有服用過任何藥劑,卻能夠在荒野上自然成為強者人類的進化來源。
任何事情都可能成為刺激源—”
斧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軌跡,深深沒入目標左頸。老王慘叫著再次摔倒,他感覺頭部與肩膀的連接明顯變得松動,于是用力按住頭頂,想要合攏身體與腦袋之間的縫隙。這種無用的動作越發刺激著魏文遠,他幾步搶上前,拔出斧頭,兇殘無比的一陣亂砍,直至腳下剛剛成為強化人的老王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強化人并不無敵。普通人一樣可以干掉他們。
一番混亂,迅速消耗著魏文遠本就不多的體力。
他喘息著,拖著橫躺在地面的無頭死尸,搖搖晃晃走到路邊,又返回商店里端著接血的盆,湊近尸體斷頸。此前的爭斗消耗了老王體內大部分血,剩下的鮮紅液體仍然還是接出了小半盆。
恢復部分體力的魏文遠重新拎起斧子,把老王的尸體砍成十幾塊。他把裝血的臉盆和碎肉全部搬上三輪車,連綿軟易碎的內臟也沒有放過。最后,從地上撿起面目全非,舌頭歪塌在唇邊的老王腦袋,湊近看了很久,非常怪異的“格格格格”笑了起來。
魏文遠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他脫掉襯衫和長褲,隨便抹了抹胸脯和臉,穿著身上唯一剩下的內褲,赤著胳膊爬上三輪車,朝遠處銀行小樓所在的方向用力蹬去。
濃烈的血腥在城市上空漸漸飄散,被黑暗籠罩的街頭巷尾,傳來饑餓喪尸的可怕嚎叫。
“吱呀—”
缺少機油潤滑的三輪車發出被強奸般的呻吟,十多分鐘后,魏文遠已經騎著車子來到小樓半公里外的一個十字路口。
他停下車,扭頭看看身后那片濃密似墨的黑暗,咧開沒剩幾顆牙的癟嘴,笑了。
魏文遠跳下車,掀開帆布,露出十幾個用鐵絲編成,大小跟竹蟈蟈筐差不多的籠子。
每個鐵籠里都裝著一只老鼠。它們細小的眼睛里散發出紅光,兇狠殘忍,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收來的老鼠屁眼都被魏文遠用干黃豆塞住,再用針線仔細縫合。
最多半天時間,被潮濕糞便泡脹的黃豆體積迅速變大,強烈的膨脹感擠壓著老鼠。無法排泄,也不可能從體內取出,那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痛苦使老鼠徹底變瘋。它們拼命撕咬身邊的同伴,用牙齒去啃堅硬的鐵絲,用頭撞,用腳蹬,沒有食欲也沒有,腦子里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痛痛快快把肚子里所有東西全部拉出去。黃豆、糞便、腸子..什么也不剩下。
從鐵籠里拿出一只老鼠,魏文遠忽然覺得—沒有警察,沒有法律,老子愛殺誰就殺誰,誰惹我我就整死他!
一個人蹬著三輪車,在黑暗籠罩的夜幕下緩緩前行。
后面,尾隨著數以千計,被血肉氣味從四面八方吸引過來的喪尸。
蘇浩站在兩百多米外的一幢大廈樓頂,默默注視著在月光下密集涌動的龐大尸群。雖然光線暗淡,強化過的視力足以看見那輛黑乎乎的三輪車,以及潮水般前行的尸群。
陸濤的預警非常及時。
蘇浩帶著所有人迅速撤出銀行小樓,同時封閉所有出口。腳下這幢大樓儲備有一部分補給,沒有什么問題的話,至少可以維持一個星期。
野外營地建成后,小樓里的團隊成員大多維持在二十人左右。蘇浩不希望有太多人察覺到這里的異常,也不愿意監察管理局對這里產生興趣。從上周開始,曹蕊和陶源已經各自帶領一個三十人小隊,在城市東面和北面尋找合適的建筑作為第二、第三駐地。
“這家伙一定是瘋了。居然帶著喪尸在城里游蕩,他以為自己是怪物導游嗎?還是免費的那種。”
旁邊,傳來杜天豪帶有強烈男性特征的渾厚嗓音。他抱起一挺“99式”狙擊步槍,越過蘇浩,把沉重的三腳架落在樓頂邊緣,咬著牙,臉上滿是怒意和兇狠。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少瘋子。”
蘇浩目光一直追隨著遠處的魏文遠,他淡淡地說:“瞄準一點,別打中要害。我可不想讓他死得那么舒服。”
集合整個團隊的力量,可以滅殺被魏文遠引過來的所有喪尸。然而,這樣做肯定會引起監察管理局的注意。蘇浩不愿意過早暴露實力。何況,喪尸不會對無人居住的小樓產生興趣。它們吃光扔在街上的肉,喝完沿途灑下的血,等到天亮,自然會慢慢散開。
“沒問題!”
杜天豪獰笑著回答。他湊近瞄準鏡,強化后的敏銳視覺,使他可以毫無困難將目標牢牢鎖定在十字準星中央,然后冷酷無情地扣動扳機。
“呯————”
刺耳粗暴的槍聲響徹天空,甚至連大廈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震。隔著很遠,蘇浩看到三輪車被巨大的彈頭動能掀翻,魏文遠左腿被炸飛,右腿似乎還連著一點皮肉。他被倒翻的三輪車死死壓住,爬不起來,也無法動彈,旁邊堆滿了散亂的人體碎塊和內臟,拼命發出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
尸群加快了朝前移動的速度。它們亢奮而躁動,再也沒有什么能比無法活動的新鮮獵物更吸引胃口。幾分鐘后,圍攏過來的喪尸徹底淹沒了三輪車,撕扯、啃咬、吞嚼..除了血腥,肆意瘋躥的夜風中還夾雜著高亢尖銳的哀嚎。
連續一個多星期的降雨,使這座幾乎死寂的城市變得更加陰冷、潮濕。
蘇浩駕著一輛皮卡,停在警備司令部大門口。他拎著背包從駕駛室里跳下,得到警戒哨兵允許后,大步走進。
操場上站著一百多個人。
從外表判斷,應該都是滯留在城市里的幸存者。
他們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臟,也有人穿得很光鮮,武器也五花八門,砍刀、棍棒、鋼管之類什么都有。一部分人頭發很長,還有些人發型很是奇特,亂七八糟就像剛被糟蹋過的鳥窩。
幾個月沒有修剪,叢生的胡須和毛發使任何人看起來都像叢林土著。沒有專業理發師,很多幸存者只能對著鏡子,用剪刀自我整理。結果就是外貌談不上任何形象或者氣質,只是一群拎著武器,隨時保持戒備的乞丐。
辦公大樓頂層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設置在三樓的兩挺重機槍由上自下構成交叉射界。面對黑洞洞的槍口,幸存者們明顯感到畏懼。他們非常自覺地聚成群,滿面期待地看著被士兵帶進后面營房,剛剛換上嶄新軍服,沒有佩戴領花肩章的兩名同伴。
那兩個人是被選中者。他們將搭乘下一趟運送補給的直升機前往成都基地。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
經過清理重新恢復使用的食堂里,飄散出誘人的飯菜濃香。隔著熱氣蒸騰的窗戶,隱約可以看見桌子上擺著剛出籠的饅頭,帶有暗紅糖醬光澤的紅燒肉,夾雜著火紅辣椒的炒白菜。
kd03基地已經恢復運作,為城內監察站提供給養并不困難。
除了蘇浩和守在旁邊的軍人,所有幸存者喉頭都在聳動,拼命狂吞口水。他們眼前晃動著一幅幅擺滿飯菜的美好畫面,很多人不由自主回想起關于吃飯的記憶。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用力按緊空癟的腹部,“嗚嗚”直哭。
一名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滿面滄桑,不停地舔著嘴唇。
還有些人身體微微發顫,不住聳動著鼻孔。他們慢慢挪動腳步,想要朝食堂方向走去,卻發現站在樓頂的士兵目光森冷,用力拉起槍栓,瞄準自己的頭。
武國光站在辦公樓二層的走廊上,面無表情注視著腳下這群衣衫襤褸的活人。
自從以警備司令部為基礎,設置監察站以來,前后有四百多名幸存者來過這里。他們的要求都差不多,無一例外都是要得到食物和衣服,請求軍隊保護,然后離開這座城市。
“就算離開,你們又能去哪兒?”
武國光自言自語,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有些暗淡。
他記錄了每一個幸存者的身份資料。那些人并不知道這樣做的真實用意。很多幸存者邏輯思維仍然停留在和平時期,他們努力抬高身價,不斷述說自己是某某機關的官員,資產百萬的豪商,或者在某方面頗有建樹的權威。還有幾個年輕人一再重申參加過“超x女”或“超x男”大賽,曾經入圍參選,又或者得過令人羨慕的獎項,擁有國家認證建造師等級證書,英語考試過了六級,還過了“雅思”,在國外有親戚關系..
有一個急于離開城市的老女人,直言不諱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是她的私生子。
很亂!亂七八糟!
最初的時候,武國光還是很有耐心的對這些人進行勸說。聲明只有得到承認的幸存者能夠成為預備役。
然而很多人不理解,仍然覺得只有抬高身價才會得到軍隊幫助。他們每天聚集在司令部大門口,吵嚷、哭泣、叫罵,甚至跪在地上哀求帶他們離開。
武國光并不冷血,他覺得這些人真的很可憐。
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從儲備品當中擠出一部分食物,分發給那些身體瘦弱,的確需要幫助的人。同時,給所有幸存者注射免疫藥劑。
在成都基地接受培訓的時候,上級教官就反復重申:嚴禁對任何幸存者提供過度幫助。軍隊沒有能力,也沒有義務供養他們。免疫藥劑只是避免活著的人慘遭病毒威脅。未來是生是死,仍然取決于個人意志,以及對抗喪尸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