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沒有說話,邁步進玲瓏閣。
她覺得好笑,沈安姒想收拾沈安蕓,她樂意成全她,只要她來說一聲,要信件證據,她不會不給。
偏偏要用偷的,真是習慣了正道不走,走歪路了。
既然如此,她不好好利用她一番,著實白費了她的一番苦心。
沈安姒算計安容,安容也在算計她。
不知道最后誰勝誰負。
安容心情甚好。
為了不出意外,她特地搬了一堆藥材進來。
而蕭國公府,外書房里,蕭老國公卻是一怒再怒。
他被自己的外孫子一再忽悠了。
早前說找安少爺來見他,從今兒推到明兒,再推到后兒。
蕭老國公的心就跟貓撓似地,他不舒坦,誰撓的,誰倒霉。
這不,蕭湛站在那里倒霉著,心里琢磨著怎么糊弄過去。
他不想蕭老國公知道安容那“神奇”的時靈時不靈神算本事。
蕭湛不是擔心找來安容,到時候蕭老國公死乞白賴的要她幫著他逆天改命,萬一和瞎眼神算那樣瞎一只眼睛怎么辦?
再退一步說,蕭老國公已經喜歡極了安容了,要是再多一條安容會卜算,他敢肯定,過了元宵,他就要娶安容過門。
外祖父就是這么雷厲風行,他也是沒輒。
他不是沒想過找一個差不多的卜算大師來忽悠蕭老國公,可是他身邊跟的有暗衛,到時候一審問,都不用上刑罰,他們就直接招認了。
蕭湛很自然的移開話題,“暗衛飛鴿傳話回來,說找到連軒了,他和卜達打扮成一對夫妻,坐了牛車出城。”
蕭老國公嚴肅怒視的神情聽到夫妻和牛車,瞬間崩塌了。
嘴角一抽再抽,滿臉黑線。
他決定放棄連軒了,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靖北侯,挑撥他去抽連軒一頓。
他咳了咳,瞪著蕭湛道,“別轉移話題,今天是第三天了,安少爺人呢?!”
蕭湛頭疼。
他沒有見過比外祖父更固執的人了,除了安容。
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他。
“他失蹤了,”蕭湛回道。
蕭老國公皺眉,“失蹤,暗衛一直跟著你,你壓根就沒有去找什么安少爺,外祖父的吩咐都成耳旁風了?”
蕭老國公怒啊,他就想見見安少爺,就有那么難嗎?
連瞎眼神算都說,安少爺能改湛兒的命。
偏他只說這一句,他再問,他就指了指自己另外一只眼睛,笑道,“若是再沒了這只眼睛,國公爺可得將我栓在褲腰帶上了。”
想到瞎眼神算,當年多么風神道骨的一個人,就因為瞎了一只眼,就成了現在這樣。
蕭老國公心中愧疚呢,就算是一輩子的好友,可犧牲也太大了,余下的話,他是問不出口了。
但是他可以問安少爺!
偏偏知道他下路的外孫兒,對他是陽奉陰違,左右糊弄,蕭老國公氣的頭疼。
“明天,我一定要見到他!”蕭老國公下令道,“這是命令,辦事不利者,杖責三十!”
說完,蕭老國公摔門出去。
蕭湛回頭,見到兩扇門,一扇碎了一半了。
外書房,最容易損壞的東西,除了門還是門。
可是他要怎么開口?
昨兒才和她說,荀止和蕭湛打架了,而且內傷了。
現在蕭老國公又要見他,身為荀止,他還要去幫對頭的外祖父,有這樣的事嗎?
蕭湛一邊走一邊揉太陽穴。
暗衛站在外面,是想笑不敢笑,自己挖坑自己填,就是這樣的痛苦。
“少爺,你說回頭會去找四姑娘,昨兒沒去,今兒也不去么?”暗衛問道。
蕭湛頓住腳步,深邃的雙眸一亮,嘴角劃過一抹低笑。
夜,清涼如水。
玲瓏苑又傳來一陣驚吼。
要說安容最惱荀止的是什么事,那絕對是荀止看了她的小屁屁,沒有之一。
但是今夜,月色朦朧下,當著丫鬟的面,蕭湛看了安容的胸。
蕭湛習慣性的翻窗戶進屋,結果站在窗戶上,正巧安容浸泡在熱水里。
因為夜里冷,要一次一次的加水,才能保證溫度適宜。
安容覺得麻煩,就先讓丫鬟準備的少些,剛剛好沒到胸下。
兩個柔嫩水蜜桃浸泡在水里,洗洗可以下口了。
蕭湛再一次驚呆。
爬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
安容的驚叫是一身接一聲,她捂著胸,海棠捂著她的嘴。
安容氣暈了,她怎么會這么倒霉啊,為什么浴桶要放在這里?!
為什么這里要有窗戶?!
玲瓏閣樓上有那么多地方有窗戶,為什么都喜歡從這里翻墻進來。
安容氣的要吐血,頭伸進水里,想淹死自己算了。
就憑蕭湛看了那么一眼,她就算再要退親,也沒什么理由了!
海棠也知道這人就是蕭湛,忙上前一步,擋住浴桶。
那邊有腳步聲傳來,還有擔憂詢問時,海棠忙道,“沒事,姑娘有些冷了,再去拎一桶熱水來。”
半夏應聲,遠遠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海棠紅了臉看著蕭湛道,“還請蕭表少爺出去,我家姑娘……有事。”
沐浴二字,海棠沒好意思說,也沒必要說,長眼睛的都看出來了好么。
蕭湛翻身下樓。
他今兒來是莽撞了些,他想他和安容是有婚約在身的,又不是荀止,進來還要偷偷摸摸的,要避開丫鬟,不能給安容造成麻煩。
但是蕭湛不怕,他就是要給安容惹麻煩,免得她一心就想著退婚。
誰想到,不巧的遇到安容沐浴了。
他不是故意的。
蕭湛站在樓下,左右徘徊。
誰想到從窗戶處,一盆水潑下來。
心里有事的蕭湛,哪里注意樓上的動靜,一不留神,淋了個透徹,成了落湯雞。
暗衛已驚呆。
轉瞬,暗衛又笑瘋。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四姑娘的洗澡水。
若是他往好的方面想,這也算是和四姑娘鴛鴦共浴了吧?
雖然不在一個浴桶里,但是用的是一樣的水啊。
蕭湛站在那里,伸手想抹去臉上的水珠,可是碰到的卻是冰冷帶著濕潤的面具。
他狠狠的甩著手上的水。
縱身一躍,便出現在了樓上。
好么,他今兒算是倒霉透頂了。
剛飛上去,安容吧嗒一聲將門關了。
“這扇窗戶給我封起來!”安容怒道。
蕭湛眉頭皺了一皺,伸手往旁邊窗戶一推,躍身進去。
屋內,安容看著進來的人,眼睛一瞪一縮。
又羞又怒,恨不得殺人才好。
安容覺得手好癢,她望著蕭湛,問道,“我爹說,蕭老國公說,我要是看你不順眼,打你,你不能還手?”
蕭湛,“……。”
內傷。
沒有比這兩個字更難體現他的心情了。
荀止來,也瞧了不該瞧的,她雖然生氣,卻也沒想打人吧?
他來,就是挨打的下場?!
蕭湛覺得心口憋的慌,他長這么大,還沒今日這么憋屈過。
“你打,”蕭湛冷聲道。
那么冷的聲音,安容覺得毛孔都氣的發脹,粉拳捏的嘎吱響,扭頭吩咐海棠拿棍子來。
海棠哪里敢拿啊,侯爺說是一回事,真打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都鬧到今日地步,姑娘必須嫁給蕭表少爺了啊,何必鬧成這樣。
海棠不敢勸,這個時候,也不能勸。
她只能裝沒聽到。
安容那個氣啊,連個丫鬟都吩咐不動了,安容端起銅盆,就要砸過去。
蕭湛巋然不動,猶如高山。
安容越發的氣,手里的銅盆砸不行,不砸心里有膈的慌。
海棠過來,奪過安容的銅盆,從浴桶里舀了一盆水,噔噔噔下樓了。
安容轉身要走,可是因身子不穩,手碰到屏風,將屏風推到了。
上好的紫檀屏風,砸在地上,砰砰響且不說,它碎了。
驚的樓下丫鬟都跑了上來。
瞧見蕭湛站在那里,丫鬟們都驚呆了。
武安侯府上下都知道蕭表少爺一身玄青色衣裳,帶著銀色面具,身上冒冷氣。
這個人毫無疑問是他。
幾個丫鬟互望一眼,又轉身下樓了。
四姑娘的未婚夫深夜登閣,那是月下相會,情意綿綿的好事,不能打擾。
雖然丫鬟覺得這樣說,好像有點把自己當瞎子。
但是能說先下樓,免得瞧見四姑娘扒蕭表少爺的皮么?
可是丫鬟轉了身,走了沒幾步,聽到樓上傳來的醇厚如泉聲,差點沒腳踩空,滾下樓梯去。
因為蕭湛說,“我不是來瞧你沐浴的,我是來找你有事。”
丫鬟們面面相覷,眼珠子越睜越大,越睜越大,險些能掉出來。
樓下,安容欲哭無淚,想殺人的心更重了。
她從來不知道權傾赫赫的湛王,居然說話這么的笨,想替清顏滅了他,免得他將來禍害清顏。
安容壓住心底的怒氣,努力告訴自己他方才什么也沒瞧見,她反應的快。
半晌之后,安容問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
蕭湛站在那里,頭發上水珠滴滴答掉落,很快就濕潤了一片。
安容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蕭湛則蹙眉道,“外祖父要見你。”
安容扭眉,把蕭湛上下掃視了個遍,煙眉皺的緊緊的,這廝有毛病吧,蕭老國公要見她,不是應該讓蕭錦兒下請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