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溪看著安容,嘴撅了撅,輕點了點頭,忍不住道,“四姐姐,以前我覺得侯府很好,誰都相親相愛,便是府里姐妹之間,占點小便宜,發生點口角都很正常,可是自從我身子漸好了之后,我發覺她們并不像我所想的那樣,就像大夫人,她之前那么疼你,我覺得她待你都快好過五姐姐了,可是她會偷竊你的秘方,污蔑你與人有染。”
頓了頓,沈安溪又道,“還有我爹求軍器監官職的時候,我以為二叔幫我爹是肯定的,聽祖母說,兄弟之間,并不只有手足之情還有利益,我就不喜歡二叔了,還有三姐姐她們……。”
說著,沈安溪的眼眶就紅了起來,“為什么她們要裝,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裝出來騙人有什么意思?”
沈安溪抱著安容,哭的很傷心,她不知道除了祖母,爹爹娘親二哥她們外,她還能相信誰。
安容拍著沈安溪的肩膀,笑道,“你還小,以前祖母和三嬸兒她們擔心你養不活,將你保護的很好,不教你這些污穢的東西,其實又何嘗教過我,我也是慢慢才發覺的,你要記得,這世上不會有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對另外一個人掏心掏肺,多看多聽,有些事要學會藏在心底,不露聲色。”
沈安溪茫然的抬眸看著安容,小眉頭扭著,“四姐姐,你對我就極好,還有爹爹他們,可以說是掏心掏肺了,你不是真心的嗎?”
安容忍不住拍了沈安溪腦門一下,嗔罵道,“我當然是真心的了,當然。我也有些目的,我希望三房好好的,二哥前途一片光明,能成為大哥的左膀右臂,咱們侯府能成為京都一流的世家。”
沈安溪撅了撅嘴,這算哪門子目的,這明明是咱們侯府的家規好吧。
兩人站在一旁說話。那邊有丫鬟過來催她們。
兩人只好繼續朝前走了。
路上。沈安溪還在繼續問四太太的事,安容決定教她怎么去發現一個人的好壞。
雖然她也不怎么懂,但是比沈安溪。安容自認她知道的要多一些。
一路走進松鶴院,很快,安容就迷茫了。
因為松鶴院里的丫鬟轟了起來,談論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四房回京,送給老太太的見面禮。
金蟾。
兩只金蟾。
金蟾這東西彌足珍貴。罕見少有,渾身是寶,據說就連金蟾的一滴尿都價值千兩。
這樣珍貴的東西,四房居然送給了老太太。
這要是拿出去送給王爺公主。不論是求官還是求財,都是氣極便宜的事啊。
沈安溪望著安容,煙眉輕隴。她有些質疑安容的話了,四嬸兒對祖母多好啊?
安容也在扭眉頭。
怎么會這樣啊?
四房回京的日子和時辰都和前世差不多。送的禮物為什么不同了?
前世送的明明是一對百年山參啊,給祖母調理身子所用,祖母高興極了,尤其是父親,更是為了四老爺留京一事忙前跑后,雖然最后沒有成功,父親還因此覺得有愧,繼續忙活,四老爺任滿后,順利留京了。
前世父親沒有那個能力,但是這一次可就不同了,父親幫忙,四房留京是輕而易舉的事。
莫非四太太聞到了這股風,又聽說祖母手里頭有了一株山參了,就把金蟾拿了出來?
可是前世四房要是有金蟾的話,還要父親幫忙做什么呢,金蟾出馬,有什么搞不定的?
安容越想越迷糊,難道自己重生不過月余,難道連禹州都有所影響了?
安容邁步進屋。
屋內,熱鬧不已。
沈安闌送上她繡的針線,老太太高興極了,賞了她一套貴重的頭飾。
沈安溪在一旁撇撇嘴,推攘了安容一下道,“那好像是祖母給四姐姐你準備的過年禮物呢。”
安容嘴角微弧,笑道,“祖母得了一對金蟾,不論是寓意還是價值,祖母都該賞她一份厚禮。”
沈安溪睜大雙眼,眸底全是敬佩,要換做是她,絕對會不高興,金蟾再好又如何,不也就那樣,四姐姐幫了侯府多少,豈是一個剛剛回來的四房比得過的?
可是四姐姐就是這么大度,沈安溪覺得她有必要跟著安容修煉一下了。
四太太挨個的送禮,鬧的三太太很不好意思,當初她也準備了不少禮物,全給毀了,后來又因為府里事忙,只補給了安容的。
她做人做事到底比不得四太太來的周到周全啊。
轉眼,四太太就抱著兩錦盒過來,上面的小的是給沈安溪的,下面大的是給安容的。
沈安溪的是一件白狐斗篷。
安容的是一件紫貂斗篷。
白狐斗篷前世是給沈安玉的禮物。
紫貂斗篷是送給大夫人的禮物。
沒想到這一世,全便宜她和沈安溪了。
二太太、三太太她們的禮物以及府里的似乎和前世都差不多。
至于私底下送的,安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安容想,應該不會比三太太的好吧?
四太太就是這么會做人。
有些人明面上有了面子,有些人私底下落了好處,回頭再炫耀,照樣得臉面。
沈安溪對白狐斗篷喜歡的不得了,幾次用眼睛瞄著安容,弄得安容很不好意思,她真沒有說錯,四太太真是那樣的人啊。
安容很頭大,抿了抿唇瓣道,“我騙你做什么,四太太送了咱們禮物,但是大夫人那份,她還是會送的,不信你讓丫鬟去查。”
沈安溪皺眉頭,“不會吧,大夫人被禁足,又偷你的秘方,應該敬而遠之才行,怎么還送禮呢?”
沈安溪不信。
但是安容很堅定的看著她。
沈安溪咬了咬唇瓣,給綠柳使了個眼色。
這時候,四太太禮也送完了,也給老太太請了安,老太太念及她舟車勞頓,讓她回南苑歇息,晚上再來吃接塵宴。
安容和沈安溪則在暖閣里玩。
一刻鐘后,綠柳回來了,湊到沈安溪身側,低聲道,“姑娘,四姑娘說的不錯,四太太給大夫人送禮物去了,還是親自去的。”
沈安溪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白狐斗篷也不甚喜歡了。
安容望著她,眸底是一抹淡笑。
很快,芍藥就回來了。
見屋子里只有夏荷伺候,綠柳也是忠心的人,她依然將聲音壓的低低的,“姑娘,奴婢打聽清楚了,金蟾是在驛站的時候,有人送給四老爺的,好像是因為侯府如今風光正盛,巴結侯府的。”
沈安溪聽了就不悅了,“我還以為那是四叔求來孝敬祖母的呢,感情是別人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巴結他們的,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
綠柳忍不住道,“就怕送金蟾是有事相求,如今送給了老太太,回頭再說是為了老太太才收的,侯爺就不得不出面幫忙了。”
這事以前四房不是沒干過,侯爺沒辦法,只能照辦。
安容眉頭一皺,頓覺不悅。
她不喜歡府里那些老爺小輩們送禮物都帶著目的,得了孝順的好名聲,結果卻是占好處,這是把人當成是猴耍!
回頭他再說,人家送金蟾時,只是說結交個朋友,如今朋友有難了,我該怎么辦,我想將金蟾還與人家……
可是怎么還,金蟾在老太太手里呢,而且老太太喜歡極了。
只能他爹違背良心道義去幫忙了。
安容越想越來氣,手里的繡帕撕扯著。
沈安溪性子爽直,想直接了當的告訴老太太,這金蟾別收了,可是老太太就瞧著金蟾挪不開眼。
沈安溪就張不開口了,轉而望著安容。
安容輕扭秀眉,勾唇一笑。
既然四房送這么份大禮,老太太收了,自然要用到極致才好。
安容邁步出去,外面孫媽媽正巧問老太太,“這么精貴的東西可怎么養啊,渾身是寶,下人看著也不放心啊。”
老太太眉頭輕扭,蟾蜍養很容易,可是金蟾就難了,難就難在人的那份小心翼翼上。
安容坐到老太太什么,望著那一對金蟾笑道,“祖母身子骨不適,這對金蟾正好有用,養著不也是為了用么?”
老太太手里撥弄著佛珠,搖頭笑道,“我的病吃柳大夫的藥就成了,用不著這么精貴的東西。”
老太太想把金蟾送人,讓侯府能有更好的未來。
安容等的就是這一句話,她知道老太太不會用金蟾。
安容笑道,“祖母,太后身子不適,回頭金蟾尿了尿,裝兩滴給太后送去……。”
老太太眉頭一斜,嗔了安容道,“不得胡說,太后怎么能用金蟾的尿?”
不過嗔歸嗔,安容的話卻給老太太提了個醒。
太后身子不適啊,皇上為此事沒少有心。
金蟾治病效果極好,若是獻給皇上,無疑是全了皇上的一片孝心啊。
只是這是四房孝敬她的,轉過臉就送人有些過意不去。
老太太有些猶豫不決。
不過權衡利弊之后,老太太還是吩咐丫鬟去找侯爺來。
很快,侯爺就來了。
老太太把裝著金蟾的錦盒遞給侯爺,眸底帶著不舍道,“這兩只金蟾,你送進宮給皇上吧,看看對太后的病有沒有什么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