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歸

第二百一十章 宮斗

“今日倒是巧了。”皇后閑閑一笑:“皇上難得有興致到御‘花’園來,沒想到就遇到了安嬪和麗貴人。”

安嬪暗暗慶幸自己帶了籃子,忙笑道:“臣妾到園子里來,本是想摘些鮮‘花’回去,卻沒料會偶遇了皇上。確實是很巧呢!”

有了這么一個借口做遮羞布,總要好多了。

麗貴人就更尷尬了。她來的匆忙,根本什么都沒帶這時候辯解也不是,不辯解更不是。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其實,臣妾到園子里來,也是一時興之所至。沒料到皇上今日也會過來”

皇后啞然失笑,溫和的打斷了麗貴人:“本宮只隨口說說罷了,瞧瞧你們兩個緊張什么。就算你們兩個聽說了皇上的消息特地趕到御‘花’園來,本宮還能怪罪你們不成?這么久沒見皇上了,你們兩個心思急切些也是難免的。”

姜還是老的辣!安嬪和麗貴人那點心計手段,在皇后面前簡直不值一提。

安嬪和麗貴人笑的尷尬無比。

容妃和她們兩個素來不和,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笑著說道:“安嬪麗貴人的消息可真是靈通,日后若有這樣的好事,可別忘了給本宮也送個信。本宮也能厚著臉皮到皇上面前來‘露’‘露’臉。”

眾嬪妃俱都掩嘴笑了起來。

皇上也被逗的開懷,沖容妃笑道:“你不用為難她們兩個了,日后朕到園子里來,一定打發人到昭陽宮先送個信,召你來陪伴。”

君無戲言。哪怕是隨口一句玩笑話,在眾嬪妃面前說出來,分量也是大大的不同。

皇后笑容不減,眼中卻迅速的閃過一絲冷意。

在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中,容妃一臉受寵若驚的應道:“皇上一番美意,臣妾心領了。只是臣妾平日多在仁明殿里陪皇后娘娘說話,皇上就是打發人到昭陽宮,只怕也找不到臣妾呢!”

皇上失笑道:“這倒是朕思慮的不周了。朕應該讓人送信到仁明殿里,請皇后替朕安排才是。”

皇后故意表現出拈酸吃醋的樣子來:“皇上喜歡哪一個,只管召來陪伴,還是別讓臣妾安排的好。不然,臣妾一定自動請纓親自前來。皇上對著臣妾這一張年老‘色’衰的臉,豈不是大大壞了興致?”

這一番略帶自嘲的話,讓皇上好笑之余,又有些愧疚,忙笑道:“皇后這么說可不妥。朕與你夫妻多年,感情深厚。美人再多再好,也及不上你我夫妻多年的深情厚誼。”

說完,又主動走上前來,拉起皇后的手:“朕今日陪你一起賞‘花’。”

皇后抿‘唇’一笑,和皇上并肩緩緩前行。

其余妃嬪心中在想什么不得而知,總之,臉上‘露’出的都是“皇上皇后感情和睦真是我等榮幸”的笑容。

厲害!‘精’彩!

慕念‘春’看的嘆為觀止。皇后不愧是六宮之主,輕飄飄的幾句話便壓的一眾美貌妖嬈的嬪妃黯然無光。

相較之下,前世入主仁明殿的小楊氏,就要差的遠了。心‘胸’狹窄,整日拈酸吃醋,手段低劣。空占著皇后的名分,卻壓制不住宮里的妃嬪。如果不是韓越子嗣艱難格外重視嫡出的長子,只怕小楊氏的皇后之位早就坐不穩了

齊王一直在留意慕念‘春’的一舉一動,見她有一剎那的恍惚,立刻低聲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慕念‘春’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我沒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不用時時刻刻擔心緊張我。”

齊王被說穿了心思,索‘性’坦然承認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愿待在宮里,我是知道的。只是這一回是父皇欽點,我想擋也擋不住。不然,我絕不會讓你到宮里來。”

在傷心舊地待著,對她來說一定不是好受的滋味。

慕念‘春’卻從這句話中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你這么說,是不是代表著你也不想再進宮了?”

兩人刻意落在最后,太監宮‘女’們又都識趣的離的遠遠的,竊竊‘私’語不用擔心會被人偷聽。不過,慕念‘春’依然保持著警惕小心,問的委婉而含蓄。

齊王當然聽懂了她的話音,卻狡猾的不肯正面回答,漫不經心的笑道:“我有什么打算,你日后自然會知道。”

慕念‘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每次問及這個敏感的話題,他總是左顧言他三緘其口。

不過,此時此地確實不宜談論這么敏感的話題。要拷問,也得另找時機。

慕念‘春’索‘性’什么也不說了,慢悠悠的邊走邊賞‘花’。

御‘花’園占地極大,各種鮮‘花’異草數不勝數,姹紫嫣紅美不勝收。穿行其中,走上半天也只是園子的一角罷了。

皇上病情尚未痊愈,走了一會兒便手腳酸軟額上冒冷汗。

皇后見狀不妙,忙命人攙扶著皇上到最近的涼亭里坐下小憩片刻。一直默默伴在皇上身邊的江太醫也有了用武之地,立刻為皇上診脈。

涼亭不算很大,除了皇上坐著,其余的地方只容得下幾個人站在里面。此時有資格站在皇上身邊的,除了皇后,也只有淑妃容妃梅妃蘭妃等人了。安嬪和麗貴人只能憋屈的站在涼亭外。至于宮‘女’太監們,站的更遠了一些。

慕念‘春’不想引人注目,很識趣的站在涼亭外。

卻不料,于公公很快走了過來,陪笑著說道:“太孫殿下已經進了涼亭,皇上特地命奴才請齊王殿下和四小姐也過去。”

皇上有命,想不去也不行。

慕念‘春’擠出感恩戴德的笑容應了一聲,隨著齊王一起進了涼亭。

短短的一段路,慕念‘春’不知接收到了多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尤其是來自安嬪和麗貴人的,更是冷颼颼的。

見慣了各種陣仗的慕念‘春’,倒也沒將這點事放在心上。她們看她再不順眼,在她風頭最勁的時候也不敢來招惹。在宮里,誰有皇上的另眼相看,誰就占了絕對的上風。

江太醫正聚‘精’會神的為皇上診脈。

眾人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唯恐驚擾了江太醫。

過了片刻,江太醫才收回手,笑著拱手稟報道:“啟稟皇后娘娘,皇上久病,龍體虛弱,剛才走了這么遠,有些乏力。休息片刻就沒事了。”

皇后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皇上打起‘精’神笑道:“朕本來就沒事,你這么緊張,讓大家都跟著擔驚受怕。”

皇后略有些嗔怪的說道:“就算是皇上怪罪,臣妾也得仔細小心些。今日皇上興致濃厚,領著臣妾等人轉園子。如今既是乏力,也該回福寧殿歇著了。”

皇上‘精’力不支,也確實無以為繼,并未和皇后爭辯,笑著點了點頭。

皇后見皇上聽了自己的話,心中一陣快慰。又微笑著看向江太醫:“江太醫伺候皇上有功,本宮日后自有重賞。”

自從江太醫那一晚施針治好皇上的頭痛舊疾之后,皇后對江太醫的好感就直線上升。再加上擅長針灸的楊太醫受傷出宮養病去了,皇后對同樣擅長針灸的江太醫就更重視了。

江太醫恭敬的應道:“多謝皇后娘娘厚愛。能入太醫院伺候皇上,是微臣幾生修來的福氣。實在當不得皇后娘娘的夸贊。”

皇后和顏悅‘色’的笑道:“江太醫年僅三旬,醫術過人,怎么當不起本宮這一句夸贊了。回福寧殿之后,請江太醫和另外幾位太醫一起會診,開些滋補身子的‘藥’方。”

江太醫立刻應下了。

皇上走著去的御‘花’園,回福寧殿的時候,卻是坐著龍輦。

皇后嫌嬪妃們太多,擾了皇上清靜,吩咐各人都先回宮。齊王和太孫當然留了下來。慕念‘春’略一猶豫,打算和容妃一起告退。

皇上卻出乎意料的開了金口:“容妃,你和念‘春’也留下陪陪朕。”

容妃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在眾人‘艷’羨嫉妒的目光中坦然留了下來。

皇后心里在想什么不得而知,面上卻笑的溫和親切:“幾位太醫要為皇上會診開‘藥’,容妃隨本宮在這兒候著吧!”

容妃柔順的應了聲是。

皇后又看向齊王等人:“你們幾個也留在這兒,不過要安靜些,以免擾了皇上清靜。”

眾人齊聲應下。

幾位太醫很快就來了,和江太醫一起會診開‘藥’方。皇上年齡老邁龍體虛弱,進補一定要適宜,免得過猶不及。幾位太醫慎之又慎,一直低聲商議討論著,半個時辰才定下了‘藥’方。

這張‘藥’方,慣例要重抄一份,由幾位太醫簽名,‘交’由太醫院存檔備查。

在這半個時辰里,慕念‘春’一直柔順安靜的站著,一言未發。

就連肆意妄為的齊王,此時神‘色’也格外凝重,似乎是不經意的看了江太醫一眼。

江太醫也看了過來,和齊王的目光微微一觸。沖著齊王輕微的點了點頭。動作十分細微,不仔細看,肯定留意不到。

齊王暗暗松了口氣。看來,父皇只是乏力虛弱,病情卻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