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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山谷。
羅林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身高近兩米,身材和棕熊一樣厚實的壯漢。
這壯漢正站在一間木屋前,手里拿著一柄斧頭,腳邊堆著一些木柴,顯然之前他正在劈柴。見羅林望過去,他緊緊握住手里的斧頭,冷冷地哼道:“看什么看?我說的就是你!”
山豬一驚,急忙回頭看了羅林一眼,見他沒什么反應,稍稍松了口氣,隨即立即訓斥回去:“這位大人并不是貴族,更不是混蛋,小心你的語氣,灰熊!”
“既然不是貴族,你叫什么大人?你騙誰呢?”灰熊重重揮了下手里的斧頭,他們斯萊光復黨最痛恨的不是暗精靈,也不是地精,而是斯萊王國的那些貴族。
這些懦弱的混蛋屈從黑龍的威勢,成為了兄弟會的爪牙,幫著那該死的兄弟會獵殺那些表現出不凡特質的人。為了保住自己的特權,得到黑龍公爵的歡心,這些人下手比地精、暗精靈都要狠,都要徹底,是真正的斬草除根。
事實上,不止灰熊如此,山谷中有許多人已經圍了上來,用一種極度不友好的眼神看著羅林。要不是羅林是山豬和獵狗帶來的,他們說不定都已經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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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形勢不對,獵狗急忙走前一步,開口為山豬解釋道:“因為他曾經殺死一只山嶺巨人,還救了我的命,我這條手臂就是被巨人給弄沒的。擁有這樣武力的戰士。難道不應該被尊稱為大人!”
這話一出。山谷中圍上來的人群都是一震。開始議論紛紛。
“殺死山嶺巨人,假的吧?”有人道。
“獵狗不會是被騙了吧?”有人懷疑。
“貴族都喜歡騙人,他們騙人的本事特別高!”有人自以為是的想。
總之,這谷中的人對那些貴族和看似貴族的人抱著巨大的敵意。
灰熊也是半信半疑,他想不相信,但他同樣非常了解獵狗,知道他并不是一個信口開河、道聽途說的人,他說是。那十有就是了。
“就算能殺死山嶺巨人,可他看起來就是一個貴族!”灰熊嘟囔著,但聲音已經小了許多。
“好了!”山豬揮了下手:“別扯這個了。我山豬什么時候會害大家?灰熊,曼雷在哪?我要帶這位大人去見他。”
山豬在山谷中顯然頗有威信,這個灰熊雖然不大情愿,但還是說了曼雷的位置:“他在翡翠溪邊的空地里,正在喂鐵牙獅呢。”
這一邊,獵狗小聲對羅林解釋:“曼雷是我們的首領,他對貴族同樣有很深的成見,等下他如果認錯了。可能會大發脾氣,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羅林輕輕搖了搖頭:“不會的。你放心吧。”
以他現在的眼界和力量,怎么可能會因為這些小事發怒呢。除了死生大事外,已經沒有多少事能讓他心生波瀾了。
他之所以愿意跟著獵狗和山豬來到回音山谷,一是因為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琢磨他身體的變化。二是他需要一個深入了解幽暗地域的切入口,可不是來和人斗氣的。
獵狗比山豬更了解羅林,他知道這位大人性情溫和,見他這么說了,心中就徹底放心了。想著對方最近一直沉默不語,和之前艾歐娜夫人在身邊時一路談笑相比,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簡直判若兩人,心中又是嘆了口氣。
知道了曼雷的位置,山豬便對羅林道:“大人,請跟我來。”
然后他就在前面帶路,獵狗則在羅林身側,三人一路前行。
雖然有山豬和獵狗的保證,山谷中的居民對羅林還是抱有戒備,這一路上,羅林收獲了很多帶著警惕和懷疑的目光。
不過他并不在意,就這么微瞇著眼,老神在在地跟在山豬身后。
這會兒,他算是體會了艾歐娜的心境。的確,當你擁有巨龍的力量之后,自然而然地就會無視凡人的一切,這并不是天性冷漠,只是因為相互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當巨龍翱翔天際的時候,永遠不會去在意大地上那些卑微生靈的所思所想。
當然,艾歐娜是天生傳奇,羅林的力量卻來自后天的努力,雙方的心境還是不同的。艾歐娜是無視一切凡俗,羅林曾經經歷過卑微,所以他并不單純以力量論英雄,比如獵狗,羅林心中還是尊重這個漢子的。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前方出現一條小溪。溪水很清澈,底部長著一些發著淡綠光輝的海藻,遠遠看著,這小溪果然就像流動的翡翠一樣,漂亮極了。
在小溪旁的沙灘上有個人影,正拿什么東西喂著身邊的一頭獅子。這獅子體型非常大,肩膀有一米八高,附尾身長有四米多,全身上下最顯眼的就是它上顎的那對牙齒,在發光蕨葉燈的照耀下,顯出鋼灰色的金屬色澤,就像兩柄匕首一般。
這應該就是曼雷和他的鐵牙獅了。
老遠地,山豬就揮招呼:“曼雷,獅子喂完了嗎?我有事找你。”
聽到聲音,那人轉身望過來,笑道:“有什么事就說嘛。又不耽擱我喂它。咦,獵狗你的手臂怎么了等等,該死,你們怎么把貴族帶過來了?!”
曼雷的目光緊緊盯著羅林,他反應極大,眼中已經冒出了怒火:“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這一刻,他懷疑自己這兩個得力手下叛變了。
鐵牙獅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眼睛直盯著羅林,微微伏下身體,喉嚨間也發出威脅性的低吼聲。
山豬急忙解釋:“放松,放松。曼雷。這不是貴族。他叫羅林,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戰士。”
“不是貴族?”曼雷明顯不信:“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你告訴我,哪個傭兵會穿這樣的衣服?哪個傭兵會去特意修整自己的胡子和頭發?哪個傭兵能給自己配上這樣的鑲寶石的劍鞘?!哦,該死,你是想害死我們嗎?!”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就是羅林現在情況的寫照了,他當領主久了。已經習慣了各種享受,你叫他穿一身粗麻布衣,他還真不太習慣。
雖然和老牌貴族的奢侈相比,羅林的裝束只是普通,但和這些傭兵出身的戰士相比,不同點多的數不勝數,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山豬一臉苦笑:“曼雷,你太敏感了。這位大人真不是貴族。”
“理由!”曼雷依舊緊盯著羅林。
“因為前不久他剛剛被兄弟會的小黑鬼刺殺,當然,刺殺沒成功。但他的夫人不幸遇難。作為報復,這位大人殺光了溪木鎮的所有地精!”
這么一說。曼雷臉色頓時緩和下來,那群軟骨頭的貴族已經成了黑龍的走狗,而黑龍是兄弟會的成員,所以那些貴族是不可能被刺殺的,但他還是有些不信:“你確定這是真的?”
“我和獵狗親眼所見,溪木鎮近四百地精,至少我沒見到有誰逃走。”山豬信誓旦旦地保證。
曼雷信了九成,還有一成依舊是懷疑,他絕不輕信,哪怕這兩人是他的得力助手也一樣,他無法排除獵狗和山豬在合伙騙他的可能性,不過這需要他暗中去查證,此時當然不便顯露。
他走過來,看向羅林,臉上有些歉意:“非常抱歉,那些貴族殺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害我家破人亡,只有我一個人逃出來,所以我對他們恨之入骨,剛才有些反應過頭了。”
羅林淡淡點頭:“無妨。”
不知道為什么,從見到的第一面起,羅林對這個光復黨分部首領的印象就不怎么好。
原因很多,大概有亮點。第一這個人在判斷一件事時摻雜了太多個人情緒,太過于偏激了。被仇恨驅動的首領,雖然能夠因為仇恨爆發出巨大的動力,但也極有可能因為仇恨將跟隨他的人帶往毀滅。
另一個原因更加重要一些,他一路走來,見到谷中居民都是衣衫襤褸,臉有菜色,而這個口口聲聲說仇恨貴族的首領,身上卻穿著嶄新的皮衣,他的身體也十分壯實,滿臉紅光,最讓羅林看不慣的是,他正在拿肉塊喂養著一頭胃口極大,戰力卻不怎么樣的鐵牙獅。
這種鐵牙獅,對地精是一點用都沒,一槍就足夠干死他,但用來為這位首領增添威嚴,威懾下屬的作用倒是十分巨大。
這樣的首領,一看就是虛偽之徒,羅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秉性,心中厭惡,就懶得多說。
曼雷感覺到了羅林的冷淡,心中有些不喜,不過他沒表現出來,笑道:“您能殺光溪木鎮的地精,足以證明您是非常強大的戰士。但恕我冒昧,您這身打扮很可能讓山谷內的人產生迷惑,會出現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您是不是該換套樸素些的衣服?”
羅林現在穿在身上的是一套墨綠色的皮甲,這是維安娜給他縫制的,他很喜歡。這個曼雷這么說,違了他的心意,羅林心中就越發不快了。
“沒必要,我已經穿習慣了。”羅林垂下眼眸,他不想多說了。他知道自己只要退一步,就能和曼雷和平相處,但他不喜歡這么做,也不認為有這么做的必要,這個曼雷身上也沒有任何讓他欣賞和尊重的特質。
曼雷一怔,雖然黨內也沒有明顯階層,但他到底是光復黨的首領,沒人會這么無視他的建議,他心中生出一些惱怒,在他想來,這戰士再強,但眼高于頂,來到這山谷又對他們有什么益處呢?
于是他對羅林也感到很不對眼,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想了想,曼雷道:“羅林,你遠道而來,想必累了吧。山豬,你給他安排個好住處吧。”
這是羅林需要的,微微對曼雷躬了躬身:“多謝。”
“客氣了。”曼雷一臉的微笑。
山豬也看出兩人之間不太愉快,他也感覺很頭疼,但也沒什么好辦法協調,只能先帶著羅林離開。
獵狗比他想的更多一些,他隱隱感覺帶羅林這個可怕的武士回來并不一定是好事,他們有些一廂情愿了。山谷中的居民、曼雷都和羅林實在不好相處,一個協調不好,日后或許就會起沖突,而一旦起沖突,那簡直不敢想象。
想來想去,他決定和曼雷好好溝通一下,因為他們想要改變東躲的局面,真正實現光復數百年前角斗王斯萊一世的人族榮光,就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領袖。
而說實話,曼雷,或者是其他所有光復黨分部的首領都遠遠達不到這個要求。
所以,他沒有跟羅林一起走,而是留了下來,待羅林走遠了,他開口:“曼雷,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