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快馬在林間官道上疾馳而過,不顧副將的反對,許劍韜只帶了四名侍衛前往會見丁奚,原因不二,許劍韜知道丁奚的為人,更知道丁奚曾經救過女帝秦茵,也在夕陽城救過林沐雨一命,而且丁奚擔任義和國元帥期間從不動用刀兵,可以說,丁奚救下秦茵、林沐雨,也等于救了整個大秦帝國一命,是他用仁慈改變了碎鼎界歷史的現今格局。要看書
疾馳百里,遠方,影影綽綽的出現了營地篝火,一頂頂白色帳篷在山腳下扎營,篝火的照射下,隱隱能看到手持長矛守衛在外的士兵的身影。
“刷。”
一枚箭矢從天而降,筆直的落在許劍韜的戰馬前方,逼迫他停住腳步。
“來人通報姓名。”
射箭的校尉大聲道。
“許劍韜,求見丁奚將軍。”
“哦……是君侯啊,進來吧。”
幾名騎兵疾馳上前,為許劍韜引路。
許劍韜目光凌厲,一路策馬緩緩而行,注意力完全被這支軍隊所吸引住了,這群人的衣甲大部分還是原先義和國的衣甲,可想而知是丁奚的舊部,但軍隊里還混雜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家伙,有的騎乘著狼族,有的則手中握著微微紅的鐵管子,口中叼著半根雪茄,一副臭流氓的樣子。
“這群人是什么人。”
許劍韜皺著眉頭,滿心的疑惑。
幾分鐘后,前方一個大帳的簾子掀開,久違的身影出現了,正是曾經的義和國雙帥之一的丁奚,只不過如今的丁奚已經差不多可以稱作老將了,鬢花白,臉上也出現了些許皺紋,但雙眸之中的矍鑠卻依舊如昔。
“在下丁奚,恭候蒼南侯已久了。”丁奚單手橫于胸前,行的依舊是當初大秦帝國的軍禮。
許劍韜翻身下馬,抱拳道:“在下許劍韜,參見丁奚將軍。”
“君侯客氣了。”
丁奚看著許劍韜的軍禮,微微有些訝異,看來誠如傳說中的一樣,林沐雨、風繼行已經在秦軍內推行軍禮改革了,勇不滋亂、武不犯禁,倒是有點意思。
“不知道丁奚將軍為什么要截斷我軍糧道。”許劍韜開門見山的問道。
丁奚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朋友,別一見面就要跟我吵架,這次丁某來嶺南行省可不是為了跟你吵架的,來吧,我帶你見一個人,你一定要……保持冷靜。”
“哦,什么人,就能讓我許劍韜不冷靜了,丁奚將軍不還以為許劍韜還是當初圣殿的那個毛頭小子吧。”
“喲,瞧你說了,見了就知道了。”
丁奚掀開營帳的簾子,率先走了進去,而許劍韜也隨后進入,只見大帳兩側坐著不少人,但看服飾都不像是碎鼎界的人,許劍韜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些年輕男女的氣勢都不同凡響,有的甚至比風繼行等人還強,到底是什么人。
但就在許劍韜的目光觸及主人位置上,那跪坐在蒲團上的少女時,頓時渾身一顫,腦海里一片空白,那精致絕倫的容貌、靈秀卓絕的身姿,像極了傳說中的一個人,不……不是像,就連散出的氣質也一般無二啊。
“噗通。”
許劍韜激動不已,猛然單膝跪地,行了個跪拜軍禮,渾身顫抖,就連聲音都快要難以掌控了:“屬……屬下蒼南侯許劍韜,叩見……叩見茵殿下。”
坐在一側的塔里琳嘴角輕揚:“看吧,又是一個認錯人的,希音,快告訴他你不是秦茵吧。”
希音閉著雙眸,面朝許劍韜的方向,道:“蒼南侯,我真的……很像那個女帝秦茵嗎。”
“難道殿下……殿下不是女帝。”許劍韜有些手足無措了。
“不是。”
希音嚅動了一下紅唇,似乎又有些后悔,道:“或許吧……”
許劍韜愕然,目光看向四周,最終落在一人身上,馬上拔出佩劍,厲喝道:“項彧,你這叛賊,帝國待你不薄,你竟然叛變了。”
項彧神色平靜,仿佛早就猜到許劍韜會這樣一般,道:“蒼南侯別急著罵娘,我歸順了希音,也只是不想明山行省生靈涂炭而已。”
“說得倒是好聽,不過是貪生怕死罷了。”
“隨你怎么說。”
許劍韜咬著牙,突然站起身,對身后的侍衛道:“來人,立刻羽書給洛河口要塞,告訴雨殿下,就說秦茵殿下在嶺南行省,讓他即刻來斬龍關。”
“是。”
“等等。”丁奚抬手阻止,道:“蒼南侯,林沐雨殿下此時正在鎮守洛河口,如果他來了,洛河口失陷了,這個責任你擔當得了嗎。”
“我……”
許劍韜目光閃爍,再次單膝跪拜在地,沉聲道:“茵殿下,屬下不知道您為什么會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但屬下卻非常清楚林沐雨為您所做的一切,他擔當起您本該擔當的責任,殫精竭慮,遍體鱗傷,打了六年的仗,也等了您六年,茵殿下,求您了,不要再讓他這么渺渺無際的苦等下去了。”
“林沐雨……”
希音秀眉輕蹙,道:“可是我的記憶里并沒有他,你要逼迫我去愛上一個我并不認識的人嗎。”
“屬下……屬下……”
許劍韜咬牙切齒,竟不知道再說什么是好,足足過了近半分鐘,他猛然抬頭道:“茵殿下,如果屬下能證明您就是秦茵呢。”
“哦,你要怎么證明。”希音問。
“血脈。”
許劍韜道:“您是秦家人,您擁有秦家至尊皇者的血脈,您的血脈中擁有一股霸絕天下的力量,叫做縛神鎖,我想您一定也知道這種武魂力量,請殿下立刻召喚出縛神鎖,天下唯有秦家人才有縛神鎖,這足以證明一切。”
“可是……”希音喃喃道:“我并不懂得縛神鎖的力量……你別為難我了,蒼南侯。”
“不,您就是秦茵。”
許劍韜將拳頭握得嗡嗡作響,指甲陷入皮肉之中,沁出血來,字字鏗鏘的說道:“求您了,張開眼看看屬下,看看這片原本屬于您的天下,這天下所有人都在等著您重新君臨天下啊,茵殿下,請睜眼看看屬下吧,或許……能讓您想起往事來。”
“你真的想要希音睜開眼睛,別后悔啊……”塔里琳淡淡道。
“屬下絕不后悔。”
“那好,希音,睜開眼看看他,也讓他看看你吧。”
“嗯。”
希音輕輕點頭,閉合的雙眼下一根根睫毛周圍縈繞著金色火焰,她緩緩的睜眼,頓時一道無形灼熱氣息在周圍彌漫開來,當希音完全睜開眼時,一雙金紅色的炎曦之眸化為冠絕三界的領域之力,讓周圍的一群人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是一種十分難受的感覺,項彧禁不住的低下頭來,縱然看過炎曦之眸一次,他還是不愿意再次面對這種仿佛真神才會擁有的眼眸。
“啊……啊……”
許劍韜喉嚨里出野獸般的咕咚聲,整個人如同墜入了煉獄一般,渾身動彈不得,每一寸皮膚都仿佛置身于烈焰灼燒下,在炎曦之眸的凝視下,他寧可選擇死亡,也不愿意再承受這種恐懼、威懾的境地,但身為龍膽營的統帥之一,許劍韜卻依舊單拳拄著地面,保持原先的跪拜姿態,咬著鋼牙道:“您……您真的不是茵殿下嗎。”
希音凝視著他,緩緩點頭:“應當不是吧,至少……你們的茵殿下沒有這樣的眼眸,不是嗎。”
“是……”
許劍韜終于忍不住的低下頭來,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啪啪的濺落在地。
希音緩緩的閉上眼睛,她知道,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愿意被自己這樣凝視著,跟他們相比,自己就像是活脫脫的一個怪物。
丁奚目光清冽的看著許劍韜,忽地笑了:“蒼南省連環炮陣大敗黑石帝國主力,又在斬龍關虛實用計逼退傅羽軍團的許劍韜,秦軍的一代名將許劍韜怎么在這里哭鼻子啦。”
項彧也冷笑一聲。
許劍韜抽泣著,淚水不斷的濺落在地,道:“我許劍韜哭的不是恐懼,而是心疼我家雨統領,他等了那么久,卻等來一場空,他本擁有天縱之才,足以被天界任何一位帝者所垂青,卻在這區區的碎鼎界里流連輾轉于苦難的戰爭。”
丁奚沉默了。
項彧則咬了咬牙,沒有多說什么。
倒是塔里琳似乎為之所動,眼睛紅紅的,鼻子一酸差點跟著哭了,問道:“許劍韜,那個……那個林沐雨真的對秦茵用情如此之深嗎。”
許劍韜抬頭看向塔里琳,道:“我許劍韜是個粗人,一輩子不知道什么是愛情,但我知道,雨殿下為了秦茵石封自己四年,隨后進煉獄,挑戰鬼帝,入天極大6,與妖帝級強者交鋒,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就是為了曾經對茵殿下父親秦靳大帝的一句承諾,他原本可以逍遙自在、妻妾成群,但如今卻依舊寒夜孤燈、苦苦等候,如果這不算是愛,那什么算是。”
塔里琳抿了抿紅唇,道:“希音……如果你真的是秦茵,我倒是很羨慕你了,對了許劍韜,那個雨殿下,他帥嗎。”
許劍韜眉頭緊鎖:“雨殿下之俊逸,縱觀帝國無一人可及。”
“那就是帥到沒朋友咯。”
“是的。”
“希音,我更加羨慕你了……”塔里琳嘻嘻笑道,讓原本壓抑的氣氛為之緩和了不少。
而這時,希音卻緩緩道:“許劍韜,你愿意聽從我的調遣嗎,如果你愿意,我來幫你守斬龍關,如何。”
“這……”
許劍韜劍眉緊鎖,卻道:“我拒絕。”
“為什么。”
“斬龍關是秦家的土地,不是我許劍韜能決定的。”
“可是,憑你手里的兵力,你是百里秦、百里彥的對手嗎。”
“不是,但我會拼盡所能一戰,上無愧君恩,下無愧黎民。”
“你確實是一位良將,可惜太傻了。”
希音緩緩抬起手掌,道:“來人,扣留許劍韜,明天天一亮開赴斬龍關,接手斬龍關的一切防務,保證關內平民不受劫掠。”
許劍韜一愣:“殿下,您這是要硬來嗎。”
“是的。”
“那屬下改變主意了,我愿意歸降殿下,但殿下必須改旗易幟,將您的旗幟改成秦軍,且只要雨殿下一聲令下,屬下依舊會聽從他的調遣,可以嗎。”
“這……”
希音秀眉輕蹙。
“否則的話,屬下抵死不從,寧可咬舌自盡。”
“好吧,我答應你。”
“多謝殿下。”本書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