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蘇若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發呆,都已經半夜了,卻一丁點睡意都沒有。
病房是套房,外間每晚都有人守夜,今晚是杜若的弟弟,杜衡。
離蘇若清醒已經好幾天了,這幾天蘇若一直在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怎么會變成杜若的問題,卻一點思緒都沒有。
這幾天蘇若算是看出來了,她蘇若,真的變成杜若了。有時候蘇若覺得自己現在是在做夢,可在掐了自己卻會痛之后,又莫名其妙的覺得以前的一切是自己在做夢。夢里夢外的,蘇若怎么理都理不清楚,想得頭痛不已,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莊生曉夢迷蝴蝶,蘇若覺得自己現在就陷進了這樣的困境。可也明白,不管是以前的蘇若還是現在的杜若,都不是夢境,世上哪有一做就做二十七年的毫無破綻真實無比的夢。
只能說,她蘇若一摔或許死了,而靈魂卻陰差陽錯的附到同樣摔倒的杜若身上,顯然真正的杜若或許已經死了,倒讓自己撿了個便宜。那么,以后的杜若就是她了,而蘇若,或許已經不存在了。
想到這里,蘇若,不,應該是杜若,就一陣惆悵,不管是陰差陽錯,還是重生魂穿,她的人生就要因此改道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每次見到杜父杜母,還有杜衡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就止不住的不安。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失憶了,對于她的失常變化都是小心接受觀察著,卻不知道事實上,如今的杜若已不是以前的杜若了。對于他們的關心愛護,杜若感動且不安著,總覺得這是自己偷來的,連杜若的生命,都是偷來的,每每想到這里,心里就涌起排山倒海的愧疚,總想坦白,可看到杜母脆弱不安的眼神和杜衡的笑容,就怎么也開不了口了,任由他們將自己當成最親的親人。
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杜若深深吸了一口氣,想到:算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杜若就杜若,將錯就錯吧。
杜若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瞬間輕松了不少,一改這幾日的消沉,悄聲對自己說了聲晚安,便進入夢鄉中。
隔日醒來,杜若便看見病床前的章華清,對上她充滿笑意而又隱隱期待的眼神,心里掙扎了一下,有些生澀的開口:“媽。”
聽見這幾日來的第一聲“媽”,章華清幾乎喜極而泣,這幾日杜若一直消極沉默,連聲音都不多出來,別說叫她媽了,跟陌生人一樣,讓她悲傷不已。現在猛然間聽見女兒叫媽,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杜若看見一向優雅得體的章華清難得的不知所措,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又連著叫了聲:“媽。”
這次叫的不帶一絲勉強,隱約還透著些愉悅。感覺還不錯,杜若好心情的如是想。
“哎!若若,我的好女兒。你嚇死媽媽了。”章華清一把抱住杜若,聲音哽咽。
“若若,你,你恢復記憶了?”章華清試探地問道。
聽見章華清的問話,杜若有些不安的垂下眼眸,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開口:“我,沒有。”
章華清看見好不容易才心情好轉的女兒又一次消沉起來,心里只罵自己多嘴,惹得女兒傷心。于是緊忙開口:“沒事,沒事,媽多嘴了,真是該打。”
聞言杜若抬起頭看著章華清,輕聲說:“或許,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章華清眼里劃過一絲黯然,拉過杜若的手,緩緩開口:“不管怎樣,你都是我女兒,沒了記憶,咱就重新開始,不怕。”說完抬頭定定地看著杜若,眼里的堅定和愛意讓杜若動容,從沒感受過母愛的她寧愿溺死在章華清深深的愛意里。
“媽,媽,我愿意一輩子當您的女兒。”杜若依偎在章華清的懷里小聲說道。
“傻孩子,說什么呢,你本來就是爸爸媽媽的女兒。”雖然這樣說著,但章華清還是流下了眼淚。
杜衡進來的時候,杜若正在和章華清說話,杜若臉上的神情柔和而又寧靜,從窗外投進來的陽光跳躍在她充滿笑意的眼睛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耀眼無比。
“喲,姐,今兒心情挺暢快的呀,表現不錯。”杜衡笑著調侃。
看見自家姐姐好轉,杜衡是真心高興的,這幾天不止是爸媽,連自己都不知道為杜若擔憂了多少。
杜若聽見杜衡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這幾天他們的擔心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杜衡。”杜若笑著打招呼。
杜衡驚異的看著自家姐姐百年難得一見的靦腆和微紅的臉龐,心里大呼世界果然玄幻了,自家老姐腦子一摔,似乎摔成淑女了。
“嘿,好事啊,姐你是因禍得福啊,變成淑女了,繼續保持,干脆別恢復記憶了。”
“怎么說話呢,你姐受傷你很高興是不是?”章華清拍了杜衡一巴掌,白了一眼罵道。
杜若笑了笑,沒有出聲。
“哪兒能啊,媽,你能不能不打我了?我都成年了,要是讓人家看見我顏面何存啊?給點面子嘛。”杜衡對于老媽對自己的動手動腳可謂是深惡痛絕。
“成年了就不是我兒子啊?你一天是我兒子我就打一天,本事大了你給我離家出走啊?”章華清不屑一顧杜衡的抗議,說完又打了一巴掌。
“媽,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啊,居然逼我離家出走。小心我真的離家出走,你哭都找不回來。”杜衡張牙舞爪的抗議宣誓。
杜若含笑看著兩人的互動,從未有過相似經歷的她心里滿滿的都是感激滿足。是的,杜若現在真的是感激著這次的陰差陽錯,讓她能有這樣的機會感受幸福。
下午的時候又來了不少人來看望杜若。對于杜若的失憶,認識的人都得到了消息,可也有不信的,對于失憶什么的,一向都是發生在偶像劇里的狗血劇情,猛然發生在身邊了,尤其是身邊的人身上,每個人都無比好奇的來看望失憶的人。其中最為明目張膽的就是一群自稱是杜若發小死黨的人。
當賀溫領著一群男女進來的時候,杜若正在吃杜衡削的蘋果。
杜若愣愣的看著只在醒來那天見過一面的賀溫領著一群人,提著一大堆東西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看著他們用可以稱得上是幸災樂禍的口氣詢問:“杜若,聽說你失憶啦?感覺如何?是不是倍兒爽啊。來,說說體會。”
“哎,各位哥哥姐姐消停點兒吧,我姐剛恢復,需要靜養。”杜衡及時出聲終止了他們的聒噪。在看見杜若將茫然地眼神投過來,便解釋道:“姐,他們都是你的朋友,發小,一塊玩大的,別怕啊。”
聽到杜衡的解釋,杜若成功的被嘴里的蘋果嗆到。朋友發小?就是這么來探望病人的?她還以為是仇家上門落井下石來的呢。
“靠,杜若,你不會把我們忘了吧?我們的關系你都能忘掉,祖宗你是怎么失憶的?太不靠譜了吧。”一個皮膚略黑的男生大大咧咧的搶先發言。
“怎么說話呢,記得你還能叫失憶?陸越你給我安靜點。”賀溫一巴掌拍在陸越的頭上,讓他閉嘴。
“若若,我們來看你了,你恢復的怎樣了?”賀溫走到床邊笑著向杜若說話。
這個賀溫,是這群人里杜若唯一有些面熟人了,其他一概從未見過的人用著極其熱烈的目光關懷著杜若,讓她甚是尷尬,如坐針氈般。
賀溫見過杜若剛醒來的樣子,知道她肯定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凈了,于是坐到床邊拉著杜若的手,笑著開口:“若若,我是賀溫,是你最好的閨蜜哦,這回可不準忘了。”
杜若紅著臉應了一聲,對著賀溫笑了笑。
其他人看著賀溫向杜若輕言細語的自我介紹,還有杜若向著賀溫展開“很高興認識你”的笑容時,感到一陣冷風緩緩吹過,在沉默中終于明白了所謂失憶,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姐,他們都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哦。”杜衡的聲音在一片沉默中顯得格外明顯。
“嘿,杜小子你會不會說話啊,什么叫以前的朋友啊,敢情失憶了就不是啊?杜若,我是江盛安,我們山一般高海一般深的革命情誼你可不能再隨便忘了啊。”說話的是一身材修長打扮時尚的男子,爽快的性子給杜若增了不少好感,于是沖著他笑著點了點頭。
其他人看見,也都不甘落后,紛紛自我介紹起來。
“杜若,哥是葉懷明,記住啊,等你好了哥帶你去吃大餐!”
“若若,若若,我是段薇,你居然把我忘了,太過分了。”
“若若,我是溫紹寧……”
大家七嘴八舌的自我介紹使病房熱鬧不少,杜若面上微笑地聽著,心里卻暗自咋舌:杜若的這些發小一個個看似隨意不羈,然而渾身散發著隱隱的尊貴氣質,舉手投足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氣魄,真正的非富即貴。
想到這里,杜若不禁想到估計現在的自己也是與他們差不多的,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杜父明顯的上位者的氣魄還是能感受來的,更何況住院這幾日,醫院工作人員對他們表現出來的尊重與小心實在太明顯。
這邊杜若還在魂游太空,那邊卻響起一道年輕響亮的聲音:“杜若小嫂子,你該不會把我哥也給失憶掉了吧?”
這一聲成功地將病房又一次拉回沉默,所有人都將探究的目光投過來,連杜衡也是一種“我很好奇”的眼神。
杜若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發聲的男生,一臉的茫然迷惑。他哥是誰?
“哈哈,杜若你太給力了,居然把席上校給忘了,我太滿足了,該啊。哈哈”
陸越戲謔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病房里久久不息,杜若在所有人復雜的目光中,隱隱有了股不安的預感。
“嫂子,你真把我哥忘了啊?”還是剛才的男聲,聲音有些僵硬。
杜若不再理會其他人,轉過頭問杜衡:“杜衡,他哥是?”
杜衡滿臉的不自然,看了眼杜若,猶豫地開口:“姐,席岳暉的哥哥席岳辰,是我的姐夫,也就是你的……新婚丈夫……”
“咳咳……”杜若很沒出息的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個不止。
新婚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