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三二八章 一個門客,一個太監

也沒他想的那么危險,韓琦至于要對王巨動手嗎?或者做一個比喻,武松會動心思揍一個三四大的孩子嗎?

不過朝堂上的爭執,終于讓王巨明白了為什么韓琦去陜西,說了那么一句很奇怪很奇怪的話,就不知道這一世韓琦會不會說了。應當還會說的,因為自己只活動在陜西,對朝堂根本沒有產生扇動,頂多扇動了一個科舉名額。

其實說到底,就是成長過程對心路的影響。

趙曙的心態,俺父親是備胎,輪到俺又做了兩回備胎,心態不正常了。

韓琦的心態,即便趙頊上位俺功勞不大,即便俺是為了富貴,可沒有俺,那有你父親上位的可能?你`無`錯``.``父親不上位,你能不能做皇帝?

其實韓琦坑苦的是整個宋朝,對于趙頊來說,功過參半吧。

趙頊的心態,趙曙上位,韓琦在中間起的作用,趙頊現在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是不多,現在也沒有人會對他說,怎么呢,誰敢翻他父親那些丑態的舊賬?說不定他還以為他父親上位是水到渠成的事,全部是趙禎的功勞,韓琦就象自己上位時那樣,他在邊上不要臉面地劃水,因此趙頊不會領情。但他看到的是什么?父親忘恩負義,韓琦為虎作倀,即位后又看到了那個黑窟窿。兩大奸賊一定得下。然后對韓琦動手。韓琦心中不平衡。他狠狠地反擊了,這導致王廣淵臨別時,趙頊難過的哀慟,何謂慟,號淘大哭,一個皇帝活到這份上,能不憋嗎?

因此好不容易攏回皇權,開始發奮圖強。這個心態也是好的,有作為的皇帝,然而太急切了。

并且他倉促即位,甚至都缺少相關的教導,再看宋哲宗即位,他也年輕,但同樣年輕時代,同樣困難重重,宋哲宗就比趙頊做得好。若不是程圣人將宋哲宗的身體熬垮了,北宋說不定會重新中興。

于是葛少華臨走前。王巨想了想,又額外帶了這個錦囊。這一回王巨心態倒是很干凈的,并不是為了撈好處,當然,肯定撈了好處……還是一個大大的好處,但主要還是為了趙頊調整心態。

那怕趙頊多活五年時光,一是將司馬光熬趴了,二是將趙煦熬大了,這兩個意義,那將會對整個宋朝產生無可估量的作用。

因此還有一句話,看著趙頊開懷了,趙念奴又說道:“陛下,王巨又說了,多多運動,不要吃得多奢侈,但要吃好了,不要穿得多華美,但要穿暖了,從仁宗皇帝,到先帝,身體都不大好,也影響了朝政,陛下務必要保護好自己的身體,這不是為陛下保護,而是為天下人保護。”“陛下,我倒是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可惜太小了,朕不大好用哪。”

“陛下,你也擔心了,我看哪,他只想安心做做事,朝堂上的人不找他麻煩,他也就滿足了。以他那種心態,恐怕對富貴看得也不重,否則不會那么多錢帛,揮揮手就用之一空。”

“是啊,風骨好的大臣還是有的,”趙頊說到這里,看著南方。雖然他想著的是另一個人,但這一刻,心中還是很暖和的,因此說道:“姑姑,真的感謝你啊,若沒有你,我如何得此良臣。”…

“你就是那個王巨的傔客啊。”章岷哈哈大樂。

“章公聽說過我?”

“我倒沒有聽說過你,但聽過你家的王巨。我有兩個侄兒,一個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一個對他交口稱贊。”

“哦,我知道了,章公是說章子厚章明公。”

“就是他。”提起這幾個晚輩,章岷也十分得意,不僅是章楶,章惇,還有一個侄孫狀元郎章衡。

葛少華無言。

南方文風之盛,從章家就可以略見一斑,難怪王巨說南北可能會產生沖突。

三人寒喧了幾句,章岷這才說正事:“蘇中使,葛子深,你們說的這個木棉子,福建也有人種,但不叫木棉,還是叫草棉子,據說是從廣南那邊傳來的,當地人也用它來織布,不過布帛不牢固,而且脫籽不易,往往只好讓頑童用手剝,所以種的人不多,正好城外本官就看到有一片草棉子。”

“能否帶我們過去看一看。”

章岷將幾人帶出城,有一塊地,不大,不足半畝,花朵才剛剛綻放,章岷指著它們說道:“它就是草棉子,不過耐長,有的人家種它當來觀賞的。”

“章公,這個倒無妨,王巨不知從哪里得知的,設計了幾種兩種器械,一種是長形彈弓,一種就是脫籽的器械,官家二月接到王巨稟報后,立即派中使暗中去了嶺南,帶回來一袋有籽的草棉子,然后用這種器械嘗試,結果很管效。現在官家又讓作院里的巧匠重新設計,看能不能更省力。至于紡布,聽說黎人是纏雜了蠶絲混紡。不過這個問題無關緊要,主要是用來做棉被與棉衣。一能去籽,二能彈好即可。”

“那老夫就放心了。官家手詔里說得很清楚,雖然非是正式的詔令,下官也會配合官家辦好的,況且此舉若得功,善莫大矣。”

“難怪范文正公當年對章公交口稱贊,章公果然明臣也。”

“范文正雖與我有交往,但我豈敢與范文正胸懷情操相比。”章岷再次得意地說。

一篇《岳陽樓記》,也使范仲淹在死后漸漸走上圣壇。能得到范仲淹認可。同樣是章岷的驕傲。

蘇利涉在與章岷說著話。

葛少華卻走到棉花近前觀看。

“葛子深。這種花并不香,倒是秋后桃鈴綻放,絨棉潔白,才是耐看之時。”

“章公,能否派人將其主人請過來。”

章岷派人將主人叫來,葛少華道:“能否讓我在這塊地中稍做修剪?”

他手一比劃,大約小半分地。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這么大地方。就是葛少華將棉花全部砍了,其主人也不會生氣的。

葛少華又要來一把剪刀,照著王巨的吩咐,開始打茬,高枝剪掉,開花少的公枝剪掉,大約就是這樣,具體的王巨也不知道了,反正以后讓百姓慢慢摸索吧。

“子深,你將它們當成了果樹?”

“這是子安的吩咐。這樣會結更多的棉桃,但說起來。打茬辰光略遲了些。”

“哦,這可以對比一下。”

葛少華忙活了好一會,放下剪刀。

一行人返回。

其實說到現在,章岷一直在觀察著兩人。

趙頊在宮中讓一群士大夫弄苦逼了,都快失去自信心。

但那是一群頂尖士大夫,普通的士大夫那敢不尊重趙頊?

有手詔就可以了,與章楶根本就沒有半點關系。

可是章岷也要看,一旦開始了,這可不是少人,好幾千人,甚至未來拖家帶口的,能有幾萬人。

如果兩人沒有能力,那會出大事的。到時候皇上會認這個賬么?

總的來看,還可以,葛少華沉著冷靜,這個太監脾氣隨和,不囂張跋扈。

于是三人重新坐下來,北方人常將南方想得象地獄一般,實際到了夏天,哪里都一樣的熱。并且福州近海,海風吹拂,只熱不悶,倒也不比京城的夏天額外難熬。

章岷喝了一口茶,手詔上寫了很多,但有的也沒有寫清楚。

當然,皇上在宮中,外面的情況多是聽來的,這也是必然,但他必須替皇上完善,因此章岷沉吟地說道:“陛下是試行,因此不欲聲張,那么募民的事,蘇中使最好不便出面了。”

蘇利涉想想也是,點了兩下頭。

“但陛下派中使找到了下官,下官就一定協助陛下將這件事辦好,中使,你先去嶺南,去廣州,相信陛下也有了吩咐吧。”

“陛下讓我給呂居簡知州也下了一道手詔。”

“那就好,他也是一個老成的官員,對朝廷忠心耿耿。你到了廣州后,找到呂知州,拿出手詔,他一定也會協助你的。廣州哪里恐怕你們尋不到什么好地方了,哪里同樣人煙稠密。不過好象往上去,有數條大江,兩邊沼澤泛濫,會有很多適合你們挑選的場所。具體的,我也沒有去過嶺南,只是道聽途說,這要你過去看看了。但嶺南有一個好處,你們主要選擇的地點是在廣南東路,漢人多,糧食便宜,能節約你們這一行的成本。”

“哪里瘴癘厲不厲害?”蘇利涉祖先雖是嶺南人氏,不過他卻在開封出生開封長大,對這個瘴癘也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這個東西福建路也有,說多厲害,那是人傳人傳出來的,多是虛妄之語。不過最好是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有,你們也如手詔所說那樣,少在陌生河中洗澡,不要喝生水,入夜用蚊帳避蚊子叮咬。那么就平安無事了。”

“福建路也有?”

“有,還不少,但百姓還不照樣安居樂業?不過避一避為妙,所以呢,你們務必兵分兩路,中使你去嶺南,讓呂知府配合,他也必會配合,一是官家的旨意,二這件事做好了,嶺南受益最大。你們再挑好地點,規劃妥當。這邊,本官配合葛子深,拖一拖,百姓涌到嶺南,到了秋后,冬天那邊同樣很暖和,但卻是瘴癘最輕的時候。”

“不知道時間來不及得及?”

“時間能來得及,再說這邊也要一段時間準備,真不行,你請呂知府那邊再調配一些人手相助,相比于中原各地,廣南徭役比較輕,適當地征調一批百姓,難度不會太大。”

“這樣,咱家就放心了,不過這邊的人手問題……”

“這個你們倒不用擔心,福建路狹小,多山少田,為了謀生,百姓不計手段,有的出海,有的甚至連家人都帶到海外定居。在這邊只要葛子深付好定金,老夫再出面擔保一下,或者寫信通知其他各州官員做一些擔保,你們會募來很多百姓。”

非是百姓數量不夠,而是皇上給了你們多少錢折騰,當然,這也需要時間。

章岷繼續說道:“其實難就難在開始,你們那邊辦好了,不少薪酬回報,又為這些貧困百姓帶去一條充滿希望的出路,不用你們吩咐,他們也將家中老小遷過去。”

甚至各州的官員同樣也巴不得呢。

當然,也需要他們幫助,這么多百姓不可能走海路的,從陸路走,光在路上就會耽擱一個來月時間。

吃喝供給,沒有各州官員配合,那能行嗎?

章岷又說道:“吾皇圣明哪。”

如果這件事辦好了,一是能解決福建路人口緊張的問題,二也能讓若大的廣南能真正為朝廷造福了。

然而葛少華嚇得面如土色,章老知州,你可不能亂說啊,非是吾皇圣明,而是王巨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