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謙拼命地拍著馬,于是跨下的黑色大馬越跑越快,終于追上了一名敵人,胡謙抽出刀,喝道:“殺。.”
手起刀落,將此人砍翻下馬。
余下的蕃騎呈扇形散開,也陸續地將十幾個西夏游騎包抄了,絞殺開始,大家一起是蕃子,可是宋朝這邊的蕃騎數量太多了,并且因為伙食改善,又持續了很長時間強練,戰斗力更強,很快十幾兵西夏人或砍死,或抓俘。
胡謙拍了拍馬說道:“回去。”
新的一營蕃騎擇了出來,大家幾乎異口同聲推舉了胡謙,第一他武藝確實很出眾,第二他敢打敢殺,去年三戰僅是他一人便擊斃了十二名西夏士兵。
不過眼下與當初的李三狗一樣,僅是代職,還要等西府的詔令下來,才能成為真正的蕃騎指使。
他所帶的僅是一路。
華池縣四營騎兵盡出,東到荔原堡前方,中間到達柔遠寨,最遠的西邊到淮安,幾乎同時對西夏的游騎進行了絞殺。但有一條,只在宋境這邊絞殺,并沒有跑到西夏那邊。
并且速度很快,同時發力,同時收兵,返回了荔原堡,然后將砍死的二十幾名西夏兵士的頭顱懸掛在荔原堡的城門上。
其實還是西夏人太囂張了,看到蔡挺露布后,又以為宋朝好欺負了,所以才派騎兵在邊境處肆無忌憚的活動著。但他們不能算是真正的斥候,只能說是游騎。
王巨與姚兕同樣置了踏白軍,也有偵騎。然而會這樣囂張地活動么?可能會。但多半是用來迷惑敵人的。
仁多臘訛又來到慶州。責問蔡挺為何主動挑釁西夏?
蔡挺真的好欺負,聞聽后立即帶著仁多臘訛來到荔原堡。
姚兕答道:“蔡公,屬下并沒有進入敵境,全部在宋境斬殺的。”
“為什么不驅逐,而斬殺?”
“蔡公,為什么他們進入我大宋地界?”
“休得羅嗦,快將這些人頭拿下來埋藏好。”蔡挺身邊立即將人頭摘下來處理。
“蔡公,我們不服。”
“就這樣吧。還有那些俘虜全給本官釋放了,仁多使者,你也回去稟報,兩國和平友好,還望貴國不要將騎兵派到我朝地界,否則本官也很為難的。”
仁多臘訛帶著十幾名俘虜回到金湯城。
其實只是邊境的幾場小沖突罷了,可是葉悖麻又再次氣得跳起來。
宋吉將他勸住:“葉悖將軍,不要生氣,而是好消息。這證明了那個蔡公確實很軟,所以制不住華池縣那些驕兵悍將。”
“他不是慶州知州嗎?”
“是慶州知州。但有人膽子怕事,便無法治下。如孫沔之前的那個孫長卿,不要說華池縣這些驕兵悍將了,就是普通的蕃族都不怕他。這樣無能的官員擔任慶州知州,豈能不是好消息。”
“這小子,欺人太盛!”葉悖麻仍憤怒地說道。
王巨一次次打臉,換任何稍有血性的人,都會氣得不行。
宋吉只好再勸:“葉悖將軍,驕兵必敗,他蹦達不了多久。小不忍則大亂,還望將軍速速將這些情報稟報給陛下吧。”
葉悖麻額首,后方判斷如何出兵,或者出不出兵,必須用自己這些前線將領提供的情報去分析。
于是將大約情況寫了一封奏報,并且附帶寫了王巨的“猖狂”。
奏報呈向興慶府,葉悖麻繼續關注著宋軍的動靜。似乎宋吉也說對了,果然蔡挺服不住荔原堡將士。
戰俘釋放,荔原堡將士怏怏不樂,但又不甘心,于是派了一營官兵來到雞兒寨。這一寨百姓也遷徙到了后方去,現在剩下一個空寨子,不過地形真的很不錯,位于半山腰,十分險惡,山上又有一道山溪潺潺而來,若是進駐的兵士人數不多,足以能保障食用水。筑寨水源很講究的,非是在江南,隨便挖挖就能出一口井。這里是西北,就是挖井,也未必能挖出地下水來。
因此葛懷敏在定川砦犯下了大錯。
但已錯了一回,徐禧這小子卻接著來,永樂城!
宋朝官兵來此后,又立即將寨墻修固了一下,一個很不錯的小砦堡出現了。
他們往這里一卡,葉悖麻也不敢再派游騎來宋境游蕩了。
但事情沒有完,沒多久,王巨又來打臉了。
戰爭也好,禁酒禁馬也好,并沒有影響到私商。
大隊大隊的貨車又來到邊境,偶爾也會有西夏人過來盤查,只要不帶酒,西夏人都不會過問。
兩廂驗貨,搭成交易。
朱清突然將西夏那邊幾十名商人喊住,從身后帶出一人,介紹道:“他叫劉光,我以后不來了,就由他來代替我與你們交易。”
換了人,不過大家都不是太在意。
朱清又說道:“此外,我還說一件事,那個燒酒價格,東家說了,降價三成出售給你們。”
這個降價三成,可是一個了不得的讓步,就是西夏那邊沒有榷酒制度,若是降價三成,稍好一點的酒也要這個價格了。
其中一人說道:“但統領有令,禁止酒交易,我們哪敢往那邊帶?”
朱清一笑,說:“不錯,是禁止交易,但你們有沒有察覺,葉悖統領每次派官兵來搜查我們的貨物,有沒有搜查你們的貨物?”
“是那樣,可你們怎么將酒帶到這里交易?我們聽聞葉悖統領對你們華池縣那個小知縣恨之入骨,上次是僥幸,下次若是你們還帶酒,恐怕連人都能抓起來活活砍死。”
“我們不在這里交易,而是將交易地點改在雞兒寨,他敢不敢派兵過去搜查?”
“雞兒寨?”那人顯然不知道。還是邊上一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人才明白。
“就算你們將酒放在雞兒寨。我們也不敢交易啊,你忘了,沒移嘞逋是怎么死的?”
“我豈能不知道?但相比于馬與酒,你們西夏的青鹽,那一個利益更大,為什么我朝屢禁不止?”
那人不能回答。就包括這一行,也有許多青鹽,只不過這些青鹽轉走了慶州道。不敢從華池道罷了。但這也是王巨做一個樣子,雖然青鹽未走華池道,可是華池所食用的鹽,九成以上乃是青鹽,甚至王巨自己吃的鹽也是青鹽。
“原因很簡單,法不責眾。我朝經營青鹽的商賈太多,朝廷雖禁,不敢真禁。但我朝私商的乃是一群什么人?不就是一群商賈。你們經營私商的是什么人?有的是商賈,有的是百姓,有的乃是各族大族酋。就包括你。香木酋長。”
那個香木酋長有些會意了。
朱清再次解釋道:“當然,憑借你一個人還不行。得要人多,邀請諸酋長一起過來交易。并且這玩意兒,說禁還真禁了。以后再想得到就沒有了,物以稀為貴,那時,到了冬天來臨,你們想賣什么價錢都可以。況且我們東家又有誠意,足足讓出三成價格,幾乎成本價了。”
“那不會吧。”
“香木酋長,我們到一邊說,”朱清將那人拉到一邊,低聲說道:“我們不是慶州商人,而是延州商人。”
“這個我知道。”
“當初我們來一是為了自己賺錢,二也是替一個人捧場。”
“你們不替他捧場,都不會禁了。”
“咦,那就不對了,兩國交戰,互有勝敗。但香木酋長,你捫心自問一句,我們大宋對不對得起你們西夏,一年送那么多銀子茶葉布帛,不就是為了和平嗎?不錯,你們西夏是強大,但打來打去有什么好處?就算你們打勝了,難道真不死人?咱們是做生意賺錢的,不管國事了。我們要靠他的勢力,他也要靠我們的財力。”
“似乎你們朱家與他關系密切吧。”
“密切又如何,我們朱家有錢,可有勢力嗎?”
那人雖然知道不少情況,但也語塞了。
“那個也不要說了,我就說我們當初來慶州的事,為了使慶州商賈同意,我們也做出讓步,只謀取其中的一成利潤。然而有一條,那就是酒與佛經,他們不要插足。這個酒我們現在以成本價銷售給你們。你也要相信,就憑借那個辣勁,一斤酒得要多少高梁才能釀出來。”
這樣說很有道理的,降了三成,這個價格確實公道得不能再公道。
那人點頭。
“這個錢我們是沒有賺了,但何謂交易,兩邊賺差價,我們沒有賺到酒錢,卻賺到了你們那邊的貨物差價。但它們與酒有關,那么就不在這一成利潤之內。”
“我明白了,難怪賣得這么便宜。”
“還不是禁酒令逼的。”
“我回去與他們聯系看看。”
“不管聯不聯系,也不管下一回交易什么貨物,交易地點全改在雞兒寨。”朱清說完就回去了。
王巨下令將交易地點改在雞兒寨。
有一個商賈頂風作案,立即讓斥候得知,幾百名騎兵風卷而去,所有貨物一起查沒,然后分配給了諸將士。面對王巨的強勢,大家一起慫了。
這個小知縣是一個能臣,更是一個狠人,直接的間接的,不知道多少腦袋讓他搬了家。
交易地點退后,就在宋軍眼皮底子交易,這也有違制度的,但這一回不是王巨一個人在戰斗,上面還有一個蔡挺挺著,怕什么。
當然,西夏沒辦法派軍隊過來查沒燒酒了。
香木酋長與十幾名有影響力的人偷偷摸摸地帶了一些燒酒回去。這玩意,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宋吉就不喜歡,但羌人性格辣,又生長在寒冷的地區,所以大多數都喜歡。禁了好一段時間,市面上也賣光了,猛地出現,搶之一空。于是規模越來越大,開始是偷偷摸摸,后來是明面張膽。
“這些該死的家伙。”葉悖麻又怒了起來。
宋吉也是一愁莫展,有人需要,就會有人賣,所以宋朝青鹽屢禁不止。這個酒也一樣,有人喝,而且利潤可觀,那么就有人買賣,禁是沒辦法禁的。又是那么多人在走私,若蠻干,弄不好就會出大事。當然,葉悖麻也知道,所以他只是在跳,卻沒有下令。
“這個雞兒寨反而將那小子弄好了。”
“葉悖將軍,勿要生氣,還有一條辦法。”
“說。”
“主要我們沒有那燒酒。”
“整個西夏都沒那燒酒。”
“若是有呢?”
“你是說……”
“不錯,我們想辦法弄到他們是如何釀造出來的,并且我也聽聞了一點,主要就是一些設備,事實他們自己釀造的少,多是買來劣制粟酒進行再加工,便是這種燒酒。”
葉悖麻眼中露出亮光,宋吉這句話意味著只要得到這種技術,便能在很短時間生產出那些燒酒。有了燒酒,那么就可以正大光明禁之。并且自己還能靠燒酒謀利。
“出一些重金,派斥候過去收回那些酒匠。”
葉悖麻只從了宋吉的計策,派出斥候,準備潛入華池鎮那個酒作坊,收買匠人。但不久斥候便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酒作坊轉移了,聽說轉移到長安去。不可能將斥候調到長安去收買。不過宋吉又獻了一計:“無妨,華池縣有一個酒作坊,它轉移了,但還有一個酒作坊沒有轉移,延州。”
無論延州或是華池縣一樣,葉悖麻再次讓那兩名斥候去了延州。但他們一去,便沒有再回來。葉悖麻莫明其妙,又派了兩名斥候潛去延州,又是沒有回來。
葉悖麻很奇怪,于是親自挑了兩個斥候潛到延州,臨行前千叮嚀萬囑咐,他們不是去酒作坊,而是打聽那四名斥候的下落。兩個斥候很快回來稟報,知道下落了。前四個斥候剛與作坊的人接觸,立即就被扭送,但不是送到官府,也沒有送回西夏,而是以每名二十貫的價格,真的送到礦坑做礦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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