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細鹽的,將鹽磨成碎末,那就是所謂的細鹽,但肯定不是精鹽。實際無論是煮鹽,或者是湖鹽,井鹽,它們都屬于粗鹽。
甚至許多鹽中含有一些有毒物質。
另外有些鹽當中含有鉀鹽與鎂鹽,這些鹽味便苦,含有的礦物質不同,味道也不同,所以說青鹽味美,正是這個原因。
王巨教授的方法十分簡單,就是將粗鹽重新融化,加入堿面,除去過量的氯化鈣和氯化鎂,多層紗布反復過濾,濾去微量泥沙與沉淀物,然后蒸發結晶,便是所謂的精鹽。
當然,這個方法還不標準,先現在堿面不是純碳酸鈉,即便是純凈的碳酸鈉,后面還要加氫氧化鋇沉淀掉硫酸根和殘留的鎂離,最后加稀鹽酸調節成中性,才是接近標準的精鹽。
或者滴加氯化鈉除去硫酸根離,再滴加氫氧化鋇除去鎂離,再加碳酸鈉除去過量的氯化鋇,滴加稀鹽酸中和,然后過濾蒸發結晶。
但以現在的條件,怎可能辦到?
只能用這個簡易粗糙的辦法改良鹽的質量,大不了多反復溶解過濾蒸發幾次。可能還有更好的辦法,但王巨真的不知道了。
也不是幾貫錢,為了將它最終搗鼓出來,并且得到最佳的方案,朱家花了五十多貫成本。
朱歡用手指頭醮了一點鹽末放在嘴中:“好鹽,味美。”
究竟什么樣為味美?口味清淡的能讓廣東菜某些特色菜肴嚇得面如土色,而廣東人又會對安徽菜的醬油紅燒回避尺,江浙人會視四川菜的麻辣如同天火,四川人又會對江浙中的濃糖嘔吐不止……
實際粗鹽應當比細鹽咸味更重,更能刺激味蕾。
可它細啊,象末一樣,沾嘴即融,并且經過反復過濾,雖還是以煮鹽為主,但經過反復過濾蒸發,賣相變得其好看。
雪白的,就象雪一樣干凈可愛。
成本有點高,不過值得了,朱清定定地著這可愛的末鹽問:“它一斤得值多少錢哪。”
天知道。
“切記,不可將方泄露。”
實際就是成本高,制作方法不是很困難,一些比例,也可以模出來。物以稀為貴,一旦泄露出去,也就不值錢了
朱歡看著這堆鹽在沉思。
宋朝開始出現奢侈物,不僅是珠玉之類,日用也有奢侈物,如到樊樓吃一頓飯,少則幾兩銀,多則上千兩。如夏國劍與上等西夏弩,同樣以貫計算。
“這種鹽能售多少錢一斤?”
顯然它又是一個巨大的財富,朱歡想了許久,忽然站起來,帶著一些細鹽直奔李家。
“李員外,你看。”朱歡打開鹽包。
“這是什么物事?”李妃兒父親都沒有看出來它是鹽。
“嘗嘗。”
“鹽哪。”李員外站起來:“它是從什么地方弄來的?”
都是生意人,一眼就看出它的價值。
“普通的鹽都可以加工這種鹽。”
“成本多少?”李員外眼巴巴地看著朱歡,分明是說這生意能不能讓俺也來插上一伙。
“且不問成本,它是你女婿教我的。”
“朱員外,你拿我開玩笑……你是說那小。”
“厲害吧,有的事我能對你說了。”朱歡大約將這一年來發生的事說了說,不過黑岙嶺上的私貨說成了藥材皮毛,死活不能讓王巨沾上私鹽的,萬一他能唱名東華門,這個履歷就坑了王巨。
“朱員外,你為何這么熱心?”
“換作是你,會不會熱心?”
李員外苦笑,兩者性質不同的,朱家付出的不過是一些錢,就是這個錢似乎朱家早就有了回報,更不要說他的次開竅。自己付出的卻是女兒的終身幸福。
想了許久說道:“我問一問妃兒吧。”
二叔坐在哪里還在繼續夢游,延州城中李家與王家的距離不亞于王巨心中趙禎與王巨的距離。
并且之前朱家一點風聲都沒有泄露,以至他聽到消息后,呆了好幾天。
李母笑著搖頭。
一樣米,樣人哪。
一個是叔叔,一個是從(侄),現在看來卻顛倒了。
她看著王巨問:“小哥,為什么你要提出條要求?”
條要求不算過份,終讓李家多少有些不悅,不管以后你有多大出息,現在是我家高你家低。
王巨平靜答道:“我還有弟弟妹妹,所以入贅不妥,眼下也貧困,朱家雖有意資助,我是讀書人,沒有必要,也不想受人恩惠。至于親事往后拖,主要有兩條,第一我的弟弟妹妹現在比較小,幾年后他們就漸漸大了,而且我志在科闈,可是想出人頭地難,必須要安心讀書。其次女大十八變,男大也十八變。萬一我以后變得不肖,你家也可以悔婚,不會害了李小娘。”
“萬一你唱名東華門呢?”李母逼問道。
榜下捉婿兇狠,只要能捉住,不管是老頭,還是有沒有成親的,都會拼命往家里拖。
至少分之一的進士都被中原大戶人家捉走了。
一門婚約到時候會起什么作用?
“那個倒不會,想要唱名東華門,難了。最少在及冠之前,我恐怕沒那問,更不會有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我的想法是看能不能在及冠之前,能成為一名舉。然后習那些士,一考二考考……”
李員外呵呵樂了。
“那么這幾年你有什么打算?”
他沒象王巨講那個大道理,但差不多吧,不管一二考,能考中王家墳頭上就冒青煙了,甚至延州都會轟動,可憐的延州,至今還沒一個進士呢。
然而眼下得活。
“李員外,那個鹽啊……”朱歡坐在一邊悄聲說道。若是能謀利,當真忘記掉王巨?當然,現在還沒有銷售,朱歡也不會與王巨細說,更不知道會產生多少利潤。再說,還有夏國劍一年能分得幾十貫呢。
下句話就不大好說了,插釵后,你李家當真不顧這個女婿了。管齊下,王巨兄妹生活還不能保障嗎?你女兒還會吃虧嗎?況且王巨還在迅速成長著,到了二十歲時,他成長到什么地步,只有天曉得了。
王巨不惱怒,做父母的考慮肯定要長遠一點,難道由著女兒的性,讓她嫁給一個乞丐或者歹人。
這是不勢利,而是對女的關愛,何為勢利,那是純粹的嫌窮愛富,那么他今天就不可能坐在這里了。
王巨平靜答道:“我在寨里也說過,讓他們控制夏國劍的產量,其實就是多少力氣挑多重的擔。我現在還小,能溫飽就行了。暫時不能多想,習才是我眼下的關健。”
他準備去拜張載為師,沒有說了。
那不是準備去做張載普通的生,若那樣,張載的弟不要多。
但想要成為張載的親傳弟,自己必須有拿得出手的問,不是他前世的問,而是經義詩賦上的問。
在這上面,他至少基礎還是比較差的,但宋朝官員多是磨勘制,張載在云巖縣頂多呆年多半便會轉到渭州,難道自己到渭州求。所以這個時間必須要在今年年底或明年元旦就要實現,越早越好。但想早,自己必須得刻苦習了。
這就是插釵。
草帖細帖過后,男女家長會面,男女本人也要到場,實際就是相親,若男方不滿意,拿出兩匹彩鍛給女方壓驚。若滿意,男拿出一根金釵插在女方頭上,那就是標簽,是男方的人了。當然后面還有許多禮節,但這個不急,雙方可以商議著提前或騰后。
但在插釵之前,雙方家長也會交流一下。
王巨有家長,但是姜家的人,不能來,只好讓二叔代替。然后是李員外夫婦以及李妃兒,朱歡與媒婆。
李員外夫妻對視一眼,王巨談吐自如,還算滿意。況且王巨也說了,還有六年呢,他不好也可以悔親的,當然這是王巨的一種自信。那還說什么呢?
兩人點點頭。
朱歡立即說道:“小郎,還不插釵?”
王巨拿出一根金釵,插向李妃兒的頭發,看著李妃兒喜悅的俏臉蛋,雖是訂親,他心中多少還有些罪惡感,于是那只手不停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