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百合又并不是真正的慕容泛之女,就是慕容世家的身世要嫁紫宵城主的兒子都已經是高攀,更別提百合只是慕容泛的繼女罷了,若不是有慕容泛,她能有如今的生活嗎?
“現在的少城主是好端端的活著,但你當日將我嫁給少城主時,他可不是如今的模樣。”百合沒想到明母會激動起來,有些吃驚的看了她一眼,態度十分冷淡,也就是這一次李延璽她一塊兒進入了任務中,紫宵城的少城主這個身份才存活得下來,否則真正的少城主早就死了,明百合劇情中嫁進紫宵城時,當天夜里就是守了寡的,一個沖喜的新娘沒能沖喜成功,明母根本沒有考慮過那一點,此時一看到李延璽活著,明母反倒好像認為自己不知好歹一般,百合神色冷了下去,若不是明母身上可能還有原主自己都沒現的愿望在,她這會兒甚至不想跟這樣一個女人在這里浪費口舌。
“就算是如此,娘有什么辦法?你當日不知好歹喜歡上了昭陽公子,弄得夫君大怒,娘也沒有辦法保住你,才為你選了這門婚事。”明母知道女兒心中怨她,可是一想到明百合喜歡了李昭陽之事兒鬧得人盡皆知,她心中也是有些不痛快,明百合明知李昭陽是慕容湘兒的未婚夫婿,卻偏偏不自量力喜歡上了他,母子幾人在慕容家本來位置便十分尷尬,她一個寡婦能帶著兩個孩子嫁給慕容泛受他庇護,本身便已經受眾人矚目,明百合不懂事鬧成這樣的結局,明母心中其實也怨。
“說得好像娘有護過我一般。”這話百合脫口而出,還帶了些怨氣在里面。她自己說完呆了一呆,明母也愣了一下,緊接著從袖口中掏出一方帕子,擦起了眼淚來:“你果然怨我,可我有什么辦法?你爹當初惹了麻煩,替人出頭遭人殺害,仇家找到了我們母子三人。那會兒你跟你哥哥年紀還小。我一個婦道人家要想帶著一雙兒女活命,除了嫁給慕容泛,我還有什么辦法?想要保住你們兄妹的命。沒有依靠,怎么可能?若是給你爹守節,若是不改嫁,我們母子三人如今墳頭的草都已經齊人高了!”
明母說起當年的事兒。心中也有怨氣在,當初明父在世時好替人打報不平。不知何時惹了麻煩,結果惹來人追殺,他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卻留下一堆麻煩來。想起昔日自己領著一雙兒女被人追得狼狽逃竄的情景,要不是慕容泛及時領人趕到救了她,五六年前自己母子三人就死了!慕容泛不止救了她性命。愿意給她庇護,最后更是娶了她。給了她安身之所,相比起自己以前的丈夫,和他在一起,他倒是長得俊美非凡,江湖中名聲也在,可一家子那會兒哪過過什么舒心的日子?明母想到這兒,心頭一股怨恨又涌了上來:“當日若不是幸虧慕容泛出手,你早死了!哪還輪得到如今你來怨怪我?”
百合看著明母擦眼淚的模樣,并沒有要上前安慰她的意思,這具身體心中一股股悲涼涌上了心頭來,她強忍著心頭復雜的情緒,不說話,明母只當自己是將她說服了一般:
“我嫁給慕容泛本來就不容易,若不是我嫁了他,怎么能好吃好喝將你養大,垂青從小雖然欺負你,但可曾短了你的吃穿?這一回你出嫁,是不是他親自護送的?他甚至這一趟護送你,回程中中了暗算,至今還昏睡沒有醒來,連湘兒的婚事他這個親大哥都沒能來參加,你還有什么好怨的?”
從明母口中確認了慕容垂青受傷嚴重的事兒,百合心里無端涌出幾分爽快來,她冷笑了一聲:
“說得真是比唱得還好聽,慕容垂青怎么受傷他心中有數,他活該!”當初李延璽昏睡之時慕容垂青想要刺殺他,卻被李昭陽打敗,他受了傷是他自己找死,這會兒明母卻死的說成活的,說他是為了自己招受暗算,百合突然間有些不耐:“慕容湘兒沒有親大哥參加婚事怎么了?你這個后娘對她不是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喜歡?當初我出嫁時都沒見你與明亦兼護送,如今慕容湘兒婚事,她多的都賺了,慕容垂青自己送不了,你這么著急干什么?”還好意思慕容湘兒的婚事她親大哥參加不了,明母說出這話來,真是天大諷刺,百合挑了挑眉梢:“我以前總以為爹過世了,娘雖然嫁了人,可我至少還有你與明亦兼在,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
“以前就當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可慕容家也拿我沖喜沖了出來,我以前就是端了慕容家的碗,可我也做了慕容垂青那么幾年的出氣筒,我跟慕容家以后各不相干,慕容家的事兒我也不想管,如果母親沒有其他的事兒要說,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明母看著百合那張冷淡的臉,心里生出莫名的慌亂來,這一刻慕容泛臨出門時嚴肅的叮囑與充滿期望的臉,慕容家這些年自己養尊處優的地位以及以往明百合那張懦弱自卑的臉,在她心里一一掠過,明母臉上露出掙扎之色來,最后她卻仍是選擇了如今的生活,她已經是慕容泛的人,往后一生只能依靠慕容泛,女兒雖然是她親生,她也心疼,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人下半生靠的還是丈夫兒子,不可能吃李氏的飯,明母看百合轉身要走,趕緊將她攔了下來:
“你說你不欠慕容泛,可你欠我的生養之恩呢?怎么算?”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明母有事相求,已經被她明明白白的擺了出來,百合覺得十分厭煩,原主以往就是因為這樣那樣的顧慮,明母的生養之恩,明母往后一輩子的幸福,忍耐了多年,這會兒明百合人都已經不在了,明母還想用這事兒來要求她幫忙。
百合轉過身,眉頭皺了起來:“你想怎么樣?”
“如今李王爺絕口不提昭陽公子跟你湘兒姐姐之間的婚事。是什么緣由你告訴娘,我希望你能從中替你湘兒姐姐說些好話,畢竟你夫君不良于行,雖說這會兒看來并非傳聞中那樣,但空穴來風,必定有因,往后這紫宵城。應該是昭陽公子繼承。你撮合這門婚事,往后昭陽公子繼承紫宵人,你湘兒姐姐也能拂照你幾分……”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慕容湘兒,百合看著明母那張為了慕容湘兒擔憂的臉,也不知她是真心將慕容湘兒當成了自己的女兒看待,在為她一生擔憂。還是害怕這事兒自己辦不妥當回去惹了慕容泛不快,想到明母為了慕容湘兒如此賣力。竟然說慕容湘兒以后會拂照自己這樣的假話都說了出來,慕容家兩兄妹恨明氏母子三人入骨,明百合在慕容生活幾年,慕容湘兒從未正眼看過她。恨她到了將她當成隱形人的地步,明母竟說她會拂照自己,百合退了幾步。看著有些著急的明母笑了起來:“母親知道為何李家對慕容家如此冷淡么?你知道慕容垂青是怎么受的傷?”
明母沒料到她會問這話,下意識的搖了搖頭。明母并不傻,百合話中的意思她隱隱猜了出來,好像是慕容垂青受的傷跟李家人有關,仿佛紫宵城李家態度大變是因為跟慕容垂青之間出了些什么差池一般,明母想起席間李昭成問起慕容垂青時的情景,心頭有些慌亂:“莫非……”
“你對慕容家兄妹如此上心,莫非慕容垂青連這樣的事兒也對你隱瞞?”
譏諷的看了明母一眼,百合轉身就走:“這事兒與我無關,你應該找的人是慕容泛。”
“怎么跟你無關?就算垂青的傷勢是跟李家起了沖突,可他也是為了送你才會到紫宵城來,你……”明母后面剩余的話被轉過頭的百合瞪了回去,再也說不出來,百合這會兒實在不想跟她多說,冷冷看了她一眼,明母一張風華絕代的臉上露出幾分掙扎之色來,半晌之后牙齒咬著嘴唇,眼睜睜看著百合漸漸離開。
階梯下李延璽坐在椅子上等百合下來,見百合表情有些不好看,手就朝她伸了過來,他已經等了一段時間,這會兒指尖有些冰涼,明知他好了起來,不可能會出現之前那樣莫名昏睡的情況,可百合依舊是伸手緊緊將他拉住了,才有些抱怨:
“你干嘛要先下來?我并不想跟她說什么。”兩人心中都明白,百合又不是原主那個對于母親還有愛的女孩兒,明母的話說得再悅耳動聽,沒有那個樂意被她欺哄的人,她就是一張嘴能說會道可以將天上麻雀哄下來,卻沒辦法讓百合動容一點。
“先讓你陪她好好玩,以后的戲才更精彩。”李延璽轉頭去看了一眼,高高的階梯上明母望著這邊,他勾了勾嘴角,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明母的視線里。
如今的李家雖然因為慕容垂青的關系對于慕容世家心生惡感,可是既然慕容世家一行人已經進了城主府內,自然也沒有再將人往外趕的道理,李家對于這門婚事雖然遲遲按兵不動,可慕容世家那頭卻不知是不是已經感覺出了不對勁兒,在慕容湘兒一行在紫宵城中住了半個月之后,慕容世家開始廣英雄貼,邀天下英雄前往紫宵城參加這場盛會,慕容世家的家主也對外宣稱,一個月后一旦他事情忙完,便也要趕往紫宵城參加女兒婚事,這便相當于將紫宵城架了起來。
這場婚事當日定下時就已經轟動武林,李昭陽之名天下無人不知,慕容世家定居江南多年,慕容泛名聲也是很響,慕容湘兒更是美貌出塵,在武林同道看來也是天作之合,此時李家就是有了反悔之意,可各大武林同道都帶著門派各自賀禮前來參加兩家婚事,卻是已經騎虎難下。
慕容家越是如此咄咄逼人,李昭成對于這門婚事就越反感,以明母為的一行人在城中住下,每日紫宵城的下人對他們態度都十分冷淡,明母聽著外頭的傳聞心中也是忐忑不定,天下人前往紫宵城向李氏賀喜,李昭成雖說要招呼客人,但對于婚事卻絕口不提。這讓明母隱隱有些擔憂了起來,她數次想找李夫人商議,可惜李夫人自從李延璽身體大好之后,在慕容湘兒到了紫宵城沒幾日便宣布閉關,李夫人這樣的態度無疑更讓明母心中著急。
李昭陽要娶妻,李夫人這個城主夫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止沒有幫忙操持婚事的意思,反倒閉了關。兩三年內可能不見得能出關來。要么是她沒有要參加小叔子婚禮的意思,要么就是李氏對于這樁婚事有意要采取拖拉的態度,如今天下武林同道都來了。此時李家要是反悔,哪怕李家背盡了天下罵名,可慕容湘兒一生也是毀了,明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她被紫宵城的下人安排住在城主府中,但每日如同坐牢一般。出入根本不大方便,別說輕易見不到李昭成的人影,就連她想要見李昭陽一面也不容易。
明母原本想要再透過百合與李昭成兄弟見上一面,商議婚禮之事兒。可是上次跟百合談完,兩母女幾乎便相當于已經翻了臉,現在百合根本連她面也不見。請了紫宵城的下人幫忙傳信兒,人家也不知道有沒有替她傳。總之信息是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音來,派了慕容世家的下人去,連百合的面都見不到,明母一時間離了慕容家無計可施,心頭也有些堵塞了起來。
她每日吃不下睡不香,紫宵城的人倒也沒有虧待她,飯菜倒也精致,但這樣的情況下明母心中沒底兒,就是山珍海味兒又哪里能吞得下去?半個月下去,她原本貌美的面容漸漸的就有些憔悴了起來,原本那張艷光四射的臉龐顏色暗淡了幾分,眼睛下方都顯出幾分青影來。
“娘最近吃不下睡不香,可是為了湘兒的親事?”將明母這幾日的難受看在眼里,明亦兼忍了幾日,終于忍不住了。他比明百合早出生了半刻鐘,今年也不過才十六而已,可是神態老成,他受明母影響很深,少年喪父在慕容家寄人籬下,養成了他少言慎行的性格,他與明百合的膽小懦弱不同,因為是個男孩兒的緣故,慕容泛是將他當成兒子以后的左右手培養的,因此對他算是用心,曾認真請人教過他幾年武功,雖然沒有親自教導,可明亦兼的武功也算不錯了,正因為如此,他對慕容家頗為感恩,同樣對于妹妹心中不滿。
他認為母子三人欠了慕容家許多,以往的明百合卻擺出苦大仇深之感,心中對其頗為看不上,兩兄妹道不同不相為謀,因此明知明百合以往曾受慕容垂青鞭打,可明亦兼看她那副仿佛受苦受累般的神情,有時也會覺得她不知好歹,再加上他也知道兩兄妹身份,深怕自己的動作給母親惹來麻煩,時間久了又看明百合自己膽小的樣子,自然也就對她越看不上。
相反的,他對于慕容世家那位高貴的大小姐情根深種,但明亦兼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慕容湘兒不說,自己母親當日過門又氣死了心上人的母親,慕容湘兒不可能會看得上他,所以明亦兼將心頭的喜歡隱忍了下去,一向只敢默默的看著這位大小姐。
李昭陽跟慕容湘兒的婚事定下之后他曾也傷心過一段時間,可他心里一直知道自己配不上慕容湘兒,因此倒也沒有覺得太大失落,只是明百合傳出喜歡李昭陽的事兒時,他因為不喜妹妹又太過維護慕容湘兒,也曾認為妹妹不知廉恥,兩兄妹之間關系更僵,以至于當日百合被慕容家送往紫宵城沖喜,他不止沒有阻止,反倒沒有送她入紫宵城,這回進城之后明母都找過幾次百合,他卻一次都沒有想過要跟百合私下見面的意思,一來是兩兄妹之間感情淡薄,無話可說,二來也確實是明亦兼不喜百合為人。
只是現在情況不同,現在見母親為了湘兒的事兒勞累傷神,明亦兼又心疼慕容湘兒如今尷尬的處境,雖說兩家婚事若是不成明亦兼心里也暗暗欣喜過,但看到慕容湘兒越來越沉默時,他想了想還是主動找到了明母,將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
“明百合已經忘了昔日叔父給的大恩,現在湘兒有事需要她幫忙,她卻避而不見,我想親自去見她一面,問她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說這話時。明亦兼語氣里透出幾分冷意,他話音剛落,明母就猶豫了一下,她知道兒子話中的意思,他所說的親自去見百合一面,肯定不是正常的遞貼子,而應該是硬闖了。當日強行將女兒灌了藥嫁進李家。明母心頭也知道這一舉動是傷了女兒的心,那日百合對她十分冷淡,再沒有以前的親昵。如今兒子若是要強闖,這可不是在慕容世家里,李家下人個個武藝都不錯,她的兒子年輕識淺。慕容泛雖然教了他幾年武功,可因為他不是姓慕容。所以學的并非是慕容家的絕學,明母這幾年養尊處優將武功放下了,可她當年也曾隨先夫出生入死,眼力多少還在。
現在百合對慕容家沒什么好感。兩兄妹一向又不太親近,明亦兼若是這樣氣勢洶洶的闖過去,可能會吃虧。
她只得明亦兼這么一個兒子。往后雖說要靠丈夫寵愛,但兒子也是她下半生依靠不能出什么意外。更何況那天晚上百合所說李家之所以有反悔意思可能與慕容垂青受傷有關,她還沒將這事兒告訴兒子,這其間利害關系她都扯不清楚,又哪兒愿意兒子莽撞的一頭扎進去,明母想了想還沒來得及點頭,慕容湘兒冰冷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既然舍不得,就不要去了。”她穿著一襲湘妃色衣裙,神色間帶著幾分冷清與厭煩,明母一聽到她聲音,本能的就站了起來,她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來,回頭看慕容湘兒倚在內室門口邊,表情輕蔑,慌忙就靠了過去,小聲道:“不是舍不得,你爹交待我的事兒,我怎么會不想辦好,我一向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
明母的討好并沒有得到慕容湘兒歡心,聽到這話,她只是冷聲笑了起來,一口打斷了明母的話:
“我的娘只有一個,六年前已經死在了你過門之前。”
就因為慕容夫人之死,這些年來無論明母對她怎么討好,慕容湘兒始終不為所動,這會兒明母被慕容湘兒打臉,心中苦澀嘴上卻不敢言,忍氣吞聲假裝當做沒聽到她之前那話:“當務之急,還是要完成你跟昭陽公子之間的婚事,我找人打聽過,你爹遲則一月,快則十天,便也會朝紫宵城趕來,你安心等待就是。”
明亦兼一看到她出來,目光就落在慕容湘兒身上再也移不開,這兩人說了些什么他根本沒聽進心里,他只是癡癡的盯著慕容湘兒看。
“你心中究竟怎么想的,你自己最清楚。是不是為了我跟昭陽公子之間的婚事兒我也不管,你們母女二人都是一般,老的想著搶人夫君,如今淪到女兒了,也是一樣德性,仿佛專盯著別人家的男人看。你是不是為了你的女兒有意拖延,等我爹來了就一清二楚,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說什么為了我好,這些鬼話,我若是信了,恐怕得步我娘的后塵,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慕容湘兒說話時聲音冰冷輕細,可那張嘴吐出來的話卻是刻薄非凡,直說得明母臉色漲得通紅,卻唯唯喏喏的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南海關家的關叔我送了賀禮前往紫宵城來,城主已經派人設宴款待,碧蘿過來侍候我梳洗,晚上我要親自出席,看看李家究竟要怎么辦。”慕容湘兒將明母諷刺完,看也沒再看這臉色青白交錯的美人兒一眼,冷冷喚了自己的貼身丫頭進去侍候她,臨走時頭也沒回:“靠你們姓明的一家人?就像我娘當初給你挪窩一般,如今你怕是想著把這門婚事攪黃了,想讓我給你女兒挪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