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愿中酈百合沒有了報復劉誠這個想法,但劉誠的所做所為早被她看透,如今再看到這個虛偽的男人時,她除了怨恨之外竟只剩惡心想吐,如此一個卑鄙的小人,當初竟然坑得劇情里的原主那樣慘!
百合此時說的話讓劉誠臉上本來滿含的笑意突然之間一滯,破損的大殿前眾人神色各異了起來,就連守著一旁被剛剛的三大宗師出現時震昏死過去的大宗師劉順也不由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劉誠身上時,眉頭慢慢的就皺了起來。
“姐姐,王爺并非姐姐想像中的那樣,當初王爺不肯說出身份,只是怕連累了姐姐。”在劉誠被百合逼問得尷尬的時候,孟翠翠這個溫柔識大體的女人自然是要出面替他說好話的,明明心中有算計,怕自己說出了身份,說出了已有正妃的事實之后依酈家疼愛女兒的程度可能不會答應將女兒許配給他,同樣便不會真正四處尋醫問藥替他醫治眼睛的行為,劉誠拿酈家當成避難所的情況此時在孟翠翠口中說來竟成了劉誠是一個怕連累酈家而不肯說出實話的誠懇好人模樣。
果然是一個鍋配一個蓋,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翠翠,當初你只是我花銀子買回府中的丫頭罷了,哪怕就是后來你如愿嫁給誠王,但如今你只是誠王的一個姬妾,并非原配又非嫡妻,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與我姐妹相稱?”百合嫣然一笑,劇情里的孟翠翠牙尖嘴利,最后說得酈百合心痛至死,此時輪到她被人說得答不上話來。看孟翠翠青白交錯的臉色,百合眼中似是都含著笑:“不過謝君昔日奪夫之恩,若非你當日將劉誠奪去,我又如何才會明白,其實在我心中,始終還是阿秀最重要,我竟然險些錯過了他。”
百合說完這話時。原本一直陰沉著臉的陰秀下意識的轉頭低垂了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看。目光里閃過震驚、懷疑、驚喜與一種仿佛十分復雜又異常溫柔的神色來,他死死的咬緊了嘴唇,胸膛不住起伏。顯然這會兒他心中情緒激動異常般。
“小合……”陰秀激動的一連吞了好幾口口水,將百合的手抓得死死的,力道大得讓百合感覺自己手掌都有些疼痛了起來,但百合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仰頭盯著他看,嘴角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阿秀。當日我年少無知,害你至此,我后頭一直都悔得很,如果不是劉誠這個偽君子。如果不是孟翠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如果不是當年的我有眼無珠,你我本該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可如今他們二人毀你一生,害我們一世。你說這樣的奸夫賤婦該不該殺?”
“該!”陰秀此時雙眼澀得厲害,只覺得鼻頭堵得難受,他本來想說自己如今已經配百合不上,他本來想將自己拉著百合的手抽出來,可是百合將他抓得極緊,他一時間竟然掙扎不掉,好半晌之后陰秀才有些哽咽般,眼睛里一下子濕潤了起來,喉間梗住,聲音有些抽泣的點頭答了一個‘該’字,他本來是權傾朝野的大總管,他如今本來是已經可以與這些風靡天下,超凡脫俗的大宗師們并列存在的人物,可此時的陰秀在百合的面前卻如同一個孩子般,在她如陽光般的微笑時,眼淚險些流了出來。
“可是小合,我如今……”陰秀抿了抿嘴唇,眼淚在他眼中滾動,讓他一雙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輝,他嘴角邊雖然帶著笑意,可是表情卻又有些苦澀,他想說自己已經成了廢人,這輩子不可能會跟百合有自己的孩子,這輩子他甚至能給百合的除了自己的一片心再也沒有其他,他想說的話有很多,可是百合卻只是搖了搖他的手:“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一句話讓陰秀隱忍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他也恨劉誠與孟翠翠,如果不是這兩個害人精,他本來可以擁有的更多,他舍不得去怪百合,他甚至寧愿傷害自己都不愿意傷害的人,他怎么舍得去怪?更何況……
陰秀腥紅的雙眼朝劉誠與孟翠翠二人看了過去,眼睛中兇光閃爍,他這副模樣看得劉誠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合娘,他只是一個閹人罷了,并且還把持朝政,如此奸臣賊子,人人得爾誅之,你若是愿意歸順本王,本王事成之后愿以妃位相待……”
孟翠翠此時臉色慘白得厲害,她身體微微哆嗦著,嘴里來來回回只念著兩句:“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有情郎,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好一個有情郎……”
周圍大宗師們表情也非常精彩,沒想到今日里過來除去這個大魏國把持朝政的大太監,竟聽到這么一個典故來,幾人都皺著眉頭,一時間不知是礙于身份,還是礙于名聲地位,竟然沒人再好意思朝百合等人出手偷襲了,反倒是后來的那壯漢‘呸’了一聲:“還打不打了?”
這壯漢的話像是一下子又將眾人給驚醒了過來,劉誠又驚又怒:
“陰秀,你也是大魏的人,你竟然將大齊的人召來幫忙,你這分明是賣國之舉!”
“小合說得對,哪兒那么多廢話?”本來正是溫馨的時刻,百合第一次對他這樣表白,劉誠卻偏偏要說話打斷了自己美好的心情,陰秀表情一下子冷了下去:“我是賣國,你卻是想將大魏取而代之,大家都不過是一丘之貉,你又裝什么好人?”
劉誠臉上露出幾分狼狽之色來,眼中陰狠一閃而過,半晌之后臉頰肌肉微微抽搐,神色急速變幻間又看了百合一眼:“合娘,你可是想清楚了?當日我雖然對你不住,可翠翠終究是你的姐妹,古時有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我當初有負于你。往后必定會對你加倍補償……”到了這個時刻,他竟然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百合冷笑了兩聲:
“誠王爺何不省省唇舌,想想過會兒如何保住性命!”
“哼!”見到自己三番兩次所說的話打動不了百合的心,劉誠臉上雖然仍是帶著笑,可是眼神卻是慢慢的冷了下去:“既如此,人各有志。本王不便勉強。卿本佳人。奈何與賊為伍!請道長與紀先生以及夫人三位出手吧。”
“何必說得假惺惺,直接講這最后一句便成了。”那最后前來的壯漢咧嘴一笑,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之色來。皇宮大內本來位置寬敞,幾個大宗師顯然誰都沒有要換了位置再戰的意思,劉誠與孟翠翠二人往后退了幾步,還沒人動手的功夫間。那秘道內相繼又有幾個人爬了出來,只是這會兒幾個對峙的大宗師沒人敢分神去看。就怕一旦轉了頭就立即會被對方偷襲傷害。
百合跟陰秀并列而站,那最后來的大漢顯然脾氣最急,他想也不想的便朝灰衣中年人竄了過去,一旦他身形動了。對面站的幾個人同時也都動了起來,拿著拂塵的道士向百合沖來,而那本來想要對付百合的美貌少婦無奈之下只有向陰秀沖了過去。原本以為哪怕百合與陰秀二人就算是大宗師,可因為進階的時間短實力應該也比不過這群達到大宗師境幾百年的老妖精。但當那中年道士與百合真正交上手時,心里才開始暗暗感到吃驚。
他一來便用了自己最費真力并且威力最大的招數,本來是想要將百合瞬間秒殺,一來可以出出自己剛剛被這小輩打了一耳光的氣,二來則是節約實力,畢竟若是他跟一個年輕后輩還久纏不下,回頭恐怕要遭到自已這方另外兩人嘲笑,最重要的三位大宗師之間各有其主,如今雖然三大異姓王暫時的合作而聯手應敵,可其實三人之間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和平,幾百年來三人都想要將對方壓下去,成為大陸的第一人,他若是能節約實力,到時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偷襲另外兩人,因此在那壯漢朝中年灰衣人撲去時,他其實以為自己撿到了大便宜,可是道士在使出自己絕招之后體內真力抽了許多,卻一掌像是打在棉花糖上一般,跟自己對戰的百合輕易就將他這一招接了下來。
就如同之前擋住了劉順的進攻一般,百合照樣借助天地靈氣之力輕松的就將道士這一招擋住了,越打道士就開始越吃驚了起來,他體內原本雄厚的真力越來越消耗巨大,而跟他對戰的百合此時卻氣不喘臉不紅,甚至還沒有使盡全力一般,若是如此下去,豈不是自己最后真力耗盡,不止沒有像自己想像中的一般贏過百合,有可能反倒要吃虧在她手上了?
道士這樣一想,心便直直的往下沉,原本兇悍的出掌最后也漸漸的慢了下來,百合看他臉上露出來的疲態,一手畫圈借靈氣護住自己周身要害,另一只手則是迅速召集靈氣入體,反手一掌便朝道士胸口拍了去,道士一直以來都是主動出招而百合則處于防備狀態,她這一主動出掌道士開始還不以為意,下意識的也伸了單掌出去將百合的手接住,誰料一股磅礴的真力自兩人手掌交接處涌進道士身體里,自百合掌心中傳來的天地靈氣開始在道士體內亂竄,龐大的內息險些將筋脈脹破,道士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嘴里一口鮮血噴出,身體直挺挺的就朝后頭飛了過去。
“道長!”幾道吃驚的聲音同時喊了起來,原本跟道士等三人想的一般,以為今日這一戰必贏的劉誠臉色一下子就有些難看了起來,道士身體往一堆廢墟殘瓦中撞了過去,帶起一陣灰塵,最后砸落在地。
在劉誠等人難看的臉色中,道士吐出一口血飛竄了出來,此時他形象狼狽不堪,頭發散亂,這會兒嘴角還沁著血絲,眼睛里露出幾分血絲來:“小輩有幾分本事。”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將自己腰后本來背著的東西取了出來,那是兩把彎刀模樣的東西,道士拿在掌心中把玩了一陣,彎刀發出‘鏘鏘’的響聲,竟然合成了一把回旋鏢的樣式來:“兩位何必再隱藏,這兩個小輩都頗有本事。不如早些解決了,免得誤了王爺們的大事!”
那宮裝美婦猶豫了一陣,手腕一抖,一只紅色的軟鞭被她甩了出來,在空中打了個響鳴,陰秀就是躲閃得再快,手臂上依舊被抽了一下。衣裳破裂之后胳膊上沁出血絲來。
“太叔公。求您老人家幫忙。”原本一直站在旁邊,本來滿臉自信之色的劉誠突然之間轉頭跪到了劉順面前,百合冷不妨聽到這個稱呼。愣了一下,那中年道士如同找到了機會一般,手里巨大的回旋鏢帶著勁風就朝她脖子處劃了過來,原本正在宮裝婦人長鞭下躲閃的陰秀眼角看到這邊的情形。也顧不得這長鞭傷人,一把伸手將長鞭抓住。他手掌虎口處一下子裂開,陰秀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順手將長鞭狠狠一抓,那宮裝美婦沒想到陰秀竟然如此彪悍。身不由已的被他扯落下來,花容失色間脖子一下子便被陰秀抓住,她只來得及驚呼了一聲:“順哥……”
守在大魏皇帝身側的劉順身形飄了過來。陰秀此時顧不得跟他們纏斗,嘴里發出冷哼聲。抓起手里的宮裝美婦重重往地上一砸,直砸得這婦人嘴里噴出鮮血來,他才慌忙身形一閃往百合方向撞了過去,他甚至來不及將自己周身護住,只來得及將百合撞開,那回旋鏢在快要落到他脖子上的一剎那,真力割傷了他脖子的皮肉時,他沖被自己撞得站立不穩的百合露出一絲笑容來,這才閉上了眼睛。
百合其實早在之前就暗叫不好,此時被陰秀一撞,感覺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此時顧不得轉頭去看,站穩之后隨手一掌就朝陰秀拍了過去。
真力推動下本來來勢洶洶的回旋刀滯了一滯,千鈞一發之際,陰秀瘦長的身體被百合一掌擊中,嘴里噴出一口血來,身體往旁邊一歪,只是毫厘之差,回旋鏢再往他這邊飛過來時,原本必定會切開他脖子的一擊頓時險險的從他脖子邊滑了過去,雖說這一掌之下他受了內傷,但卻避過了他劇情中本來應該身首分離的死法,百合眼中露出喜色來,一個大踏步上前將手一伸,就將從半空中踢落的陰秀接入進了懷里。
道士臉色此時陰沉得厲害,他本來必中的一擊在此時百合插手之下,卻變成了陰秀輕傷,而他的回旋鏢撲了個空。一個年紀小小的新晉大宗師,并且還是個女流之輩,但心志竟然如此堅毅,剛剛那樣的時刻恐怕就是換了他們這樣的老江湖也不一定能想出這樣自傷身體躲過致命一擊的辦法,她卻有勇有謀,如此刁鉆古怪的方法竟然被她想了出來,道士眼中露出忌憚之色,不光是百合實力讓他心生恐懼,就是此時百合仿佛十分豐富的戰斗經驗,好像也并非他們想像中的簡單容易對付之后,道士再想到百合古怪的好像取之不盡的真力,開始頭一次對百合感到有些害怕了起來。
“劉公公,你想要站在逆賊那一邊?”
百合將陰秀抱住之后迅速站到一旁,她一開口原本和灰衣中年人糾纏在一起的壯漢也迅速的和中年人分了開來,兩人都是氣喘吁吁的模樣,神情狼狽不堪,此時警惕的盯著對方看,一面調整著各自體內的氣息。
“太叔公,你也是劉家之人,當初就算是太祖爺爺曾對您不起,可如今事過境遷,如此危難之時,莫非你仍要助大魏王室?”劉誠這會兒急得嗓子上火,他劉家謀劃了多年將大魏取而代之的機會就在眼前,可偏偏眼見事情快要成功的時候,卻又殺出陰秀跟百合這兩個攔路虎來,劉誠眼中露出懊悔之色來,他此時早沒了之前面對百合的癡情一片,反倒露出他性格里陰狠的真性情來:
“今日太叔公何不助侄孫一臂之力?他日劉家你依舊是供奉之一,何樂而不為?”劉誠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若早知道今日陰秀跟百合會成長到這樣的地步,并礙了他的事,早在當初他娶了孟翠翠離開時便該將這兩人斬殺當場,若是當初自己心狠手辣一些,在離開酈家時將整個酈家屠殺一空,今日又何故會給自己留下這兩個后患?
只是這會兒反悔也是無用,大錯已成,當初他實在不該兒女情長。因為一個孟翠翠,以至于給自己埋下了這樣一個禍根,劉誠想到此處,雖然知道事情過去再是懊惱亦是無濟于事,但他依然忍不住恨恨的瞪了一旁的孟翠翠一眼,此時強忍住心中想要拿刀出來將身邊這個女人兩刀捅死的沖動,向劉順焦急的喊道:“太叔公!”
剛剛劉誠在自己面前時還裝出一副溫柔長情的模樣。此時一見自己不可能歸順于他。便立即露出他真實臉龐來,百合冷笑了兩聲,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守護宮中幾百年的大宗師。竟然會是劉誠的族親,今日大宗師三對三大家相互之間打個平手,自己雖然游刃有余,可若是劉順再加入進來。勢必會給原本平穩的局勢帶來變化,那不知從哪兒出現的壯漢此時眼中露出猶豫之色來。若是此人一旦畏懼離開,到時自己跟陰秀二人對上四人,要想再贏,便不容易了。
百合心中暗罵了劉誠無恥。此時她也生出退意來,剛剛雖然是為了救陰秀的性命,可她將陰秀卻打了一掌讓他受傷。今日報仇肯定已經無望,倒不如帶著陰秀先離開。往后再想法出今日之氣,她就不相信這四個大宗師還會時時刻刻相互聚在一起!
“唉,人老了,以往忘記的,這會兒都想了起來。”此時成為戰局關鍵的劉順嘆息了一聲,眼中露出幾分苦澀之意來,他目光落到這會兒臉色有些蒼白,神情卻頗為陰鷙的陰秀臉上,表情有些復雜:
“沒想到你我不止是有師徒之名,遭遇竟還如此相像,真是有緣!”
陰秀這會兒掙扎著從百合懷中站了起來,手臂在碰到百合柔軟的身體時,他原本慘白的臉上很快浮現出幾絲紅暈來,耳根都跟著燙了起來,眼珠一陣亂轉,連眼角余光都不敢往百合那邊看上一眼,聽到劉順這話他呆了呆,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之后,皺著眉頭目光就落到了劉順身上。
“三百年前我也曾與心愛人的山盟海誓,只是那會兒家族逼我跟陸姑娘聯姻,以確保劉氏穩固,我跟心愛之人被迫分離,她被我父親送入大魏皇宮,成為了大魏開國皇帝身邊的妃嬪之一。”劉順目光先是在這會兒還坐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宮裝美婦身上看了一眼,接著很快陷入了沉默中,幾個大宗師此時都默默的調整著自己的內息,原本的保和殿處此時只聽到劉順一人的聲音:
“我憤怒之下放棄榮辱地位以低等奴才的身份入宮,守護在她身旁,看她為大魏國君生兒育女,看她臨終時拉著我的手,求我替她保佑子孫,那一刻我就答應過她,要保全大魏皇室血脈,如今竟已經過了三百年!”劉順的背脊越挺越直,他的目光越來越明亮:“我不管你們如何鬧法,但大魏始終是大魏皇室的大魏,我不管劉家有何野心,我只知道我曾答應過她,這大魏江山皇室,始終只能是屬于她的后代,誰也不能傷害!”
地上坐著的宮裝婦人聽到這話,咳了起來:“已經三百年,順哥你還是無法忘記?”
“當日太祖爺爺也并非是成心逼您,太祖爺爺也是為了您好,兩位大宗師聯姻,對您始終有利……”劉誠聽到這兒,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了心頭來,慌忙開口想要打斷劉順的話,劉順卻冷笑了一聲:“你跟你的太祖爺爺真是非常的像,究竟將我跟心上人拆散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劉家世世代代繁榮野心,你心中非常清楚,今日你如何爭斗我不管,但這大魏的江山,卻必須得是她后代的子孫來繼承,哪怕是我今日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劉順說著,目光落到了陰秀身上:“阿秀,我真是非常欣慰,可惜沒有早知你入宮原因,否則你我二人說不定還不用此時刀戈相向,但此時為了大魏,我是寸步也不會讓!”
眾人沉默間時,陰秀突然之間笑了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么師傅可能必會跟我聯手了,我跟小合對這大魏江山無意,我們的目標只在劉誠與劉家身上,大魏的江山自有九皇子繼承,與我們何干?”
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出乎了眾人意料之外。就連劉順也呆了呆,劉誠下意識的驚呼:
“撒謊!若是如此,你為何引虎驅狼?將大齊的兵力與大齊的護國大宗師引入大魏皇宮來?”
大齊早對大魏虎視眈眈,如今陰秀若不是以大魏為餌,怎么可能引得動這大宗師出面?
那一直閉著眼睛盤腿調息的壯漢聽到這話,咧嘴一笑:“誰說大齊是為了大魏而來?千歲只是跟鄙國皇帝商量,以劉家封地為交換條件。換我與他聯手罷了。”
陰秀早有準備。他以江山為棋,逼三異姓王反叛,再調動邊防大軍圍攻三大異姓王。又和大魏世敵大齊結為盟友,雙方合并將三王剿滅,再以原本劉誠所在的封地為此次請齊兵出動的代價,如此他不費一兵一卒。不費大魏的一粒米糧,輕易就能借大齊之手平定大魏之亂。劉誠所謂的引虎驅狼說得沒錯,陰秀是以大齊消滅三大異姓王這個存在于大魏已經三百年之久的毒瘤,最后卻以這毒瘤喂狼罷了。
眾人聽到此處,個個都不由覺得后背發寒。這一招實在過于陰毒,以往本來有些看不起陰秀這個所謂的太監的道士等人,個個大汗淋漓。看陰秀的目光中都帶了幾分警惕與恐懼之色。
江湖之人只知道打打殺殺,此時方知心計遠比個人實力更加重要。陰秀心機不比帝王心術差,這些哪怕就是活了多年,可卻都自認為頭腦精明的大宗師們,又如何能與在宮中活出來的陰秀相提并論?
劉誠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又氣又急,心口如遭重擊一般,一口鮮血都險些吐了出來,他恨恨的盯著陰秀看,這會兒郁悶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師徒認為這樣的結果滿意么?”陰秀輕咳了兩聲,這個外表柔弱俊秀的青年,此時雙眼之中含著笑意,但他的手段卻是讓在場眾人不敢小覷,劉順突然之間暴發出一陣笑聲來,笑聲里帶著幾分凄涼與松快:“三百年了,若是當初父親知道算計的后果,最后卻依舊被小徒將他畢生心血拱手送人,該是何等模樣?報應,報應啊!”
當初他的父親將他跟心上人拆散,為的就是劉家昌盛千年,沒想到幾百年后陰差陽錯之下卻被自己的徒弟算計,當初自己父親的算計,如今看來只是為了他人做嫁妝罷了。
“劉家此時應該已經落到了大齊手上吧?”劉順笑完,含著笑意問了一句,陰秀微笑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三大異姓王自以為勝券在握揮軍北上想要占領大魏,如今劉家老巢卻被大齊端了不費吹灰之力,陰秀早在當初百合想要報復劉誠時,便想出了這樣一個方法來,他就像是一個在前頭引誘著劉誠的肉包子,引得劉誠上勾上當自覺自愿,偏還沒有察覺,如今回過神來,則是大勢已去。
劉家在當地經營多年,如今一旦大本營被毀去,劉誠一時間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你騙人,大魏跟大齊為敵多年……”
就是因為大魏跟大齊互相為敵多年,所以劉誠才沒想過這兩國之間會有交好的可能,就好像這世間男女交合相好生下孩子乃是天經地義一般,劉誠從未想過女人與女人之間也有交合相好生下孩子之時一般,這會兒聽到這樣的事兒本能的就不愿意相信。
“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自然沒有永遠的敵人。”壯漢冷笑了一聲,站到了陰秀身邊,這個年輕人心計謀略十分可怕,再加上他自身實力過人,且身邊還有一個同為大宗師境的百合,自然更是讓這壯漢死心踏地的跟陰秀兩人站在一邊,這會兒劉誠聽到壯漢的話,大受打擊,‘噗嗤’一聲再也忍耐不住,嘴中鮮血噴了出來。
“好,好!既然如此,老夫自然也與你們在一起。”劉順心情痛快之下站到了陰秀那邊,他的臨陣決定讓陰秀這邊大宗師的人數一下子由三人變成了四人,本來勢均力敵的情況頓時勝利朝百合這邊偏了過來,另一廂道士與中年灰衣人二人相互看了一眼,臉色都十分的難看。
宮裝美婦此時受了重傷,坐在地上雖然已經在極力調勻氣息,可一時半刻根本無法再加入戰斗,再加上對方又多了一位大宗師境的高手。自然這會兒的道士不敢再輕舉妄動。
“王爺……”中年灰衣人猶豫了一下,往一旁看了一眼,原本站在旁邊沒有出聲,后來才從秘道中出來的一個中年男人聽到這灰衣人的聲音不由苦笑了起來:“罷罷罷,江山代有人才出,恐怕大魏氣數未絕,我……”中年人眼神激動的看了陰秀一眼。陰秀卻是眼角余光都沒有往他身上放去。反倒是一雙瞳孔中只印出百合的身影來,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盯著她看:“今日我只要劉誠性命,你們還不滾?”
聽到這話。中年人眼里的目光暗淡了下去,那灰衣人跟道士兩人各自苦笑了一聲,猶豫一下之后俱都跺了跺腳,身形朝各自的主子抓了過去:“王爺得罪……”
那被灰衣人稱為王爺的中年人在被這灰衣人帶走前只來得及沖陰秀喊:“當初將你扔出陰家實屬迫不得已。若有空,回來瞧瞧。南郡陰家必定為你永開大門……”
“小合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陰秀伸手摸了摸百合的頭,嘴里輕聲的說了一句。
場地因為兩個大宗師各自帶著家主離開而空了地方出來,坐在地上的宮裝美婦想要站起身來。卻又力不從心,一張臉白得厲害:“順哥,你也是劉家的人。莫非你真要任由他們殺死劉家骨血?”
之前還一臉鎮定的劉誠聽到這話,突然之間‘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太叔公救我。我也跟你流著共同的血……”
“劉家尚有子嗣在,只要血脈未斷,自然還能傳承下去。”劉順不為所動,神色淡淡的拒絕了宮裝美婦的要求:“陸姑娘職責在身我明白,你只要替劉家養大子孫便是你的責任,又何必今日非要命喪此地?”
宮裝美婦的臉色頓時慘白,看了一旁的劉誠一眼,突然之間說不出話來。
“不,陸夫人救我。”劉誠沒想到求了劉順根本不管用,他話里的意思竟然像是贊成殺了自己一般,他心中又慌又怒,先是求了宮裝美婦,卻見婦人別開了頭,心虛愧疚的模樣,仿佛不敢看他的臉時,他心直直的沉了下去,又轉頭看百合,突然之間眼睛亮了起來:“小合救我,小合,合娘,你當初忘了我們在酈家時歡快的日子嗎?我替你吟詩作畫,我替你梳頭描眉……”
他越是說,陰秀的臉色就越是有些不好看了起來,嘴唇緊抿了起來,眼中露出煞氣,百合看得好笑,伸手將他右手拉了過來,見他右手此時冰涼發抖,虎口處裂開了一大條口子,鮮血這會兒正不住往下滴,顯然是剛剛傷在了硬接陸夫人的鞭傷之下,他剛剛受了自己一掌,身體受了內傷,此時又沒有主動的引靈氣入體療傷,因此這會兒竟然在心情激動之下,本來已經緩緩結痂的傷口又開始淌起了血珠來,仿佛大拇指跟另外四個指頭都好像要斷裂開來般,里面露出森然白骨,他偏不喊疼。
百合有些心疼的向他手吹了口氣,溫柔的問了一聲:“疼不疼?”
本來臉色還有些難看的陰秀聽到這話,咧著嘴就傻傻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不疼的,不疼。”
“小合,你饒我一命,我愿意立即將孟翠翠殺了,我當初是受這賤婢勾/引……”劉誠此時早沒了之前的王爺風范,反倒顯得狼狽不堪,他跟孟翠翠之間的關系剛剛劉順聽得也清楚,雖說孟翠翠確實有忘恩負義之嫌,搶了視她如姐妹的男人確實也有錯,可是劉誠此時的話卻非君子所為,劉順不住搖頭,起身朝生死不知的大魏皇帝走去,顯然不準備再管這些閑事。
劉誠正在嘴里向百合求情時,突然之間站在他身后多時的孟翠翠尖叫了一聲,從頭上撥出一個簪子下來,趁著劉誠不備,直直的就往他脖子后插了進去。
“……我,我絕不負你……”幾個字他說得十分吃力,脖子前銀簪帶著骨血穿透了皮肉出來,劉誠嘴中涌出大量的鮮血,他下意識的想要回頭去看孟翠翠,這個一直在他身旁溫柔可人的姑娘仿佛像是變了一個人般,臉色慘白得厲害,她看到劉誠的臉時。沖他咧嘴一笑,隨即將他脖子中的簪子又抽了出來,再狠狠的扎了進去。
剛剛還吵鬧不休的劉誠身體慢慢的抽搐著倒在了地上,這個變故讓眾人看得都有些沉默了起來,孟翠翠將帶血的簪子往劉誠尸體上面擦了擦,興許是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她突然間笑了起來。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樣:
“早想這樣做了。小合你知道嗎?我一直很羨慕你,很嫉妒你,嫉妒你有一對疼愛你的爹娘。嫉妒你有一個默默愛護你的未婚夫,嫉妒你就算是救回了王爺,可王爺依舊喜歡的是你。我為了王爺做那么多事,他卻只知道你的名字。這不公平你知道嗎?我也是個人,可我的爹對我并不好。他是我殺死的,是我殺死的,因為他好賭,他想將我賣進坊子里!”
孟翠翠一面說著。一面用沾血的手拂了拂自己的頭發,動作帶著刻意的優雅:“你這樣的人怎么會想像我過的是什么生活呢?你以為你買了我就是對我好嗎?你以為你花錢供我學習我就會感激你嗎?你以為你拿我當姐妹我就真正是酈家的小姐了?沒有人看得起我,包括你。你真虛偽,我有時看著你都想吐了你知道嗎?”
這會兒的孟翠翠仿佛知道自己必死了般。絲毫沒有隱藏自己內心深處想法的意思:“你只是想拿我當成你善良的證明罷了,你想拿我當樂子逗著玩,你想向我證明,有人默默守護你,而位高權重的王爺也愛的是你,知道的是你的名字,我不甘心,我孟翠翠不比你差,憑什么我做的一切,王爺卻以為是你做的呢?就因為你出身好嗎?”
像是發了瘋般,孟翠翠忍不住吼道:“憑什么呢?我也有權利去爭我的一切,我不稀罕你的假好心,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著想……”
“就算我是假好心,我依舊供你吃供你住了,就算是我拿你當樂子逗著玩,我依舊讓人教你學禮儀教你讀書識字了,就算我虛偽,可是這個虛偽的人卻避免了讓你落入煙花之地,讓你有飯吃有衣穿,甚至有書可以讀,可以保得住你清白的身體,讓你嫁進劉王府!”百合本來還當這個孟翠翠是有幾分手段的,可此時聽到她的話,卻是啼笑皆非,心里說不出的煩燥來:“就算是你不甘心又如何?你的不甘心跟我有什么關系?你窮是你的事,還能怨得了上天不公?你爹好賭賣你那是你的爹,沒人拿你當成酈家的小姐是天經地義,因為你本來就不是酈家的小姐,你貪心不足,難道還以為一句姐妹情,就應該跟你分享一切?我也想問,憑什么?”
百合這會兒聽到孟翠翠的話也是醉,就因為她覺得不公,所以她就心中不快了,可她卻有沒有想過這樣對酈百合不公?就因為酈百合救了她,并對她生出善心,所以她就覺得酈百合好欺負,酈百合救了她,跟她姐妹相稱,所以酈家的一切她要分一半,酈百合的大小姐地位她同樣也要得到,酈百合擁有一個深情的未婚夫她同樣也想要擁有?
就因為酈百合沒有孟翠翠那樣的爹,因此合該要被她嫉妒,就因為酈百合生活的幸福孟翠翠就覺得不甘,仿佛要所有人都跟孟翠翠一般過得落魄困難,她才會覺得欣喜愉快?這是哪個強盜發明出來的邏輯?
“你以為你是誰呢翠翠?你有沒有照過鏡子呢?你就是一個低賤的奴婢,稱呼你一聲妹妹是給你臉面,是我賞賜給你的福氣!”百合這會兒明知孟翠翠哪兒最脆弱,偏偏故意刺激她哪兒:“你有一個好賭的爹是你的事兒,我就是拿你當了樂子又如何,你本來在我眼中就只是一個樂子,你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太拿自己當個人物,可惜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百合的話讓孟翠翠的臉色越發慘白了起來,她當初看出劉誠身份不簡單,跟在他身邊侍候他照顧他,可惜最后劉誠卻仍是拿自己當成酈百合,孟翠翠真的不甘心,她也想要有一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活著,以孟翠翠的名義,而不是以酈百合或者是酈百合買回來的賣身葬父的丫環名義,她更不想被人家說自己是酈家的義女,是跟酈百合關系好了。哄得酈百合開心之后才被酈家夫妻收為義女的孟翠翠,她一直非常的努力,可為什么沒人理解她?
“你跟劉誠其實是一樣的人,所以你們兩人如此合拍,你們兩人都是自私自利。”百合冷笑了兩聲,看孟翠翠的臉色慘白,劇情里孟翠翠刺激得酈百合心痛至死。如今風水輪流轉。也活該有了孟翠翠被刺激的一天:“也幸虧當初有你將劉誠撿去,他那樣的垃圾,幸虧你撿了去。我才沒有錯過阿秀這樣的珍寶。”
“珍寶?”孟翠翠此時臉越發慘白,她好像十分的不甘心自己總被百合踩在腳下一般,這會兒聲音尖利的想要反擊:“他只是一個太監,他只是一個廢人。哈哈哈哈哈,珍寶?”
“他身體殘缺。卻是因我之故,當初你視若珍寶的人,今日不止不可能為了你自殘身體,反倒要殺了你來換取自己性命。太監又如何,我依舊愛他。”百合聽到孟翠翠這尖利的聲音時,心中涌出一股無名火來。恨不能將孟翠翠當場拍死,可她卻強忍住了。對于孟翠翠來說此時打死她遠不及傷害她的心靈有用,這樣的話顯然刺激到了孟翠翠心中最脆弱處,她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百合這才覺得心頭舒爽了一些:“你花了幾年的時間,最后挑來選去撿中我早已經不要的垃圾,也不過如此而已,如今劉誠又被你殺死,你這一生白過了。”
“你胡說,你胡說!”孟翠翠終于忍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尖聲的叫了起來,伸手捂著耳朵:“你胡說,你胡說!我也有人愛,有人愛……”她嘴里念著有人愛,卻始終說不出一個有人愛她的名字出來,孟翠翠好半晌之后突然之間笑了起來,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嘴里念叨著:“我也有人愛,你胡說,你贏不了我的……”她眼神空洞,似發了瘋般,保心殿下是長長的階梯,可這會兒孟翠翠卻像是看不見了般,她突然間腳一拐,整個人像是站立不穩般,一下子朝身體摔倒了下去。
她痛苦的卷縮了起來,嘴里發出凄厲的嚎叫聲,眾人站在高臺之上,只看到她的身體不住滾落,帶起一陣血肉碎沫兒,很快的她人影越滾越遠,最后落倒在高臺之下,動也不再動彈了。
高臺之上風‘呼呼’的吹著,劉順搖頭嘆起氣來,大魏的國君剛剛被垮下來的保心殿打中,此時早已經沒有了呼吸,幸虧大魏還有一個九皇子在,此時正好繼承大統,事情落到如今地步,雖說結局出乎了他意料之外,自己的本家也因此而毀,可說不定這樣的結果才是最好的。
劉順抱著大魏國君的尸首消失在高臺之上,留下宮裝美婦表情陰晴交錯好一陣,才試探著將劉誠的尸體也抱了起來,冷哼了一聲之后跌跌撞撞的也跟著跳下高臺。
保心殿上只留了陰秀跟百合兩人,陰秀眼中似是有晶瑩的淚光,他此時不是那個運籌帷幄掌大魏國命運的人,也不是大魏人人懼怕的大總管,他只是一個在心上人面前有些自卑有些抬不起頭來,一直對于愛渴望而不敢渴求的普通人罷了。
“小合,我,我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他結結巴巴的,將自己一直以來心中想說卻又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他將自己心里的傷口撕開,透明的展現在百合面前:“我以后不能給你一個孩子,不能讓你做一個正常相夫教子的女人,甚至我們只能這樣,我只有,我只有一顆心,我,我,我愿意挖出來給你看……”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他不會講動人心的情話,他只有最直白的自己,如同水晶一般,清澄透明。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阿秀,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我并不想要做什么相夫教子的女人,沒有孩子也無所謂,如果擁有孩子做一個普通的女人是失去你,那么我只想做一個不普通的女人,沒有孩子,但我卻擁有你。”酈百合的身體里此時涌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來,百合順著這具身體中本能的感覺將這話說了出來,陰秀眼淚奪眶而出,想也不想的一把將百合摟進懷里。
他一直想做這樣的事兒,卻一直不敢做,如今摒棄了心中的隔閡與自卑之后,心里才如同拂去了烏云一般,變得明朗了起來。
陰秀將下巴擱在百合肩頭,眼神復雜,他如何看不出來,他知道的,他知道百合在自從誠王拋棄了她之后就好像變了一個人般,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得出來,他可以看出百合的改變,可是他一直騙自己,這是酈百合經歷過感情打擊之后性情大變罷了,但他一直知道,百合與以前的酈百合是不同的,他對酈百合有兄妹之情,有關愛守護之義,他疼愛酈百合,卻又真愛如今的百合,他看得出來這兩人的不同,卻不敢去問,不敢去想,因為他如今得來的一丁點兒感情已經是奢侈,他害怕自己問出口了,那點兒感情便如同清晨的露珠,隨著陽光的出來而散開。
這樣就很好,這樣就很好了,他要的不多,只要一點,已經滿足。
抱著百合,陰秀淚如雨下,不知是為了自己心中那絲見不得人的陰暗,還是為了什么復雜的情感。
大魏王朝雨過天晴,雖說百姓受到了一定的驚嚇,可是九皇子很快登位,三大異姓王之亂被陰秀輕易平定,齊兵與守衛邊防的士兵也迅速退回到了自己本來的地方。
劉王室這顆毒瘤被除去,大魏雖然傷了些元氣,可從根子來看,往后卻是長得更好了些。因九皇子依戀百合死不肯讓她離京的原因,陰秀也被迫留了下來繼續處理朝政,與以前主動把持朝政想要報仇不同,此時的他郁悶無比:“明明可以早日跟小合出宮過我們的生活,為什么我還要被捆在宮里替小皇帝處理破事兒?”
百合此時被九皇子粘著脫不了身,繼續勞祿命不知何時才有退休日子的劉順依舊輔佐在新皇身側,只是這會兒新皇明顯不肯理睬他,因此他淪落到了跟在陰秀身邊,聽到他這抱怨,不由就冷笑了兩聲:
“誰讓你將劉家滅了,你干的好事,自然該由你繼續做,否則今日坐在這里的,就是我的侄孫了。”
兩個大宗師你一言我一語的險些掐了起來,還是最后百合決定皇帝一旦滿十五兩人便離宮,如今算算時間也是快了,陰秀本來因為凈身之故,哪怕是晉階大宗師,壽命就會受一定的影響,可是陰秀卻滿足了,他得老天垂愛,能借來多余十年生命,可以跟心中的人相知相伴到老,他已經感到十分幸福了,能身旁有人相伴,這一生他已感到沒有遺憾,哪怕這感情就如曇花一現,往后百合就算是后悔,他畢竟也曾擁有過,已經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