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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是?”上下打量著泰勒,塞爾微瞇著眼睛。
比爾甘干咳一聲,隆重介紹道:“這位是泰勒先生,我的好朋友。他是金帆商會的老板,被奪走的那三條商船就是他的。哦,忘記介紹了,這位塞爾大人是帝都來的大人物。泰勒先生,你那商船被搶之事,恐怕要塞爾大人來想辦法了。”
比爾甘樂得把這件事踢給塞爾去處理,開玩笑,能夠鬧出這么大陣仗的強盜哪里是他處理得了的?塞爾哪會不知道比爾甘那點小算盤,他也不揭穿。再看泰勒,他的眼神就有那么幾分玩味了。
金帆商會,大商人,被搶的商船。這些事聯系在一起,泰勒在他眼中就變得可疑起來。只恨安插在朱里安身邊的禿鷹沒有及時將對方的行動反饋回來,而且到了虎鯊港后便沒有新的消息,致使塞爾不知道是誰在這里接應朱里安一行。現在泰勒跳了出來,難免有些形跡可疑。
但在沒有確實的證據前,塞爾不想為難泰勒。一來避免打草驚蛇,這次針對攔截朱里安的行動計劃里絕不僅只有關閉碼頭一項。在圣特琳娜海域上,還有一支海軍艦隊正等著他們。若泰勒真是朱里安的人,貿然動他的話,只怕會讓對方提高了警惕;第二嘛,大凡這種商人都交游廣闊,這不泰勒就和比爾甘這伯爵扯上關系,天知道他背后還有什么大人物沒。萬一這不關泰勒的事反而將某些大人物給得罪了,那可就平白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片刻間他已有計較,對泰勒這個人只能暗中調查,不能大動干戈。不過比起泰勒,追蹤那三艘商船的航程才是頭等大事,塞爾隨口問了幾個問題。例如那船上的貨物有些什么,要前往哪里,買家又是誰等等。這些問題可不是隨便問的,如果泰勒的答案和他到時調查的不一,那這個商會老板就肯定有問題。泰勒卻是對答如流,之后挽著塞爾的手走到一邊道:“大人,這些貨物造價不菲,若大人能夠幫我追回,一定不會少了大人的好處。”
借著身體的遮擋,泰勒將什么東西塞到了塞爾的口袋里,并示意性地拍了拍道:“一切就拜托大人了。”
他告辭后,塞爾暗中抽出那東西,原來是張儲金劵。一萬金幣的數額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如果非要形容,那只能說恬到好處。塞爾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從目前泰勒的種種行為來看,似乎這件事真和他沒什么關系。
當然,塞爾相信情報多過自己的直覺。
船行海上,碧波漸送。
船只隨著海浪高低起伏,燦爛的陽光穿透薄云,落到海面折射著千萬點璀璨的亮光,猶如數以百計的鉆石同時閃爍著光芒般。船頭甲板處,幾只酒杯碰在一起,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朱里安的俊臉因為烈酒而浮起了紅云,但皇子殿下的精神卻十分亢奮。他歡快地用力拍著愛德華的胳膊道:“這次多虧了你的妙計,我們才能逆轉局面,改被動為主動。而且我不得不說,愛德華的主意真是太棒了!”
梭林由衷嘆道:“殿下說得沒錯,我想那些禿鷹打死也沒想到,我們會光明正大地搶船,既提前離港,又能夠和泰勒先生撇清關系。”
“更棒的是,讓杰特船長帶上我們一部分人躲在貨箱里先行弄上船去,解決了我們目標太過龐大的問題,又可以提前讓船長和水手就位,好讓船只做好出行的準備。”朱里安搖頭嘆道:“整個計劃慎密、高效。艾倫,現在連我都嫉妒,你竟然擁有這么一個好幫手。”
“就算殿下再嫉妒,也休想我把愛德華給你。”艾倫說道。
幾人又是一陣哄笑。
艾倫這時才輕咳聲道:“不過,我們雖然過了碼頭那一關,可危險還沒有過去。別忘記,我們身邊還有一只潛伏的禿鷲,而且迪亞哥也說了,在海上還有一支海軍艦隊在等著咱們。”
有了碼頭的奪船計劃之后,朱里安似對愛德華信心十足,他喝了一口烈酒,道:“我相信愛德華,他肯定已經有所計劃。”
愛德華笑了起來,說:“關于這件事,還是讓我們艾倫大人來說說吧。細節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大致上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在這個時候我還是顯得笨些好,以免艾倫大人嫌我礙眼,把我從身邊踢開,那我可就要丟工作了。”
艾倫舉手拍額:“這家伙肯定想跳槽到殿下那邊去,才會這么來說我。”
朱里安攤手道:“如果他這樣做,我樂意接收這樣的人才。”
“好了,殿下,還有各位先生,娛樂到此為止,我們談點正事吧。”艾倫放下酒杯,說道:“關于奸細和海軍的事,我和愛德華討論過了。既定的行程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們要在下一個港口棄船登岸,改行陸路。”
朱里安不解道:“要在下個港口充船登岸,可以規避海軍艦隊的捕網,這點我可以理解。可這和奸細有什么關系,難道不是在海上才更好把他揪出來嗎?畢竟在這里他可是無處可躲,要找出奸細,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吧?我還在想咱們是否故意泄露假消息,讓那頭禿鷹把情報傳出去。到時候只要密切監視船上一切人等的舉動,應該可以捉住什么蛛絲馬跡吧?”
艾倫看了愛德華一眼,兩人笑了起來。愛德華答道:“這點正是我和艾倫大人再三討論后得到的結果,請殿下試想,若換成你是禿鷹的話,在明知道在船上這種容易暴露身份的環境里,還會冒險去傳送情報嗎?所以我們得走陸路,陸路情況復雜,這會讓禿鷹認為有機可乘,只有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候,我們才有機會把他找出來。”
朱里安聽罷,“哦”了聲道:“原來如此。”
接著他們又討論了番計劃的具體細節,到了正午,船長告訴他們午餐準備好了,幾人這才離開。
傍晚時分,商船停泊在一片避風的海灣。海浪輕輕拍打著船只,遠處的夕陽將天空和海洋都染成了橘紅色,如同名家筆下大膽的鮮艷用色,將黃昏之美無聲詮釋。船上不斷響起海鳥的鳴叫,不時幾只海鳥停在帆桅上,片刻后又急沖而起。艾倫幾人在甲板上欣賞著這大好美景,不時談論前景,皆對未來充滿信心。
船上海鳥紛飛,因此其中多了一只白色信鴉,并沒有太引人注意。那信鴉在鳥群中盤旋一圈之后,便脫離了鳥群,朝著南邊飛去,不久之后便消失在天空上。
在距離商船足有百數海里外的一個港灣,這里整齊排列著一排軍艦。其中一艘樓艦的甲板上,雖已經夜幕降臨,卻依舊燈火通明。船上海軍士兵點了一排風燈,將甲板照亮。燈火下,甲板的正中站著個渾身皮膚呈古銅色的高大男人,他那頭灰色卷發下五官深刻,一雙灰藍色的眼珠目光凌厲。堅挺的鼻梁下,兩片薄唇緊抿。他站得筆直,任憑樓艦隨海浪起伏,也不見他有絲毫動搖,整個人予人格外強硬霸道之感。
男人抬起骨節異常粗大的手掌,招了招手,用略微嘶啞的聲音說:“盡管過來。”
在他對面是三個赤膊著上身的男人,他們身上都有一道道傷疤。每道傷疤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異樣的勛章,這三人眼神陰狠,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角色。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色之后,便散了開去,接著同時發力,各以自己擅長的殺技狠招轟向中間男人。
古銅色皮膚的男人兩邊嘴唇向上勾起,形成一道冰冷的笑容。他矮身下蹲,雙手虛抱。再大喝攤開,噴發出一圈強勁氣浪,撞得圍攻他的三人身形搖晃。男人趁機閃出,以肘擊、腳踢和頭錘,干凈利落地把三人擊飛了出去。
那三人摔到地上呼痛不已,男人搖頭:“再來。”
這時有士兵跑上甲板,叫道:“索羅將軍,剛接到禿鷹傳來的消息,是關于朱里安皇子的。”
名為索羅的男人“哦”了聲,打了個手勢:“念來聽聽。”
“是。”士兵站得筆直,攤開一張小紙條讀道:“朱里安一行將于明日前往紅葉港,準備充船登陸。”
“想走陸路?”索羅笑了出來:“還真是聰明啊皇子殿下,不過看樣子,他們似乎也拿到消息,知道我們在圣特琳娜上面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將軍,那我們?”
“紅葉港離這里有多遠?”
“兩個鐘頭可到。”
索羅點頭:“那我們還等什么,現在就啟航。我已經忍不住想看看,等明天他們靠岸的時候,卻發現被我們包圍時,該是多么精彩的表情。哦對了,記得到了紅葉港后,把所有旗幟標志都取下來,可別早早嚇壞咱們的朱里安殿下。”
片刻之后,一支艦隊離開了港灣,乘著夜色向紅葉港的方向開去。
一夜無話。翌日,索羅起了個大早,他讓人搬了張大椅擺到樓艦的甲板上,然后坐在樓艦上俯視著紅葉港的碼灣。時間尚早,碼頭安靜得很,只有海鳥的鳴叫不時響起。索羅也不著急,他耐心地等待著,并不斷在腦海里模擬著圍捕朱里安的詳細計劃,直到他認為完美為止。
他張了張自己那有力的手掌,淡淡道:“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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