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潼的云家莊子旁的大地里每天晚上都會很熱鬧,由于玻璃被嚴格的管控。云家在大棚蔬菜方面占有壟斷性的地位,莊子附近的地里面全都蓋起了大棚。
如今的長安城在冬日里也有鮮菜吃,只不過價格貴的要死。不過巨大的長安城還是有足夠的購買力,衛東寶在云家南面的開闊地上,修建了一座大型的蔬菜披發市場。
每天傍晚這里都有從長安城匯集來的蔬菜販子,前來披發云家的蔬菜。忙活到半夜,便趕著大車前往長安。以便在清晨的第一時間,便讓長安的主顧們吃到新鮮的大棚菜。
漸漸的這里不但有蔬菜批發,還會有豬肉羊肉甚至有宣稱是被跌死的牛肉發賣。于是衛東寶在蔬菜批發市場的旁邊修了一座肉禽蛋批發市場。
整個長安幾乎一半以上的肉禽蛋與全部的冬季蔬菜,都是在這兩個市場里面完成交易。然后由這些肉販,菜販運往長安售賣。
入夜里便開始下起了雪,沒有刮風。天上的雪棉絮一樣的飄落,落在地上沙沙的響。蔬菜市場里面人頭攢動,不過熱鬧的場面卻沒人敢大聲的喧嘩。所有的交易都是在小聲的嘀咕與手勢的比劃中完成,莊子的另外一頭。云家的大樓燈火通明,小侯爺也許正在睡覺。若是哪個不長眼的驚了小侯爺的美夢,那他以后再也不用來這里收菜。
人群密密麻麻,每一堆蔬菜的前面都站著幾名云家的仆役。一個大大的黑板立在那里。上面寫著今天的菜價。商販們雖然大多不認識字,但他們并不笨。現在幾乎人人都能認識侯爺發明的那些曲里拐彎的文字。藍翔技校的第一批學員已經畢業,好多人已經被商販們高薪聘請。因為他們不但懂得找些曲里拐彎的字,還會加減乘除的計算。一支筆一張紙就能算明白,這些商人要半天才能搞懂的數字。
“呦,老張今天批點什么?聽說新下來的苦苦菜,芨芨草不錯。我上了一車黃瓜,剩下的都是這玩意。”
“權貴老爺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放著雞鴨魚肉不吃。非得吃找些漫山遍野都是的野菜,還非得冬天吃夏天都不吃。我上了一些黃醬和辣醬還有醬油。你那苦苦菜。芨芨草他們都是蘸著醬吃的。這醬油也是做菜的好調料,城里回味樓的老板讓我給帶兩桶回去。”
“哎,還別說你的黃醬和我的野菜可以合著賣。”
兩名販菜的老板正在牛車的邊上聊天,一群雇工正在努力的將菜捆扎結實。忽然黑夜之中。一群騎著馬的家伙在青石板上疾馳而過。
“不知是哪家的護衛。這下要倒霉了。云家莊子也敢這樣的放馬。等著被云家的護衛修理吧。那些護衛牛的很,聽說夏天的時候梁王的兵馬駐扎在這里,都被好一頓修理死好好幾個人呢。我三叔家的小侄子的二大爺的老舅媽親眼看見的。”
“不會。進臨潼界碑的大路就有云家的護衛把守。我怎么看著打頭的好像是臨潼侯。”
“就你,也見過侯爺。你別看我老實就蒙我,神仙似的人也是你能認得的?”
“嘿……你敢小瞧老子……”
棉絮一樣的雪很粘落在頭發上臉上還有身邊便沾在那里,十幾騎人馬跑得渾身霧氣蒸騰。人和馬的身上都飄散著淡淡的白氣,馬的身上滿是泥點。人的身上滿是風塵,一看就是趕了很遠的路。
值夜的是蒼熊,這個家伙正領著一隊護衛巡街。遠遠的聽見馬蹄聲,見一隊騎兵沖了過來。立刻便命人散開,手快的已經躲在樹后面拉開了弓箭。
“嗨,前面是什么人。敢在云家莊子縱馬,活膩歪了不成趕緊停馬。”
蒼虎粗壯的嗓音是黑夜之中傳出去老遠。
“趕快停馬,再不停馬放箭了。”
見對面的馬還像箭一樣的奔來,蒼熊再次吼了一聲。鄉勇們已經拉開了弓,若是再近就放箭。
“蒼熊,狗日的你敢放箭。”
黑暗中傳過來一聲笑罵。蒼熊認得那聲音,鄉勇們也都認得,那是戴宇的聲音。
“戴宇么?你怎么這樣晚趕回來?”
一行人漸漸馳得近了,蒼熊忽然發現打頭的居然是云嘯。身上已經被融化的雪水打濕,渾身散發著白色的霧氣,遠遠看去好像是傳說中的人物一般。
“侯爺,侯爺回來了。”
蒼熊瞪大著眼睛,看著由遠及近的云嘯。
“快回去通稟,侯爺回來了。”
蒼熊興奮的聲音差了調子,手下的鄉勇趕忙飛奔向云家大宅。可是云嘯只是沖著蒼熊點了點頭,便飛馳而過。反而比報信的鄉勇先馳到了大宅的門口。
衛東寶正走的一腳門里一腳門外,看見一隊滿身污泥的人正在下馬。正要呵斥,一見是云嘯立刻對身后的人吩咐道。
“快點通知幾位夫人,侯爺回來了。”
說完便非常狗腿的跑到云嘯的身前,殷勤的幫助云嘯拍打沒有掉落的雪花。
熟悉的人,熟悉的景致。這一出征又是幾個月的時間,看著一切都那么的親切。這該死的世道老是打仗,三個孩子出世自己都沒有看到。啥也不說了,趕緊去看大兒子是正經。
家主回來了,幾乎是一瞬間。整個云家就沸騰了起來,整個消息像風一樣的傳播這。從云家大宅開始,一直到每一戶云家莊戶。大大小小的窗子都亮起了燈火,云嘯走進大廳的時候宦娘正指揮著丫鬟們點亮燭山。
一團香風幾乎是撞進了云嘯的懷里,巨大的沖擊力差一點將云嘯撞一個跟頭。艾莉斯淡藍色的眸子里面跳動著激動的火焰,神情的凝視著自己的丈夫,嘴唇蠕動著說不出話來。只是大股的淚水順著淡藍色的眸子里涌了出來。
云嘯將艾莉斯的頭摟進了懷里,嗅著金色頭發的芬芳,輕輕的拍打著一抽一抽的脊背。大理石的臺階上,欒玲正抱著云冪拾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