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恰很快找到了這支隊伍的去向，這并不是因為他的追蹤技術有多么的好。兩道深深的車轍在雪地里，猶如三毛腦袋上那三根頭發，想不惹人注目都是很難的事情。

根據馬蹄的印記分析，敵人的騎兵大概有二百人。

納恰對自己的手下還是有信心的，匈奴的騎兵一向驍勇。對付比自己多一倍的漢軍騎兵根本不成問題，這幫家伙馬能不能騎好都難說。納恰真的見過臨陣沖鋒時，從馬上掉下來被踏成肉泥的漢軍。

更何況他的手下都是大單于本部的精銳騎兵，步卒騎上馬背也是騎馬的步卒，并不是真正的騎兵。

樂觀的判斷使得納恰率領著手下追了上去。

看起來對面的隊伍有些名堂，他們居然在后面放置了斥候。而且兩名斥候竟有四匹馬，什么時候漢軍的馬匹這么闊綽了。飲漢城里并沒有多少馬匹，而男人們隨著大匈奴出征也帶走了大部分的良馬。他們搶不了多少，漢軍哪兒來的這么多馬？

“吱”“啪”

隨著一聲奇怪的聲響，天空中好像有什么東西炸開。一朵煙云漂浮在空中，隨著風不斷的飄散。

被發現了，這也難怪。一馬平川的草原上，實在沒有東西遮掩。被發現是正常，不被發現這才是僥幸。誰知道他們會將斥候放出來這么遠。

納恰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是一種傳訊的工具，這樣的一聲響方圓三五里內絕對聽得到。而且上空的煙霧也指明了敵人來襲的方向，納恰有些嫉妒。漢人總是能弄出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過很快他也會有這東西，就從那些騎兵的身上弄。

一抖馬的韁繩，納恰一馬當先的便沖著那兩名斥候沖了過去。兩名斥候發出警訊之后便打馬揚鞭，追趕自己的隊伍去了。二比一百傻子都知道死定了，這倆鄉勇很明顯不傻也不呆。

轟隆隆的馬蹄聲踏破了草原上的寂靜。雪沫子喧囂塵上。迎著刮來的北風被吹散，打在臉上十分的疼。

人和馬都噴著白氣，遠遠的看去好像雪崩一般的在草原上滾動。

蒼鷹與蒼虎在聽到竄天猴的爆炸聲時便勒住了馬，四下尋找著煙云的位置。很快他們發現敵襲來自身后。鄉勇們也在尋找著煙霧的方向。發現是在身后時，不用蒼虎吩咐便打馬揚鞭在車隊的后面結成戰斗隊形。小伙子們很興奮，苦練的騎術與箭術今天終于要派上用場了。齊齊的換過了戰馬，搖好了鐵胎弩。就等著匈奴騎兵的進攻了，這次倒是要看看這些縱橫草原大漠的家伙有什么了不起。

蒼虎很滿意鄉勇們的戰術素養，看來嚴苛的訓練起了很好的作用。

兩名鄉勇帶著馬玩了命的往自己的陣營中跑來，身后是瘋狂追趕的匈奴騎兵。這些家伙的嘴里噴著白氣，馬的嘴里也不斷的噴著。陽光下就好像是一群來自草原的旋風一般，夾雜著雪沫子向自己這便沖過來。

蒼虎一笑，這些匈奴人太托大了。不用在五里開外就將自己的馬加速到這個地步吧。劇烈的奔跑會讓人和馬的體力都大量的消耗。在蒼虎看來，這簡直就是魯莽的行為。

“聽我號令，左軍沖擊右軍齊射掩護。”

匈奴人沖的已經很近了，很快就要接近鐵胎弩的射程之內。一百名鄉勇擎著長長的騎槍向著對手猛沖了過去，

其實那個時代遠沒有發明出什么成型的沖擊隊形。雙方交戰的十分簡單。離遠了就用弓射，離得進了就拿刀子互砍。誰活下來就算是勝利，非常非常簡單。

不過遇到云嘯訓練的騎兵這樣的打法就有點不適用了，首先云嘯的騎兵有馬鐙。匈奴騎兵不能理解面前的這幫家伙為什么能在馬上待得這么穩當。即便是最精銳的匈奴騎兵，射箭的時候也要一手牽著韁繩，否則很難保持身體的平衡。

而云家的騎兵卻可以放開韁繩，雙手端著鐵胎弩。在顛簸的馬上瞄準射擊。這不得不說是一項巨大的優勢。

在匈奴騎兵還沒有進入到發射距離的時候，鐵胎弩便已經射出致命的箭矢。兩百支弩箭，雨點一般的射過來。匈奴人的皮甲根本防護不住犀利的箭頭，納恰震驚的無以復加。在自己的人還沒射出一箭的情況下，已經有二三十人墜落馬下。

前排的匈奴人紛紛落馬，不是被摔個半殘便是被后面的馬踩踏。沖擊隊形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穩住。穩住。射他們用弓射他們。”

納恰扯著嗓子高喊，馬匹的速度很快。很快便接近到三百步的距離上，匈奴漢子們迫不及待的射出了自己的箭矢。

令他們震驚的是，對面的漢軍居然也可以一邊騎馬一邊射箭。雙方都有十數人中箭落馬，更多的人則是掛號弓箭拿起長矛準備肉搏。

匈奴騎士們一手牽著韁繩。以后揮舞著兵刃。他們的兵刃十分不統一，有長矛有狼牙棒也有大刀。

想比之下，對面的漢軍就統一多了。他們人手一桿非常長的騎槍，一字排開好像一支箭頭一般的沖向匈奴人的隊伍。

兩支隊伍鋪一接戰，雙方都有許多的騎士落馬。飛騰的雪霧讓人看不清楚戰場的狀況，匈奴人剛一沖出雪霧的包圍赫然發現第二隊騎兵已經到了眼前。

原來在左隊騎兵發起沖鋒的時候，右隊的騎兵已經掛好了鐵胎弩。自動的分出了兩隊，一隊拿起了騎槍發動了二次沖鋒，另外一隊則抽出了馬刀。這是云嘯反復演練過的騎兵對沖戰術，第一隊將敵人的陣型鑿穿，第二隊進接著跟上。

前兩隊的武器都是長長的騎槍，而第三隊則是鋒利的馬刀。因為到了第三隊時，沖鋒的距離已經很小。沖擊力不再強悍，而陷入肉搏之中最犀利的武器便是馬刀。

剛剛鉆出雪霧的匈奴騎士還沒等反應過來，便面對上閃亮的槍尖兒。

這一次墜落馬下的人更多，不過與上次有些不同這次落馬的絕大多數是沒反應過來的匈奴人。

長長的騎槍穿過了胸膛，鄉勇們在槍尖遇到阻力的一剎那，習慣性的便松開了緊握槍桿的手。然后便撥馬向左右玩了命的跑開，因為他們知道，沖過去的左隊很快便會調頭殺回來。

匈奴人剛剛沖驚悸中清醒過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喘息閃亮的馬刀便劈到了胸前。身后又傳來滾滾如悶雷一般的馬蹄聲，納恰左右一看。跟隨自己的一百多名弟兄已經只剩下了二三十人，而對方很顯然剩下的人要多得多。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匈奴騎兵天下無敵，自己帶領的精銳手下怎么可能敗給一向懦弱不堪的漢軍騎兵。納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的事實真真切切的告訴他。在第一輪沖鋒過后，他便已經注定了失敗。

“百騎長，快走吧。”

身后的一名騎兵高聲的喊叫，拽著納恰的韁繩便迎著太陽敗了下去。

這是草原上慣用的撤退招數，打敗的軍隊必然循著太陽的方向敗北。因為刺眼的陽光會阻礙敵人的視線，這樣十分不利于背后追殺的敵人射擊自己。若是想殺個回馬槍反沖鋒，還能借助陽光的一些優勢。

“老四，那個腦袋上插白毛的一定是他們的頭兒，給我射下來。”

蒼虎用馬鞭一指正被手下簇擁著撤退的納恰。

蒼鷹拉弓搭箭，一箭便向納恰的后心射去。

(紫瑯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