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金鐘島一會,楊逍以純陽心訣為誘餌,終于拉攏女仙葉繽加入紫云宮,石生為人甚是機靈,見狀,當即便就出聲施禮:“石生見過葉師叔!”
葉繽心里暗自一聲嘆息,想著日后若純陽與峨眉為難,自己既然入了純陽一脈,自然要站在紫云宮一方,到時可算難為了,但為尋求大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了。
楊逍知她心事,當即笑道:“葉師妹放心,日后若是純陽與峨眉爭執,無須師妹對上昔日故友,只消牽制一些峨眉援手便可。”
“如此,那可真是再好也不過了。”葉繽這才放下心來,旋即便忍不住的問道:“適才我觀師兄師侄行色匆匆,但不知有何要事?”
楊逍笑道:“無他,只是聽聞小南極光明境乃天外神山,寒津所萃,極光大火與太陰元磁,正合我紫云宮門下弟子修行練劍所需,且有萬載寒蚿盤踞作惡,將其除去,也能積攢外功,增添功德,故有南極之行!”
聞言,葉繽微微頓首,隨之卻又連連搖頭。
石生忍不住問道:“葉師叔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所為何故?”
“唉……”葉繽嘆息道:“師侄有所不知,那光明境中妖物非比尋常,其功力妖法,著實非同小可,且不說我,就(是那不夜城主錢康與其相距不遠,難道不知妖物為禍神山嗎?只是功力或有不逮,只能暫時相安無事。我與不夜城主當年也曾相商此事,反復計較演算。妖物氣數未盡,南極圈外。四十六島妖人又虎視在側,我與錢城主。互相守望,也只能暫保平安,實在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無可如何。”
楊逍淡然笑道:“臥榻之側,豈容猛虎安睡?本座此番前來,便是要誅殺這妖物,只是,尚需要一些助力,如果葉師妹和不夜城主愿意相助。那可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葉繽道:“師兄說得也是,得師兄傳道,我又新入純陽,寸功未立,此番光明境之行,我必全力而為!若能一戰攻城,日后也可將光明境作為我們純陽一脈的海外別府,開枝散葉興盛道統!”
當下,便是一番商議。議定如何勸說錢康,一同剿滅萬載寒蚿。葉繽又請二人用了些島上冰源中所產許多靈藥仙果,略盡地主之誼,自己收齊護身法寶。冰魄神光劍和兩極圈,一起往不夜城而去。
兩極磁光圈本是天生太陰元磁所成,南極地軸中又有極光大火為助。兩下相激,成了南極天外神山天然屏障。等閑修士要想將這數百里厚的氣層磁圈平安通過,十分艱難。除非有宙光盤之類的法寶圍護。或者憑自身天仙般功行,方可無害。葉繽獨門秘法,所練兩極圈便是以太陰元磁而成,倒也不懼這天生磁光。
百里光圈一過,三人頓覺身上都是一輕。不夜城與光明境俱是小南極天外神山,深藏磁圈之內,與圈外四十六島相去千里,除此兩處仙山靈境,更無陸地,上下天光水色,光明耀眼,海波茫茫,不見盡頭。
楊逍目力非凡,一眼看去,但見前方隱約有一青翠島嶼,卻不知是不夜城,還是光明境?
葉繽一面放出劍光,一面對二人道:“前方便是不夜城,城主錢康夫妻二人南宋未年得道,最是和善,只要外來之人,不蠻橫無理,偷盜島中靈藥,任憑四處游玩,從不作難。隱居小南極不夜城,已有數百年。”
三人飛到不夜城,至島上迎賓闕,按住劍光,早有島中弟子看到,舉目端詳,雖然不認得楊逍、石生師徒,卻對葉繽很是熟悉,當下連忙去喚城主。
不一刻,自島中樓閣出來一行人等,往楊逍三人所處而來。為首之人是一中年道者,羽衣星冠,神態安詳,正是不夜城主錢康。
話說,這不夜城也和光明境一樣,到處玉砌瓊鋪,金門翠殿。加上主人多年新建布置,添了好些樓臺宮闕。當地終古光明,城開不夜,每隔九百六十年,只有一二日的黑暗。錢康帶了眷屬門人長住其中,端的逍遙自在,仙福無邊。
錢康來至三人近前,見是葉繽和另外兩個面生之人,均是修為匪淺,心中暗暗提防,大聲道:“葉道友來訪,未曾遠迎,還望恕罪。只是這二位道友看似面生,卻不知是何方神圣?”
葉繽忙道:“打攪城主清修,我之罪也,這二位乃是我純陽一脈紫云宮的宮主楊逍以及他的弟子石生,此番來此尋訪城主,是有要事相商。”
“哦?與葉道友相交至今,方才知道葉道友原來是純陽一脈的傳人,失敬了。”錢康雖然少涉中原,卻也知道如今純陽和峨眉之間的關系并不和善,自己一介散修,自然不愿卷入門派爭斗漩渦,作壁上觀才能逍遙自在,乃道:“原來是純陽一脈紫云宮的二位道友,不知來此尋我有何要事?”
楊逍卻自笑道:“所謂來者是客,既然是有要事相商,哪有就這樣站在門口相商要事的道理。”
錢康見楊逍談吐不俗,一身道骨仙風,令人見之心喜,當下也自豁然大笑道:“是我失禮了,三位,請!”當下,他忙吩咐下去,在臨海珊瑚林金亭之中設筵款待佳客。
這金亭三面花樹環繞,一面臨海,更有不少奇礁玲瓏,碧海潮音,回蕩其間,仿佛龍宮仙闕一般。
賓主落座,錢康開口問及來意。葉繽乃對其委婉道來,錢康一聽沉吟不語。他自得道以來,得享無邊仙福,只有萬載寒蚿是其心腹大患。多年來苦心積慮,祭煉法寶,準備用之除害。可惜法寶尚在祭練,日前算出妖蚿元嬰已快成長,眼看神通越大,脫去原體,飛騰變化,不久即來侵害。自己夫妻雖然依仗道法,島上也有防御之道,畢竟太古毒物,非同小可,一直心中憂慮,沒有勝算,無奈其何。
乃對三人道:“妖物本是盤踞光明境多年的萬載寒蚿,以前被前輩天仙禁閉在地竅之中,近年二次出世,生性猶是奇瀅,兇毒更超此前,終年殘殺左近方圓七千里內外的津怪生靈。雙方目下各仗天時地利,暫且茍安,妖物對我不夜城其實一向虎視眈眈,早晚必來侵害,只是目前不敢輕舉。”
“這妖物玄功變化,邪法甚高,生具六首九身,不單煉就好些身外化身,所有形體可分可合,傷其一隅,旋復再生,更于內丹元珠之外,煉就三種妖氣,最厲害的便是那護身綠氣和丹毒之氣。光明境離子午線近,又在地竅火袕之上,除它時分,稍為疏忽,敗不可免,少不得死傷無數,即便勝之,也必激起滔天災劫,蔽島眷屬門人又多,沒有萬全之策,實在不敢造次發難。”
“除非周密籌劃,將妖物毒氣整個收去,或是全數消滅化身,才可免禍。否則,妖物只要震散毒氣,朝地底鉆去,穿破地竅,將潛藏千萬年的乾靈真火引發,這整座光明境神山便成劫灰,連我這不夜城也是難保。甚或熔山沸海,烈火燒空,兩極地軸同受震撼,積壓數千百年的冰雪一齊溶化,到處海嘯山崩,洪水泛濫,大地重入洪荒,人為魚鱉,造下無邊罪孽,如何是好?”
聽罷不夜城主錢康的顧慮,楊逍當即笑道:“道友所慮,確是實情,本座既然前來,自然也有安排。妖物日益壯大,時不我待,不宜再行綏靖,致其尾大不掉。今有葉繽道友助力,冰魄神光劍,善能克制乾靈真火,我有神通,也可壓服火精,妖物寒蚿,丹毒之氣也不為患,我有純陽金丹,眾人事先服下,可免受其害。合我四人之力,要降服妖物,已然大有勝算,未知錢道友意下如何?”
錢康內心自然希望有人除去萬載寒蚿,解決自己心頭大患,然這些年來一直隱忍不發,不僅僅是其考慮周詳、謀定后動,其人謹小慎微、患得患失也是重要緣由。如今被楊逍說得有幾分動心,當下自沉吟不語,暗暗計較。
忽城中又是一行數十人而來,乃是錢康之妻,城主夫人。錢氏也是得道多年,修為與其夫相較,不遑多讓,巾幗女子倒有幾分男兒氣概。眾人見禮,聽罷事情原由,錢氏笑道:“夫君,此事有三位道友襄助,為何如此猶豫不決?妖物久在左近為害,即便是修道人的本分也應該為天地除此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