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朗格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作為下達攻擊命令的指揮官,現在這個結果,他的命運已經注定。好一點,可以回家養老,差一點,被當成替罪羊交出去。
不是福朗格有多么的高尚,實在是他看不到勝利的希望。大明帝國的艦炮可以打那么遠,他們陸地上的大炮就能打多遠。這個道理是很明顯的,指望一群士氣全無的士兵,攻打一個防御嚴密的營寨,這事情怎么看都不靠譜。
會場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后,一名軍官站起,微微點頭道:“我服從命令。”
哪怕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持福朗格打下去,他都會再賭一把,可惜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海上的戰斗把西班牙海軍將士的魂都打掉了,那僅僅不過是一艘“小船”,就能一對四打出那樣的戰果,如果大明帝國北美艦隊傾巢而出呢?留給大家的時間不多了,口舌之爭沒意義。
西班牙人收拾東西往海上撤退了,陣地上發出一陣歡呼聲。盡管很想追上去搞一下,李金寶還是放棄了沖動的行為,海面上的艦炮威脅太大了。就算是實心彈,那可是兩百多門大炮呢,轟過來多少人都不夠往里填的。
“好膽!”李恒發出了怒吼聲。坐在對面的戴志遠卻不緊不慢的抽著煙道:“這是好事,不過我們是先打過去,還是先向國內匯報?”李恒一揮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負責向國內匯報,我負責帶著艦隊去橫掃西班牙人沿海的殖民地。嗯,我得帶上一個陸戰營。”
戴志遠皺眉不語,李恒笑道:“老規矩。”戴志遠伸手:“成交。”兩人擊掌,達成了一次搶劫分贓的協議。什么協議?分艦隊現在是北美的重點軍事力量,所以戴志遠支持李恒搶劫西班牙人的代價就是,總督府能分到三成的好處。而且還不用出人,都是海軍自己的事情。
“在此之前。先給夏完淳補充一點兵力和物資。”戴志遠這個總督非常稱職,國內有在洛杉磯建立另外一個大型殖民點的計劃,這一點他一直都很清楚。這個新的殖民點,以其說是早就制定的擴張計劃。不如說是給國內的年輕人們看看,到北美來會有什么樣的前途。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標桿式的人物出來做宣傳了,戴志遠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就在李恒摩拳擦掌的要去打仗之時,金門灣入口處的要塞上響起了禮炮,接著就是艦炮的回禮。每次聽到禮炮聲,就意味著國內新的增援來到了。兩人只好暫停搶劫計劃的細節研究,一起走出碼頭附近的北美艦隊司令部,站在高處看著要塞方向升起的紅旗。
“沒錯。國內又來了一批船只,不知道這一次規模如何?”李恒很確定了,戴志遠則點點頭道:“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通訊。電報在陸地上可以架設,但是怎么在海里鋪設線路的問題,遲遲沒有解決。就算是快速的飛剪船,一個來回也要四個月,而且還有不小的風險。”
“這個不是我們該操心的問題,走吧。讓樂隊準備一下,搞一個歡迎儀式。我總覺得這一次的增援動靜會很大。”李恒說了一句,匆匆的往軍營里去。
對于海軍來說,這一次遠征最大的意義,不是什么北美艦隊的實力又得到了增加,而是一艘純蒸汽動力的戰艦,完成了一次越太平洋的行動。盡管途中需要在夏威夷補給煤炭,但是新式的蒸汽木殼戰艦,使用的是鋼鐵龍骨,標準排水量達到了三千五百噸。而且這種新式的戰艦,采用了全新的射擊,前甲板上安置的是四門150毫米主炮,副炮是十二門75炮。
可以說這是一次里程碑式的行動,新式戰艦經受住了大洋的考驗,并且在途中進行了多種性能的測試,結果證明新式戰艦有著無可替代的優越性
。大明海上技術的發展,一直都是帝事工業的重中之重。新式戰艦的設計和研發,一直是最燒錢的行當。好在現在的這種研發,都是私人企業的行為,海軍方面能做的就是監督技術的保密和質量問題,還有提供相應的幫助,為企業的行為護航等等。
三十歲的周昊在一群老家伙中間并不起眼,都是一水的黑皮膚,常年在海上漂著的人都差不多吧。就算是搞技術的周昊,在這個技術團隊內也是后起之秀,雖然這一次新式戰艦的航海測試主要是他在抓,但是在一幫老家伙面前,還是要表現的很恭敬低調。
從小接受新式教育的周昊,很少把自己的出身當一回事,別人家的孩子在玩的時候,他在母親的監督下學習各種格物知識。在新學堂內,成績的好壞,直接關系到母親的臉上有沒有笑容。父親對于他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稱謂,所以母親的期望對他來說,是人生一個很重要的支點。當然了,隨著學習的深入,個人的興趣和愛好導致他走上了這條道路,母親對此也很支持。十六歲的時候,周昊進入了華亭船政學堂學造船。憑著比別人更加努力和更多的資料來源,他的成績一直在第一名。三年畢業后,進入造船廠,他選擇了新式造船。
金山對于周昊來說,是一個地名,但是浩瀚的大洋對于他來說,充滿了吸引力。由他參與設計的新式戰艦,第一次橫渡太平洋的行動,自然是不能錯過的。現在看見了金山,船上的技術人員發出歡呼聲的時候。周昊卻沉默的看著大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母親,已經白發蒼蒼,正在為他的成功祈禱。
遠航的成功。對于大明海軍來說也是一次偉大的行動,從這個時候開始,大明帝國海軍的戰艦將不用看季風的臉色。任何敢于挑釁大明海上利益的行為,都可以在任何時候發起致命的打擊。蒸汽戰艦的優越性,在海上航行的時候得到了充分的體現。新式的炮塔設計,完全改變了海戰的理念。海軍在為此歡呼的同時,還要開啟新的研究。這僅僅是個開始,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夾板上同樣冷靜的還有一個海軍中尉軍官。手扶著欄桿,默默的看著大明的方向。他叫葉海,他的愿望就是用自己的功業,為母親的臉上添加光彩。
龐大的船隊穿過金門灣入口。駛向港口,碼頭上匯聚起人山人海,歡呼聲此起彼伏。
三千五百噸的新式戰艦出現在視線內的時候,碼頭上的李恒和戴志遠都驚呆了。這是什么鬼?造型可以用“難看”二字來形容吧?甚至可以說面目猙獰。但是看著就是很厲害的樣子,戰艦剛剛靠在碼頭上,李恒和戴志遠就沖了上去。
“艦長呢?”李恒一點都不客氣,結果等來的年輕的周昊,帶著厚厚的眼睛,一本正經的告訴他:“這是試驗船只。沒有正式編入海軍序列,船上的海軍官兵,只是配合我們工作的人員。”李恒眼珠子一瞪:“你誰啊?”
“華亭造船集團。松江造船廠工程師周昊。”回答不卑不亢,李恒使勁的咽下一口唾沫,嘿嘿嘿的笑道:“來一趟不容易,就不要回去了。我看這船挺好,北美艦隊愿意接收。”
周昊笑道:“愿意接受也沒用,船必須開回去。想要這樣的戰艦,您得向海軍部打報告。”
“松江船廠啊?那算了。”李恒表情痛苦的轉身。低聲問戴志遠:“要不我們強行留下這艘戰艦吧?這么好的東西,都送上門了。”戴志遠給他個白眼:“別鬧,這是資本家的東西,你惹不起資本家,而且還是大明有數的大資本家。”
“不就是資本家么?江南……。”李恒把后面的話咽回去了,這話可不敢亂講,犯忌諱。
省略號的部分是江南陳氏,這是個集全國最大的紡織基地和造船基地為一體的大集團,而且這個集團的繼承人,不是某個人,而是一群人
。這群人有個共同的特點,他們(她們)有同一個爹,這群人都是這個集團的股東。
下船的時候,周昊刻意落在了后面,等到沒人注意他的時候,走到炮位的邊上,伸手拍了一下葉海的肩膀:“怎么樣,一起么?”葉海沖他笑笑道:“不行,我要值班。”
兩人之間的關系很微妙,周昊要大幾歲,但是葉海從不叫他哥,打小就是競爭關系,現在就算是兩家抱團了,關系依舊很難說清楚。總的來說,年齡大一點的周昊,相對來說不是特別在乎這些,搞技術的人就是這樣,沒那么多花花腸子。
“那我先下去了,我帶了好酒,等你一起喝。”留下一句話,周昊先下船,葉海揮揮手告別之后,表情很復雜。出身是這兩位一直存在的軟肋,盡管在陳家內部,似乎不太講究這個。但是大明的傳統如此,周、葉兩位的母親,說出來總有被世俗詬病的地方。
這大概也是兩家的孩子比較低調的原因吧,沒人拿他們的父親出來炫耀過。很小的時候,母親都告訴過他們,要靠自己。所以,周昊靠自己,葉海也靠自己。一個現在是工程師,一個是海軍年輕的中尉,在這艘新式戰艦上參與了科研活動后,回去跑不掉留下服役。
“周工程師,您怎么才下來,我跟您商量事情。”李恒還是有點賊心不死,惦記著帶上這艘戰艦出去耀武揚威。搞清楚這條船上誰能做主之后,刻意的等在船舷邊。
“呵呵,李將軍有事情盡管吩咐,何來商量一說?”周昊很給面子,李恒立刻順著桿子爬上來道:“是這樣的,……。你看啊,我打算沿著海岸線掃蕩一圈,這艘船上的大炮我看著就喜歡,要不,讓我先過過癮,當一回新式戰艦的代理艦長?”
沒想到這家伙說的是這個,周昊猶豫了一下才道:“這個不是不行,就是這艘船的炮彈不是很多。這次出海,就帶了三個基數,沿途試驗打了一個多基數,測試大炮的性能。”
“夠了,夠了,我開出去就是為了嚇唬那些番鬼的。”李恒急不可耐,絲毫沒有將軍的風范了,海軍這幫家伙,就沒有不喜歡這種新式戰艦的。仔細想想,105加農炮就已經很給力了,這種口徑更大的家伙,一炮過去不是更嗨?
原本立刻要進行的報復行動,就這樣被耽擱了。碼頭上事情太多了,李恒還有時間磨牙,戴志遠忙的腳不沾地。好在港口現在修的夠大,而且還分了軍用和民用的碼頭,海灣也足夠大,不會造成過度擁擠的場面。
整整一個步兵師被運到北美這種事情,現在做起來也不是那么難辦了。好在現在的步兵師都是三團制,滿打滿算也就是一萬兩千多人。也動用了三十五艘貨船,次第在碼頭上靠岸后,士兵們有序的上岸后列隊,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戴志遠先到一步,接待了這支臨時拼湊的步兵團。三個團,一個來自南京,一個來自旅順,一個是日裔。為啥會有這么復雜的原因,仔細一打聽,原來是因為國內的陸軍編制改革造成的結果,原來都是兩旅制的步兵師,改成三個團之后,多出來的部隊,大部分都補充到各省的新軍中去了,增強戰斗力的同時,便于控制地方新軍。考慮到北美的重要性,新的增援計劃里頭,多了兩個步兵團不說,還從東瀛的一個現役步兵師中抽調出這個日裔團。
操著各地方言的大明官兵,湊在一起的場面頗為喜感。好在大明一直推廣官話,交流之間還是很順暢的。悲哀的還是和那些日裔官兵相比,他們操著一口標準的南京官話,比大明人還像大明人,也就是個子普遍矮了點,但是人家精神面貌很好,不像純大明人的步兵團那樣,絕大多數人都被這漫長的航行折磨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