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麥斯是個有夢想的冒險者流浪漢的組合,如果不是在巴西混不下去了,肯定不能來這里仰人鼻息。事實說明了,在這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不找一根粗一點的大腿抱著,很容易被別人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盡管如此,戈麥斯還是希望能從大腿這里找到一個發財的機會,比如他正在想的就是如何打通從金山殖民地到日本長崎的航線,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的說法就是偷師。就像荷蘭人偷了葡萄牙人的航海圖,找到了通往中國的航線。
戈麥斯最想得到的機會就是跟著大明帝國的船隊走一趟,爭取成為代理人,剩下的問題就看上帝的安排吧。如果上帝不給活路,就算大明帝國的戰艦遇見了海上風暴,照樣完蛋。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讓人清醒。走進這個指揮部的大廳,看見兩位大人坐著喝茶,戈麥斯趕緊上前,卑躬屈膝的問候。李恒板著臉不說話,戴志遠則是一副噓寒問暖的架勢,吃的如何,穿的如何,休息的好不好,印第安女人是不是聽話等等。
感覺不錯的戈麥斯還沒能從領導的關懷中醒過神來,李恒一開口就是一桶冷水:“行了,說正經事情吧。”三人都講葡萄牙語,連個翻譯都不用。戴志遠看上去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道:“戈麥斯,有個事情要你去做,……。”
半個小時候,戈麥斯走出這個門口時,覺得天都是黑的。戴志遠出了一道選擇題。二選一,第一個選擇是渡過海灣往東走,接觸土著以買賣的方式往回倒騰奴隸。第二個選擇,則是回歐洲,不管用什么法子忽悠工匠過來。運來后按人頭給錢。戈麥斯提出第三個選擇,販賣黑奴,結果遭到李恒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立刻斷了這個念頭。
一番苦苦掙扎之后,戈麥斯做出了選擇——回歐洲,盡管這與他的夢想南轅北轍。卻能讓戈麥斯活著離開這個地方。這個現實告訴戈麥斯一個道理,就算想做條狗,也要體現出應有的價值。唯一讓戈麥斯意外的是,殖民地總督大人,決定派出兩艘戰艦和兩艘飛剪船前往英雄港。戈麥斯這一趟回去的路上,安全性大大的提高,至少不要擔心遭遇海盜,甚至還有機會進行一些黑吃黑,有益身心的活動。
打發了戈麥斯,剩下的兩位多少有點沉重的交換了一些意見,打通到歐洲的航線,這個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這個事情也只能他們來做。這是他們的任務之一。至于為何要從歐洲弄人口,愿意很簡單,總比本地土著強吧。如果能形成一股自愿來投奔的風潮呢?這誰能說的準?退一步來說。就冒險精神而言,大明的人明顯不如歐洲的番鬼。所以呢,在移民的問題上,還是多一個來源為好。至于戈麥斯怎么做,這倆一點都不關心,本來就沒打算白養活他。當初在歐洲的時候。張廣德自作主張,無非是希望這家伙能在北美站住腳。誰知道這貨跑南美去了,還沒能混出點名堂了。就沖這個。當初的投資就白瞎了。
馬蹄聲碎,清晨的原野上出現兩騎,一人雙馬,緩緩的登上一處高地。
伸手在馬脖子上拍了拍,安撫了坐騎后,偵察兵雷春用望遠鏡觀察四周的情況。身邊的搭檔柳三郎則根據口述的觀察結果,用小本子和鉛筆繪制簡易的地圖。
經歷了夏延人和科隆馬人的事情后,殖民地總督府對待本地土著的態度發生了根本的轉變。最初的盡量爭取與合作為基礎,變成了一種比較靈活的策略。敢于挑釁者,殘酷報復。北美大陸上的土著,也不都是夏延人和科隆馬人這類沒法和平共處的種族。
區別對待是必要的,但是首先要保證自身的安全。一個人要從大明到北美,最快也要四十天,可想而知抵達北美的每一個華人,都是極為寶貴的資源。道理這個東西,在這片大陸上不管用,至少現在是不管用的。
遠遠的另一個山腰上出現紅旗搖晃的醒目,放下望遠鏡的雷春,掏出一面小紅旗也一番晃動,對面的騎兵立刻有了動作,策馬下山。雷春松了一口氣,拿出水壺抿一口道:“陸戰隊的偵騎,我們迎上去吧,上面在等消息。”
寬廣的原野上,正在相迎的兩邊四騎各自卷起煙塵,看著近,實則距離不近,怎么也得走個十分鐘才能碰上面。北美西部的荒涼,對這些來自大明的殖民者而言,有著深刻的體會。即便是當初在草原上練兵之時,走一天還是能看見一些蒙古包的。在這里,雷春和柳三郎走了一天半了,都沒見著一個活人。
一條向西延伸的河谷中,雷春和柳三郎停了下來,對面一里地外,能看見正在過來偵騎。嘩啦啦的馬蹄聲變的急了,兩人很有耐心的等了一會,對面的偵騎在寬度十米左右的河對岸停下,大聲喊話:“步兵團的兄弟,有酒么?”
一種同類的彪悍迎面撲來,不管是陸戰隊還是山地旅,偵察兵(斥候)都是一群亡命之徒。看看這個停下的地點就知道了,四周都是開闊地視線極佳,兩騎保持一定的距離,人不下馬,有點風吹草動隨時可以跑路,至少能跑一個。
摘下水壺,雷春準備使勁丟過去的時候,對面笑道:“別丟,等著。”說完摸出一把弩,嗖的一下,弩箭飛過來,后面跟著一條細細的繩子。“找顆樹綁上。”對面喊了一聲,飛來的弩箭扎在地上,雷春回頭做個安全的手勢,翻身下馬,撿起身前五米外的弩箭,看了一眼上面綁著的尼農繩,心里暗暗的罵了一聲:“土豪!”
尼農繩這個東西,在大明不是沒見過,不過一直只有海軍才有裝備。這東西就沒人知道怎么來的,流入民間的很少。綁在河邊的一顆小樹上,盡量的繃直了,對面滑過來一個水壺。雷春把水壺摘下,掛上自己的水壺,使勁一推滑回去。等對面回話后,松開繩子,擺擺手轉身上馬。上馬之后,打開對面的水壺蓋子往外倒,出來一張手繪的地圖。
“辛苦了,兄弟!我是偵查連的雷春,干完這趟活,一起喝酒。”大聲招呼之后,對面回話:“我們在安河鎮,有機會過來的話,找李金貴。”
“回了!”雷春招呼搭檔,換了一匹馬往回飛奔。剛走一段,就聽到河谷對面傳來了槍聲,趕緊找地方登高遠眺,發現不下一百土著正在追殺兩個陸戰隊的倒霉蛋。這倆看來是走了狗屎運,剛剛翻上一個山包,就遭遇了一股土著游騎。這地方距離安河鎮不下五十公里,土著在這一塊頗為活躍,尤其是這條小河,經常有土著來此飲馬。
“趕緊布幾個詭雷,我去招呼他們過來。”雷春和柳三郎是老搭檔了,配合的非常默契,一個轉身就走,一個掏出信號槍,裝上2號彈,咚咚兩響,綠色信號彈騰空而起。河對面的兩位,立刻往這里跑,好在河水不深,減速之后可以輕松涉水。這不剛剛上岸,對面的土著游騎就追上來了,一頓弓箭追殺,這倆策馬逃逸,屁股后面一溜煙塵和落下的箭。
掏出弓箭的射程后,這倆停下回頭,不慌不忙的用步槍點了兩輪,河面上的游騎被打翻兩個,換來一陣射程外的箭雨之后,這才繼續調轉馬頭跑路。看他們的樣子,屬于老油條了,長期在這片荒原上跟土著周旋的好手。
雷春笑了笑,反倒不著急了。金山附近的地形并非一馬平川,但也沒有多少高山。屬于丘陵地形,更多的是一些小山包。這種地形對于偵騎來說,活動的時候風險增大許多。看著正在跑來的兩位,雷春笑嘻嘻的招呼道:“往我搭檔那邊跑!”
柳三郎在百米之外忙活完了,擺擺手招呼了一下,這邊的兩位匆匆而過,根本就不停,只留下一句話:“多謝了,兄弟。”雷春擺擺手,端起步槍瞄準,三百米的距離打移動靶子,難度不小。不過對于專門訓練過的雷春來說,扣動扳機的瞬間就知道有了。
砰的一聲,也不看戰果,雷春掛好步槍掉頭就跑。柳三郎這邊等雷春過來了,趕緊掛上拉線,上馬之后跟上。兩人配合的極為熟練,雷春跑過去五十米就停下,找到事先準備好的拉線,摘掉線頭處的醒目紅布,掛上拉弦。這時候柳三郎已經過去了,繼續往前跑。
如此三次之后,兩人并肩往前跑了不到五十米停下,等在這里的李金貴和同伴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忙活,等這倆靠近了笑道:“活干的漂亮!”雷春摘下步槍笑道:“過獎!過獎!”
四人極為囂張的就在這地方停下來,仔細注意不難發現,他們處在一個小山包的頂上,身后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原,加速就能跑上好一段。
轟的一聲,炸翻了一個土著,驚了幾匹馬,距離不過二百米,這邊的步槍很有節奏的響了,一次兩聲,砰砰,砰砰,兩邊都極為熟練的開槍,裝彈,再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