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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離開園子已經很遠了,張清才從混沌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這才發現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車門打開時風吹來,不自覺的打了個抖。言情再看對面的愛妾,乖巧縮在角落里,看這意思被嚇的不輕。
回到家里,一番折騰,梳洗更衣,總算是還魂了。小命還在,生活還有希望。躺在椅子上的張清筋疲力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老爺,老爺,出事情了。”張清被輕呼聲驚醒,陡然坐起來,看著身邊的管家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心里猛的一驚,難道說出事情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張清覺得真是大驚小怪,都能活著走出那個園子,還有什么事情不能淡定應對?
“證券交易大廳那邊傳來的消息,今天收盤前,木柴、煤炭、大豆、玉米這幾樣東西,出現海量沽單,價格掉了的很厲害。那邊來的消息,總體虧損一成的樣子。”管家的一番話,把張清給嚇著了。自打所謂的稅務大檢查后,張清在期貨市場從最初的小打小鬧,到后來陸續極大投入,前后丟進去五百多萬元。
別看他的身價不下五千萬元,手里的活錢數量可是有限的。這五百萬元,占了他八成的流動資金了。而且現在他是滿倉來的,十倍的杠桿掙錢很快,虧起來也不慢。
“有什么消息么?”張清不愧是久經商場的老手,很快就穩定情緒。
“壞消息倒是沒有,據操盤手那邊分析,應該是一個什么調整,老奴也不懂這個。”
“那就不必驚慌!”張清站了起來,雖然覺得沒必要大驚小怪,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對。市場就是這樣,價格有漲有跌,總體來看過去的一年,期貨價格一直在漲。他也確實從里面掙了三百多萬元。市場里面的單子。總價格大概在八百萬左右,不過今天一層的虧損,那也是很心疼的,這就是八十萬元沒了。
市場是有漲有跌的。不過今天跌的有點狠,他還是第一次遭遇一天虧損八十萬的時候。
這個時候外面來了下人通報:“大發銀行的陳經理來訪。”張清立刻正色道:“快請!”
陳平的真實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作為大發銀行遼東分行的總經理,據說還分管紙幣印刷廠的業務。這樣一個人,無論怎么重視都不為過。
快步出迎的張清來到了大門口。見到站在門口背著手東張西望的陳平,立刻上前拱手:“陳總經理駕到,寒舍蓬蓽生輝,鄙人不勝榮幸。”陳平皮笑肉不笑的看看他,淡淡的拱手道:“有禮了!”張清心里咯噔一下,他在大發銀行有貸款的,數目還不小呢,一千萬啊。這錢他一部分投入海上貿易,采購二十條兩千噸級別的武裝商船,其他的資金用于一個新鐵廠。生產生鐵錠,出售給鞍山的煉鋼廠。這架勢,不是來催還貸的吧?
想到還貸,張清越發的小心了,別看他有錢,二十條海船就砸進去七百萬元,年底才能交貨。鐵廠就更不要說了,三百萬的投資,開礦和建廠需要很長時間,最快要明年春天才能見到收益。這個時候要他還貸款。只能從期貨市場套現了。之前期貨市場在漲的時候,張清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先還個五百萬就是了,然后還掉利息。其他的錢銀行不會逼他還的。
說起來銀行這些人真不是東西,沒錢的人想貸款是很難的,有錢的人銀行會求你貸款。眼前這位總經理,雖然沒有求過張清貸款,但是下面的人則是求過張清多貸款一些的。總而言之,這些吸血鬼啊。很不是東西就對了。
“不知陳總經理駕到,有何見教?”張清客氣的請人進來,落座之后才開口問話。
陳平笑而不語,眼神盯著他看,似乎不是那么對勁,怎么說呢?就像狼盯著獵物。
“見教不敢說,就是有人托我帶句話。”陳平收起笑容,張清正色拱手:“請!”
“怎么,你就不關心一下,是誰讓我帶話么?”陳平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來,說完喝有,潤了潤嗓子,一副準備好好說道說道的意思。張清心里越發的不安,微微前身拱手道:“不是不想問,而是不敢問。”
陳平聽了這才收起笑容,嘆息一聲道:“張老板啊,你運氣真不錯。要不是你開了個鐵廠,今天在下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也沒有什么帶話的事情發生了。”這一番話,張清聽了心里更加的不安了,直接站起道:“還請明示。”
“鋼鐵投資大,見效慢。你要不是為了想和軍工集團拉上關系,估計是不會投資鐵廠的。不能不說你是個聰明人,給自己找了一個護身符啊。”陳平多少有點感慨這個家伙的好運氣,張清被人說到了心里去了,強忍換亂道:“陳總經理,給個準話吧。”
陳平這才道:“好了,不兜圈子了。因為你投資了鐵廠,有人讓我問你一句話,這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張老板想好沒有?”炸雷一般的,張清騰的站起來,驚恐不已的看著陳平,好一陣才連連作揖道:“陳兄,救我!”
陳平笑瞇瞇的看著他道:“我可救不了你,還得自救啊,張老板。”張清趕緊開口道:“陳兄,還請教我!”陳平嘆息一聲道:“身為遼東省議會的議長,你可是有發起動議的能力。眼下的遼東,槍支泛濫,槍擊案頻頻發生,官府有心改變這個局面。”
張清聞聲立刻明白了,連忙拱手道:“在下連夜聯絡各位議員,盡快發起動議,呼吁官府出臺法案,限制強制泛濫,加強槍支管理。”
“聰明,附耳過來!”陳平很滿意的表示,張清湊近了,陳平一番低語之后,張清一屁股就坐地板上了,驚的滿臉煞白。不等他說話,陳平已經站起笑道:“注意看今天的晚報。”說著一拱手:“告辭!此事外漏一個字,滅族!”就這么揚長而去了,也不說把人拉起來。
坐在地上的張清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呆呆的坐了一會之后,突然爬起來,扯開嗓子喊:“來人,快拿今日的晚報來。”
陳平在馬車里看著這個城市繁華地段的人流,暗暗感慨張清的命好啊。為什么這么說呢?這次剪羊毛的行動,陳燮打算給張清一條活路走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張清投資建了一個生鐵廠。這貨的初衷,是因為他跟軍隊的關系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另外想找一個靠山。趕上鞍山鋼鐵廠那邊因為新廠區的即將建成,需要新的生鐵來源,這才給了他一個機會。
整個大明沒人不知道聯合重工集團是誰的產業,旗下的鞍山鋼鐵廠,則是整個聯合重工的重要組成部分。聯合軍工、聯合鐵路、這些大型的產業,都從鞍山鋼鐵采購所需鋼材。聯合重工是陳燮最大的產業集團,論名望甚至在大發銀行之上,畢竟這里是造槍炮的,關系到陳燮基業的根本。這個集團,沿著從沈陽到旅順的鐵路布局,當今第一大的工業集團。
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陳燮打算把聯合重工旗下產業中的一部分產業推向民間資本,比如鋼鐵廠、鐵路公司,機車公司,都將向民間資本開放。也就是說,陳燮要鼓勵民間資本進入這些領域,讓民間資本去煉鋼、修鐵路、造船等等。
當然不是全部讓出來,而是把一部分的市場隨著技術轉讓而流向民間。鼓勵民間資本進入鋼鐵生產行列,不是覺得錢多了燒手,而是單純的依賴一家企業,限制了整個行業的發展。
張清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因為這個鐵廠的緣故,陳燮才給他一個從期貨市場脫身的機會,不然他不死也得脫一層皮。當然了,這里還有陳某人占了人家園子的一點愧疚,以及隨后的一些布局,還需要張清的配合等因素,綜合起來張清才有逃脫升天的機會。不然的話,單單這一次剪羊毛行動,就能讓張清的資金鏈斷裂,銀行再上門逼債的落井下石等等加起來,最終張清就算能扛下來,資產縮水一半以上是可以預期。
晚報送來了,張清打開一看魂都嚇掉了,頭版的內容看完,就已經下了決心,明天一早就空倉,根本就不要抱任何期望了。那些軍隊的倉庫里有多少物資,張清心里有一個大概預估值。比如說木材把,當初整頓軍隊產業的時候,庫存多少張清是有數的,隨后不停產的話,一次性砸進市場,能把現在的價格打下七成來都不是什么問題。更不要說,還提到了戰略儲備糧食,這玩意也一般的商人也沒啥概念,張清是很明白的。所謂的戰略儲備糧,別說全部了,三分之一就夠整個沈陽城的百姓吃半年的。
玉米、大豆,這兩項占了儲備糧的一半以上,打著處理舊糧食迎接新糧食入庫的旗號,全部砸進市場的話,對玉米和大豆的價格來說,就是災難。雖然張清可以肯定,一旦到了收獲季節,官府肯定還會平價收購新糧食,但前提是你得抗的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