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朱由檢不找陳燮要法子了,自己回去琢磨去,反正這個官職和科舉必須結合起來,如何平衡其中的利弊,這是皇帝該做的事情。這點事情都要問,他覺得挺丟人的。你還真別說,朱由檢回去一趟,在皇宮了跟著魔似得,弄張大白紙,自己在上面畫來畫去的。
誰都不知道他要干啥,就是這么從下午一直折騰到半夜,王承恩都勸了七八回,這才不甘心的去睡覺。第二天一早起來,早朝也沒上,繼續琢磨這個事情,也不找內閣大臣們商量,就自己琢磨。又折騰了一天,總算是有個準譜了,朱由檢這才讓在一早給陳燮叫進宮來。
見了面禮都沒來得急行,朱由檢就遞過來一張畫了表格和寫滿字的紙,急道:“你看看,這么搞如何?”陳燮仔細的看了起來,你還真別說,老朱家的人玩別的可能不行,玩人心絕對都不差。朱由檢這個東西,就把人心琢磨的很透。
整個構想,就是抓住了一個“年齡”的要點。有條紅線,四十歲。這年月的人壽命不長,條件好的家庭能,五六十歲比較多一些,人生七十古來稀,這話不是亂說的。
不管是什么人,四十歲是一道紅線,達到這個年齡,就失去了科舉的資格。在這個年齡之前,你考到什么算什么。如果中進士,你就去做官,從七品做起。如果是舉人,對不起,不能繼續考了,但是可以選擇去做官,從八品開始做。秀才呢,則從九品開始做。
如果僅僅是這樣就不算是一個好的制度,這里頭還加進來一條,這些小官是可以升職的。而且還不受功名高低的限制。如果你是個九品官,任期為五年,做的好。你就升一級。有特殊表現的,則可以不用做滿任期就升職,當然前提就是看個人的能力和運氣了。
第二條紅線,還是年齡,這條紅線是六十五歲,如果六十五歲之前,不能入閣,對不起,你就失去了入閣的資格。參加廷推的資格都沒有。失去資格之后,并沒有完,達到六十五歲的年齡不能入閣者,不管你擔任什么職務,就必須在三年后退休回家養老。也有例外,就是皇帝下旨挽留,這個叫奪情。
科舉的東西弄完了,朱由檢又琢磨這個鄉鎮的事情。原則上就是把縣分成幾個大塊,然后成為一個鄉或者鎮。這個級別的官員為九品。沒有從九品了,就它最低了。只要是秀才,都可以出任這個職務,如果一個職務出現兩個以上的競爭者,那么大家要考試決定誰來做。這個考試,就不考八股文了。算學、農學、水利、格物都在其中,看縣令的意思,決定考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少于兩門。
陳燮很認真的看完了,真心話。朱由檢能搞出這個東西,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雖然還有一點點瑕疵,但已經無傷大雅了。“陛下天縱之材,此制度趨于完美,臣都很難挑出毛病來。”陳燮看似在捧,實則還是藏了話。朱由檢聽出來了,抬手攔住他要跪下拍馬屁的趨勢道:“你等等,說說,有啥瑕疵。”
陳燮真是把朱由檢給琢磨透了,此君剛愎的緊,要不是這十來年連續受到沉重的打擊,以他的性格能接受陳燮的建議那都是見鬼了。
“既然陛下問了,臣就直說了。這個制度很好,但是有一點,縣令的權利過大,誰來監督縣令在任命的過程中不會偏私?一旦縣令把這些小官都抓在手里,勾結起來營私舞弊,那就很那查到他的蛛絲馬跡。”
朱由檢這下真的急了,怒道:“陳思華,基層的權利在士紳和小吏的手里,你說縣令容易被架空。現在權利在縣令的手里,你又說權利過大,你到底要說什么?”
陳燮笑了笑,沒有立刻說話,朱由檢現自己有點失態了,鎮定了一下道:“好,你說。”
陳燮這才笑道:“其實事情不矛盾,臣以為,陛下把那些舉人給忘記了。舉人可以出仕,擔任八品官。既然擔心縣令的權利過大,為何不增設縣令的副手職位呢?一個縣只有一個縣丞,臣以為可以至少設左右兩個縣丞,級別一樣,分管一攤。形成縣令抓總和管人事,縣丞和其他官員管事的結構。這樣一來,責任到人了。出了問題,誰也推脫不掉。具體到事情怎么做上頭,那是縣丞該管的,怎么做,縣丞說了算。縣令都不能過分的插手,只能建議。”
朱由檢聽著有點暈,下意識道:“等等,你說管人?”陳燮點點頭道:“沒錯,縣令負責管人事,還有把握大方向。這個管人事,不是簡單的考核官員的成績,讓他們出任什么職務。臣總結了一個詞,叫做意識形態。什么叫意識形態,在大明,意識形態就是以忠君報國為主體,在這個基礎上加強宣傳和引導。這么說吧,三綱五常,就是意識形態的一種。再比如,陛下要鼓勵工商,大興格物,具體到縣令那,他就要負責把陛下的心思傳達給全縣的每一個人。這個事情呢,必須要有專人負責,輿論這個東西太重要了,不能落在別人的手里。人,都是短視的,更多的人能看見的只是眼前的利益,要求他們有心懷天下的遠見是不現實的。那么怎么辦呢?宣傳,引導,占領輿論陣地。”
朱由檢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怎么扯出這么個東西來了。不過有一點他聽明白了,就是要讓縣令把皇帝的意思,傳達給全縣的人都知道。這一條很對朱由檢的心思,但是增設縣丞這個事情,朱由檢覺得還要跟內個商議再說。
陳燮趕緊轉移話題,這事情其實很復雜,真的要去認真的說,三天三夜說不完,還是不要自己傷腦筋費口水吧,讓朱由檢和內閣大臣們去受罪。陳燮要辦自己立刻就想辦的事情。
“陛下,臣這里有個奏本,您看看再說。”陳燮摸出一份材料遞過來,朱由檢接過來,這一看就進去出不來了。陳燮這奏折說的啥呢?他要去一趟遼東,然后奔著朝鮮去,再去一趟日本。干啥呢?把這三個國家湊一塊,搞一個自由經濟貿易區,然后再搞一個共同防御。
這個好處在哪里呢?這玩意一旦弄出來了,三國的商人可以互相亂跑,只要有各國政府簽的所謂“護照”,證明身份是合法的,就能在三個國家范圍內隨意的進行貿易活動。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打仗了,一旦有外敵入侵,三國共同出兵揍他。這樣一來,整個大明來自后方的海上威脅就不存在了。
三國友好,但是這個友好是有前提的,得把家里的好東起來,把別人的好東西往回扒拉。憑什么啊?兩個字,貿易。互通有無,說的很好聽,實際上日本和朝鮮能賣給大明的東西不多,都是原材料,要不就是人口。
辦這個事情呢,陳燮需要一個授權,這事情屬于禮部下屬的鴻臚寺的業務范圍,陳燮不好亂來的。因為陳燮說的很清楚,從朝鮮和日本來的原材料,制成產品之后再賣給他們,得到的利潤要遠遠過他們賣資源的利潤。朱由檢這個財迷心動了,至于其他的,都不太注意了。尤其是想到今后倭寇將成為歷史名詞了,朱由檢就忍不住的動心。更不要說,陳燮在里頭還說的很明白,沒有了后顧之憂,陳燮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南下,去搶錢搶糧食搶地盤。陳燮用了個比較文明的詞“生存空間”。朱由檢被陳燮灌輸過這個概念,大明的失地農民破產是唯一的結果,這些破產農民,搞的不好就是星火燎原,再現當年的流賊。
“這事情朕準了!”朱由檢很支持陳燮去別的國家去搶的行動,陳燮得到了朱由檢的圣旨,代表大明與朝鮮和日本簽署合約。陳燮就是要個名義,有這個東西就行了。
朱由檢這邊剛答應,授權之后陳燮就閃了,朱由檢這邊還在商議科舉制度和官員制度,結果現這貨已經先跑了,招呼都沒打一個就閃人,真是過分的很,還打算跟他商量事情。
陳燮這一走,朱由檢就只好赤膊上陣跟內個大佬們叫板了。本來有個打手陳燮,現在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來。跟大家說明利弊,然后一條一條的討論,浪費了無數的口水,費時費力費精神,商議了一個多月,最后連六部、六科都卷進來了。尤其是禮部,因為涉及到官員的任命問題,這邊也要較勁。
那就吵唄,朱由檢已經習慣了,反正鐵了心要做這個事情,不管怎么反對,就是一個利益權衡的過程嘛。而且朱由檢現在也學壞了,讓人在京師里也辦了一份報紙,叫做《京師時報》,這報紙是宗室出面,打著民辦報紙的旗號辦起來的。但是朝廷里爭吵的事情,報紙上第二天都能看見,誰泄露的?朱由檢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