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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再次面對盧象升這個主戰派的時候,主和的高起潛死了,陳新甲在外,還不知道清軍已經被打敗跑路。就剩下一個楊嗣昌,就算他長了一千張嘴巴,這個時候也無話可說。
盧象升看著沉默的楊嗣昌,想起陳燮的一句話:“勝利者是不受譴責的!”
“各位愛卿,眼下的局勢,下一步該如何?”朱由檢的心情從來就沒這么好過,臉上的笑容根本就沒停過。
“陛下,陳大人走之前曾言,當前之際,安內為上。張獻忠、羅汝才,反復之輩,不可信之。當以重兵圍困,迫使其解散人馬。熊文燦只管招撫而放任其安逸休整之舉,必然再起禍亂,不可不查也。”盧象升上前,手舉笏板說話。
楊嗣昌的臉色瞬間變得異常難看,死死的盯著地板不說話。這番話看似在肯定他的安心為先的舉動,實際上是在挖坑埋人。熊文燦是楊嗣昌舉薦的,一旦招撫出了紕漏,張獻忠、羅汝才等人復叛,眼下的這個局面,楊嗣昌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很簡單,皇帝可以不用他,照樣有人可以用。盧象升可以用,陳燮也可以用,甚至楊廷麟都可以用。
崇禎當這個皇帝,別的本事沒有,內閣的這些成員,把持的很到位。之前的內閣是楊嗣昌獨大,現在這個內閣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復起之后的周延儒,最大的對手現在就是楊嗣昌。他可是一直盯著楊嗣昌的問題。但是有一點,周延儒沒法開口說話,因為當初楊嗣昌主張議和,他沒有說話,默許了。要算責任,他也是有一份的,甚至皇帝都有一份。
“盧卿之奏,朕準了。外廷應做出相應的布置,確保張、羅等不再反叛為要。”朱由檢答應的很干脆,現在他最信任的人。大概就是陳燮了。現在不過是個開場白。還有話要說呢。
“臣代陳思華謝過陛下,臣請陛下開恩,準臣回鄉守孝丁憂。臣乃不詳之人,此番意在以死報國。多虧陳思華率部來援。放保全性命。如今清軍即退。陛下可將軍務大事,詢于陳思華。臣在朝中,已無大用。祈返鄉全孝義。”盧象升又來了,要回家守孝。
這一次,朱由檢稍稍猶豫了一下便點頭道:“盧卿,是朕對不住你。”當著百官說這句話,可見朱由檢此刻的真心。盧象升這種性格的人,自然是感動的五體投地,跪地:“臣謝恩!”
劉宇亮已經回家了,楊嗣昌因為路線錯誤也歇菜了,周延儒幾乎什么都沒,眼看就要就坐上了首輔的位置。這個時候,他必須有所動作,推動這個事情。
“陛下,陳思華于社稷有蓋世之功,理當封侯。”周延儒站了出來,說了一句落在朱由檢心坎上的話。朱由檢其實很不舍得一個爵位給武將,原因有很多。主要是明朝的武將,在對外的戰爭中毫無建樹,這讓朱由檢給的不甘心。但是陳燮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周卿說的好啊,再不封侯,朕心里都過不去了。”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再無人出來反對。也沒法子反對,不過楊嗣昌還是抓住了一個漏洞,站出來道:“陛下,既然封侯于陳思華,其山東巡撫之位,該如何處置?”
朱由檢也傻了,對啊,陳燮現在是文臣啊。既然以文臣的身份封爵了,職務上也要做調整才是。問題是,朱由檢沒打算讓陳燮離開山東啊?
“陛下,陳思華于山東日淺,假以時日,不難再造一個登萊。不妨繼續擔任巡撫一職,留待將來再酬其功。”周延儒多聰明啊,立刻站出來說了話,給楊嗣昌堵了回去。山東,你想惦記山東?別給大家找不自在。現在的山東,誰能伸手進去?
“周卿說的好,如此,陳思華繼續擔任山東巡撫,并領山東、遼東、東江、登州、漕運四鎮總督一職。加兵部侍郎銜,封爵……?”朱由檢稍稍沉吟,猶豫了一下道:“加封……。”
“陛下,臣以為現在封爵不妥,陳思華已經東進,一旦再克沈陽,陛下以何封之?”楊嗣昌還有最后一個機會,所以必須把握住。文臣坐到他這個位置,不想上去是假話。但是位子就那么多,一旦陳燮封爵了,那么之前的軍令狀,就等于白寫了。只要陳燮拿不下沈陽,就可以拿這個事情做文章。
朱由檢詫異的看了一眼楊嗣昌,想起了軍令狀的事情,心里多少有點猶豫了。是啊,陳燮現在功勞確實很大,但是沈陽不下,軍令狀就是個話柄。
“楊卿思慮周祥,朕欠妥了。先這樣把,擬旨。”朱由檢也沒去怪楊嗣昌說什么,他說的卻是沒錯。站在陳燮的立場上,這個爵位,就算是到手了,不打下沈陽,也被人詬病一輩子。這爵位還要來有什么意思,陳燮是個傲氣的人,這一點朱由檢是這么認為的。
臘月二十五,山海關前。
祖大壽、吳襄,立于關前相迎,圣旨以快馬加急追上了陳燮,如今的陳燮為五鎮總督,山海關原則上是聽候陳燮的調遣。薊遼督師這個詞,現在是過去式了。
見到陳燮,祖大壽和吳襄都很恭敬,上前要行禮,陳燮早早翻身下馬,扶住兩人道:“客氣什么,都是自己人。我這個總督,說起來也有長伯的一份功勞在內。”
一番客氣之后,祖大壽和吳襄算是松了一口氣,陳燮的語氣說明了一個問題,大家還是利益上的同伙。陳燮待只剩下三人之時又道:“打下沈陽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的關鍵是將來誰來鎮守,黃太吉一旦北狩,這關外的軍務,還是需要人來操持的。”
這話說到這份上,這倆心里都明白了。陳燮將來會推薦他們留在關外,繼續當土皇帝。不過嘛,眼下要緊的事情是配合陳燮作戰。關寧軍有十萬,一半去了北直隸,祖寬和祖大樂,此刻還留在京師,下一步是繼續打流寇。李重鎮倒是沒必要繼續留下了,不過他是步卒,正在返回的途中。吳三桂的五千騎兵,倒是跟著一起回來了。
登州營騎兵和山東營的步兵,穿過山海關滾滾向東。關寧軍也跟著動了起來,登州營負責清掃遼東,由關寧軍接管防務,提供糧草輜重。陳燮是帶了不少輜重,但是能就地解決一些,也是一個好事。這時候,要客氣的話,估計祖大壽得跟陳燮著急。心里還會有想法。
除夕夜,陳燮抵達錦州,部隊休整一日。過年了,常時仁那邊都休戰一日。并傳來消息,圍困遼陽一個月了,各種準備全部就緒,就等著陳燮來到發起總攻。
崇禎十二年,初二,陳燮率部出錦州,至大凌河時,沿途未見一個清軍。夜不收四出,探知周邊五十里,已經變成了無人區。滿人已經都跑光了,目前主要集中在靠近草原的廣寧。
隨行的祖大壽和吳襄,看著大凌河城的地基還在,祖大壽跪地不起,嚎啕大哭。陳燮嘆息一聲,沒有說話。初六日,陳燮至遼陽,沿途各地皆被登州營清掃干凈。東江鎮動員十萬民夫,修筑一條從蓋州到遼陽的軌道和大路。
寥落的東北大地上,第一次看不到哪怕一個清軍的出現。沈世魁、金日觀,率部自皮島出擊,清掃鴨綠江沿岸,清軍全面收縮,不敢應戰。這種仗,大家都沒打過,心氣士氣一天比一天旺盛。陳燮抵達遼陽的這一天,三軍氣勢達到了頂點。
常時仁搞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不是不想搞的大一點,陳燮肯定不喜,這是戰時。常時仁率部出迎十里,道路上以煤渣鋪平灑水。兩側有立正的士兵列隊,五步一個,一直排到了城外的大營門口。
“卑職等恭迎督師!”常時仁不敢居功,立正敬禮回答,身后將士整齊立正。抬頭看著前方,十里長路兩側,都是自己一造的虎賁之師在護衛。來到這個時代這么多年,陳燮總算是找到了一種氣吞萬里如虎的感覺。
遠遠的便下馬的陳燮,大步上前肅然立正回禮:“辛苦了!各位!”身后是一干軍官和近衛隊,整齊立正回禮。
見到常時仁和王賁,陳燮沒有提什么為啥沒打下遼陽的事情。圍困遼陽的計劃,是之前就確定的,主要是考慮到部隊的傷亡。遼陽這個城市,雖然不算太大,但是有軍民十萬人,不是輕松就能打下來的。現在圍困了這么久,又是冬天,單單一個取暖的問題,就夠城內的清軍受的。
回到中軍大帳,里頭地龍都燒上了,可見過冬的準備很周到。冬天,無疑是登州營的大敵,但是這個冬天,沒下幾場雪,下的幾場雪,都是落地就化的小雪,可見老天爺都在幫登州營。大帳正中,擺了一個巨大的沙盤,當前的局勢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