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些女人的事情,陳燮知道,采取了默認的態度。陳燮沒殺她們,但是她們要吃飯,城里的每一粒糧食都被找出來拿走了,不能走出這片城區,她們沒得選擇。比起她們,在大明的中西部,很多女人就算賣都沒地方去換一口吃的,甚至自身都要變成食物。
陳老爺摒棄悲天憫人的念頭已經很久了,這個年代就這樣。
濟爾哈朗等了整整七天,才看見登州營的影子。城下正在挖溝的民夫,紛紛丟下工具準備往回跑,但是立刻遭到士兵的無情砍殺。幾萬人一起往回跑,怕是很快就能給城門堵上。
實際上這個時候登州營還在七八里地之外,城頭上的軍官用單筒望遠鏡現了登州營的先頭部隊而已。濟爾哈朗來到城頭上時,已經是午后。斥候飛也似得的往回逃,身后是追殺的綠皮騎兵,距離不到五里地的時候,登州兵不追了。
十三個人斥候隊屬于佟佳的部下,出去了三天,回來了六個,而且個個都見了血。
斥候隊長被帶上了城頭,跪下行禮道:“主子,奴才辦事不利,請責罰。”
濟爾哈朗擺擺手道:“說說都現了什么,怎么被現了行藏?”
“回主子,奴才帶著人打算繞行敵后,半道上現一股登州斥候,悄悄的摸了上去。我們先動的手,干掉他們兩個。沒想到等我們沖上去,他們手里都有短銃。一頓短銃,六個兄弟沒了。這個明狗很扎手。靠近了開打,也沒占著太大的便宜,干掉他們兩個,自己也折了三個兄弟。要不是邊上就是樹林,差點沒跑掉。奴才看見了他們的大營在二十五六里地之外。具體有多少兵。沒機會靠近,實在看不出來。”
“下去休息吧。”濟爾哈朗打了斥候,回頭看看佟佳道:“別的斥候回來沒有?”
“回來了,帶回來的都是壞消息。登州有一支騎兵,人數不少。耀州驛,湯池堡。析木城,都叫他們點了。地里快熟的莊稼,有一片燒一片。這股騎兵,最遠的都跑到牛莊驛。還有,一支登州水師。從遼河口順流而上,大凌河方向的駐軍還沒來得急撤出來,就怕山海關的關寧軍打出來。”佟佳的語氣沉重,一支明軍騎兵在后金的領地上隨意肆虐,這種事情以前誰敢想?縣城什么的還好,小鎮、小村都遭了殃。遼河上的橋要是被毀了,盯著山海關一線的后金軍,問題還真的就大了。
“關寧軍不是登州營。他們沒膽子打出來。”
“就怕登州營走海路上岸,配合騎兵往北進。真的這樣,看著登州營在遼西縱橫。關寧軍未必不敢出戰。一旦關寧軍出了山海關,整個遼西必然糜爛。真的這樣,能守住廣寧就不錯了。”佟佳還是很有戰略眼光的,但是他還是沒想到,陳燮真沒想那么遠。參謀部就是按照占據復州,鞏固復州。摧毀縱深經濟為目的制定的作戰計劃。
濟爾哈朗猜的沒錯,陳燮早就派人給山海關送信。結果祖大壽就是不動。按說這些年兩邊一直在做買賣,鎖子甲、板甲、馬刀這些武器。沒少賣給關寧軍。除了火器,能賣的都賣,關寧軍的戰斗力還是很強的,怎么就沒信心打出來呢?
手里只有五千多士兵的濟爾哈朗,自然不敢出海州而戰。一邊給奉天送信,一邊組織民壯上城頭備戰,同時加緊在城外挖壕溝,筑柵欄。這個時候也只能這么準備了,沒太好的法子。守到黃太吉回來就是勝利,出去打野戰就是送死。
天明時分,一夜沒怎么睡的濟爾哈朗,又來到了城頭上。排成一個又一個方隊的登州兵,正在往城下緩緩逼來。南門的正面,至少是三千人的綠皮兵。擺開陣勢之后,綠皮的炮兵出現了,在城外構筑炮兵陣地,距離大概在五里地左右。這就是欺負人家大炮不行的意思。
這個距離能打的到城池?對此濟爾哈朗很不理解!但是一想岳托,又覺得未必不能了。更驚悚的事情還在后面,登州營的方向升起了四個巨大的球,下面吊著一個籃子,好像還在冒火。這是什么情況?這個現,把濟爾哈朗給嚇著了。
熱氣球這個東西,科技水平要求不高。反復的嘗試之后,登州營的工匠們造了十個,材料是內襯的羊皮,外面蒙上一層棉布。燃料的問題有點討厭,后來搞了個煤爐,燒焦炭。跟燒煤油的爐子不能比,顯得比較笨重。好處是能用,也不必飛的太高。
五十米的高度,飛到一千米附近。這距離太討厭了,什么都打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上面的人將城頭上看的清清楚楚。一個炮營,四個炮兵隊,24門12磅線膛炮,這玩意殺傷威力不大,但是打海州這種城墻效果絕對好。
陳燮也沒打算一天之內就打下海州,那是玄幻小說的段子。有了熱氣球,距離五百米一個,盯著城頭上看,海州城頭上后金兵穿什么內褲都能看見。旗語匯報標尺,找到城頭上的大炮的位置后,陣地上的炮兵開始試射。
濟爾哈朗覺得這事情不對,眼看著城下的白煙一閃,沒一會一炮彈擊中城墻,距離一個炮位還差了十幾米的距離。城墻猛烈的一顫,這陣勢好像城墻也撐不了多久啊。這樣真的麻煩了,怎么還有打的這么遠還打的這么準的炮?
第二炮又來了,就在濟爾哈朗身邊的二十米之外,直接擊中了城垛子,距離炮位不過三米遠,飛濺的碎片傷了兩個炮手。
陳燮這邊一直在舉著望遠鏡觀察,他可不想自己的兵進攻的時候,被后金的大炮招呼。戰爭這個事情生生死死的很正常。后金這種對手,沒有太多的火炮,那就先干掉火炮好了。其他的傷亡,在承受范圍之內的就承受好了。
翁正清現在的是游擊將軍,對于這個朝廷的武將,他不稀罕。他更在乎的是炮兵總指揮這個職務,麾下兩個重炮營,象征著陳老爺的信任。登州炮兵成立多年,不惜血本的訓練和人才培養,總算是培養出一批合格的炮手和觀測人員。這些人的特點就是年輕,登州學堂畢業后才進的軍隊,學了今年的算數,學會了一些計算方式后,為炮兵提供準備的標尺。
會打炮不是本事,打的快也不算能耐,打的準才是合格的炮兵。按照這個標準來培養的登州炮兵,高人一等是很自然的事情。
兩校正,三校正,轟轟的炮聲次第響起。第三炮彈落在城頭上的時候,校正完畢。
實心炮彈的威力真不大,但是架不住多啊。48門炮,盯著這一段五百米左右城墻猛轟,不過兩個輪次,城頭上的兩門寶貝大炮被掀翻,砸傷了好七八個炮手。
濟爾哈朗親眼目睹了不遠處,好幾個人給被炮彈直接命中后的慘狀,這會城頭上都是一些民壯,哪有多少戰斗的勇氣。之前他們好多人都是奴才,如此猛烈的炮火面前,看著同伴被砸中后一命嗚呼,屁滾尿流的往城下跑。
濟爾哈朗的親兵也急了,架起他就往城下去。嗖嗖的炮彈出奇的準,很少有炮彈飛過城墻,不是落在城頭上,就是擊中城垛子或者打中城墻。
炮擊整整持續了一刻才停下,這個時間不算長,但是在城頭上堅持的士兵,如同過了好幾年那么久。不管是誰,炮彈不斷的落在身邊不遠處,不斷的有同伴被殺傷。任誰都會有恐懼之感。
畢竟是前膛炮,打十五分鐘就得停下來散熱。準備好的民夫,這個時候出一聲嘶喊,扛著草編的沙袋,嗷嗷叫的往前沖。這些人都是蓋州和附近抓來的民夫,給登州營干活,每天兩頓管飽。活干的快又好,當兵的還給肉湯喝。干活期間,不會無緣無故挨打,就算你是隊長,沒有正當理由,也不能隨便欺負人。
填上壕溝是必須的,不然沒法攻城。之前的炮火,敲掉了城頭上的大炮,重新回到城頭上的濟爾哈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民夫把沙袋丟進五百多步之外的壕溝里。本來算的好好的,這個距離城頭上的大炮能打到,現在沒了大炮,只能干瞪眼了。
沒有遭到打擊,民夫門干活更來勁了。不斷的來回,一個時辰之后,向前推進了一百步。
城頭上的后金軍見狀覺得不是個事,佟佳找到濟爾哈朗:“主子,我帶騎兵出城,沖殺一陣。不能讓他們就這么輕松的把壕溝填上。”
一直在飄著的熱氣球,及時的現了后金數百騎兵在集結,立刻出了信號。所有大炮都對準了城門口,同時兩個步槍兵營十個方隊開始從左右兩側往城門口壓過去。
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城門打開,吊橋放下。就在這一個瞬間,48門炮次第響起,聽到炮聲民夫立刻趴下,這是必須背熟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