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的涼了,時間來到了1630年八月,也就是崇禎三年八月癸亥日,袁崇煥被押上了刑場,罪名是通敵賣國,執行凌遲。很多人花錢買袁崇煥的肉來生吃,這得多大的仇啊?
這個時候,一定沒有人會想起,在北京城下的那場戰斗,袁崇煥打跑了后金軍,更不會想到,袁崇煥下獄后僅僅半個月,永定門外一場戰斗,滿桂戰死,明軍的脊梁骨被打斷了。
朱由檢、內閣、朝臣都需要一個人來做替罪羊,給民間一個發泄的渠道。于是袁崇煥就這么被很荒唐的理由定了罪。袁崇煥到底該不該死?該!是真該!就他做的那些事情,早該弄死他了。問題是,之前做的那些混蛋事情,朱由檢包容了他,甚至是縱容。
難怪,有人為袁崇煥叫屈,張廷玉在《明史》中用了“妄殺”一詞,乾隆還假模假式的給袁崇煥“平反”。閻崇年這個漢奸學者還說是閹黨余孽的誣陷導致被殺,好吧,重點強調一下閻崇年的說法,個人評價是:去你麻辣隔壁!
袁崇煥死后的下個月,錢龍錫被捕入獄。
大明在在一年并不平靜,陜西、山西、寧夏三省,流寇遍地。這些流寇,成就了兩個人的威名,一個是曹文昭,一個是洪承疇。
海面上最后一片帆消失在視線中,陳燮悠悠嘆息一聲,這是交付給白桿兵的最后一批板甲。馬祥麟在天津等著接貨。也不知秦良玉是怎么想的,陳燮再三致信邀請她來登州,秦良玉都回信婉言謝絕了。五月底就帶著一部分白桿兵回了四川。留下秦翼明率一萬兵駐守京師外圍,據說這批板甲到了京師后,白桿兵都要撤回去了。
“走吧!”陳燮轉身回到馬車上,塔塔塔的馬蹄聲中,閉目養神的陳燮腦子里轉過無數的念頭。今年山東的情況還是好的。陜西的情況就只能用糟的不能再糟形容了。
如何對待這些流寇的問題,陳燮想過很多。是打,還是放任他們在中原大地上席卷?答案其實不難找到,這一時期的流賊,并不具備攻打大城市的能力,而那些有錢的士紳。多數都會提前躲進城市里。流賊過境,裹挾的多是草民。
現在流賊還在西北三省,陳燮這個登州營的參將,還沒有理由主動去打流賊。
所有問題,最終的解決之道。還是“武力”二字。陳燮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家底,正規軍有兩個步營,每營下轄五個步兵隊,兩個炮隊,一個輜重隊,一個工兵隊,一個擲彈兵隊,一個衛生隊。團練營有十個步兵隊。兩個炮隊,一個輜重、工兵、擲彈、衛生隊。
總兵力加起來七千出頭,這個兵力在登州營絕對屬于最強大的一股力量。對此巡撫孫元化意外的沒有任何質疑。反而在天氣涼爽以后,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了研制紅衣大炮的工作中。煉鐵廠終于生產出了相對合格的鐵,反復試驗之后,孫元化又造了三門炮,一門比一門輕便。說實話,陳燮很佩服他的技術。不過同樣口徑的大炮,達到陳燮裝備的水平。在這個時空是不可能的。對此,孫元化竟然絲毫沒有覺悟。單純的為眼前的成績欣喜,這讓陳燮很無語。
地里開始種冬小麥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孫元化居然只是在開始的時候冒了一下頭,隨后便沒有任何舉動。反倒是張瑤和宋毅兩個人,帶著大小官員,整天都在各地亂竄,忙著推廣陳燮的高產小麥種子。
對此,陳燮樂見其成,最好是整個登萊治下,都種植高產小麥,還有番薯土豆玉米這些高產的糧食。陳燮帶來的種子比較充足,基本能滿足這個地區的需求。張瑤一點都不客氣,允許陳燮留下滿足自身需求的種子后,其他的種子都征用了,銀子都沒給一兩。
換成別人這么干,陳燮能打斷他的腿。張瑤嘛,那就算了,不就是一點種子么?
明朝慢節奏的生活,陳燮適應的很好。尤其是晚上,從來不用擔心無聊。
馬車穿過集市的時候,陳燮看見了李率泰在街上亂逛,最近幾個月,這家伙一直在四處亂竄。生意上的事情,倒沒見他多上心。陜西那邊,兩次送來了一百匹戰馬,加上吳襄戰馬換板甲的買賣,陳燮手里倒是攢下了兩千多匹戰馬了。
想到戰馬,陳燮心里微微一動,讓馬車轉個方向,往龍山方向,距離龍山不遠有一個小鎮叫楊家店,附近的土地都被陳燮買了下來。陳燮的騎兵部隊,就駐扎在這鎮子附近的軍營里。陳燮來到的時候,正趕上騎兵對在訓練。山東這地方其實不缺牲口,挽馬騾子都不缺,唯獨這地方出不了合格的戰馬。這個東西就不是百姓能養的好的。
陳燮的標志性的馬車一出現,騎兵守備何顯就發現了,立刻下令停止訓練,帶著一幫軍官前來迎接。開始的時候,這一套陳燮也是很反感的,隨著時間的推移,陳燮被這個時代同化了。開始享受這種待遇,并且很自然的聯系起現代社會電視新聞里xx領導視察新聞上。
把騎兵放在楊家店,那是有原因的。這地方距離張家莊不到十里地,往西去黃縣,半天就能到,往北去登州,也是半天。在這里放一支騎兵,隨時可以殺向這兩個方向。
陳燮的騎兵裝備可謂豪華,帶護襠的防刺服是基礎裝備,穿在里頭的鎖子甲,鋁合金的警用防爆盾牌,馬刀、雙管短銃、背駑。這些裝備決定了作戰方式,正面騎兵突擊之類的戰術,陳燮從來就沒考慮過。騎兵在陳燮手里,作用就是追擊。所以,一人雙馬是必須的,所有戰馬的待遇比大明的百姓吃的好多了,每天一個雞蛋拌黃豆,這是必須的口糧。
何顯也很上心,所以陳燮看見的騎兵和戰馬都很精神。列隊迎接的騎兵們成兩列縱隊,夾道歡迎陳老爺的視察。對了,還得說一句,這支一千人的騎兵,編制是陳燮的家丁,而不是什么戰兵。看著這些年輕的面孔,陳燮下車換馬,緩緩的穿過隊列,每一個士兵都筆直腰桿,在陳燮走過來時,把手里的馬刀在胸前一豎。
在騎兵部隊轉了一圈,看了騎兵劈砍訓練之后,滿意的離開,回到張家莊已經天黑了。
貼身大丫鬟玉竹打著燈籠給陳燮迎進去,沐浴之后陳燮回到主臥時,玉竹低聲道:“老爺,今天老夫人來了。”所謂的老夫人,自然指的是周氏。張家老爺子那個愛妾,跟著他回寧海州養老去了。
“嗯?嬸子來有啥事情么?”陳燮也就是隨口一問,往床上一躺,看著玉竹關門,背對著他脫了外衣后窈窕的背影。鉆進被窩,玉竹笑的很不好意思,低聲道:“夫人問了我和雨蕁,怎么肚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
呃,陳燮被這個問題打敗了,都沒有真的那啥,怎么會有孩子?
“夫人還說了,得趕緊讓我們給陳家生個后代。”說話間,玉竹露出委屈的表情,在耳邊:“奴家17了。”軟軟的身子貼的緊緊的,像一團火。明朝有個事情很混蛋,有沒有孩子,責任全是女人的。理由很強大,種子都下地了,沒結果難道不是女人的問題么?
這種“樸實”的邏輯,無疑非常之坑爹。學醫的陳燮很清楚,玉竹沒懷上是很正常的,懷上了才是不正常的。正在為這個問題頭疼的時候,小手熱熱的握住小陳,軟軟的聲音在耳邊呢喃:“老爺,就給奴家一個念想吧?”
太陽都曬屁股了,玉竹才從床上起來,在院子里大搖大擺的曬床單。紅色的印子異常醒目,遭致雨蕁不滿的冷哼。陳老爺難得在家休息一天,雨蕁找來的時候,陳燮早有思想準備,淡淡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當我對不住你們兩位,連個儀式都沒有。”
聽到在話,雨蕁臉上泛出神采,喜悠悠的過來低聲道:“老爺,不委屈。哪家納妾,不是一頂小轎子從后門抬進去。您能給家里下人吃酒,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這時候玉竹也來了,剛才在門口聽的清楚,眼淚吧嗒吧嗒的掉。過來哽咽道:“老爺,奴家不委屈。”這就算是熬出頭了,之前終究是一個丫鬟身份,陳燮給了名分,就可以不用梳著丫鬟的頭,今晚上就能盤個發髻。
“都回房間去吧,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老爺早就安排好了,等著晚上喝喜酒。”陳燮一番話,說的兩人滿面喜色的回去。后代的問題,陳燮終究是要面對的。在明朝,這個問題真的很重要。死活沒有看上的女人作為大房的時候,陳燮就只好先擱置婚姻問題,先解決后代的問題的。
張家莊突然熱鬧了起來,陳家的下人都興高采烈的。老爺納妾,一炮雙響,每個下人賞銀一兩,都有喜酒吃,而且是一天兩頓。集市里的屠夫把殺好的豬、羊送來,家里就忙活開了。陳燮發了話,一個外客都不見,就家里人高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