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彈汗山北百余里。
一百近衛郎,一千龍騎,靜靜的佇立在白雪皚皚的曠野之中,神情肅穆的注視著即將遠行的天子劉辯。
劉辯坐在駁獸上,身邊還有兩匹健馬,馬背上馱著此行所需的物資。
劉辯打量著四周的將士。這些人長的跟了他一年多,短的跟了他幾個月,可是他卻熟悉每一張臉,知道每一個人的名字,知道他們之中悟命的有七個,即將悟命的有十一個,雖然人數有限,卻是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你帶著龍騎;,在這里游獵一段時間,然后回彈汗山去,就說朕要閉關一年,誰也不見。”劉辯將唐陶叫到身邊,最后一次吩咐道:“等朕一年,如果一年后,朕還不回來,你就回洛陽去,保護皇后周全。”
唐陶欠身施禮:“陛下放心,臣在這里等陛下一年,寸步不離。”
劉辯瞥了唐陶一眼,又道:“其他的事,朕都安排好了,沒人敢對唐家不利。不過,你也不要貪得無厭,須知高處不勝寒。唐家能平安的退出朝堂就是勝利,切不可執念太重,引起人的厭惡。”
唐陶凜然心驚。
劉辯又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卻一直沒有看到貂蟬的影子。
昨天,貂蟬外出滑雪,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卞氏說,貂蟬的行李原封不動,沒有任何出走的跡象。劉辯雖然著急。甚至派出了大鷹,卻一直沒能找到她。
臨行之前,出了這樣的事,讓劉辯有種不安的感覺。
審配緊緊的拽住戰馬的尾巴,一步一步的下了山坡,看到眼前這一片遼闊的雪原,他‘摸’了‘摸’被寒風吹得生疼的臉,松了一口氣。
“終于走出來了。”
“將軍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一會?”文丑走了過來,恭敬的問道。
審配搖搖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不歇了。立刻出發。我們的蹤跡隱藏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邊塞的斥候發現。一旦他們追上來,就瞞不住了。”
文丑答應了一聲,重新整隊出發。他們率領兩百余‘精’騎。從中山出發。穿過飛狐道。在代郡的山谷間晝伏夜行,又越過了長城,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塞外,為的就是截殺劉辯。
兩天前收到消息,天子劉辯去北邊打獵了。審配一聽就說,這是出發在即,必須立刻趕上去。否則,他們的騎兵再‘精’銳也趕不上劉辯的步伐。文丑知道審配說得對,他們率領的這些騎兵雖然是漁陽、廣陽一帶的雜胡,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人,可是他們面對的對手同樣不是普通人,劉辯身邊的那些騎兵更加‘精’銳,行進速度會非常快,稍遲一點就趕不上了。
深入草原,他們帶了大量的輜重,輜重多了,速度就慢。為了翻越身后的這座并不高大的山林,他們‘花’了兩天的時間,還摔死了三個人,五匹馬。
可是文丑知道,后面的山林雖險,卻險不過即將到來的征途。他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在這茫茫雪原中追上劉辯,不知道劉辯身邊究竟有多少人,不知道是他們殺了劉辯還是劉辯殺了他們。
一切都是未知。對袁紹來說,這只是一次投機行動,對他們來說,卻是生死之戰。
劉辯從駁獸上跳了下來,又取下裝備,穿戴起來。當雙手重新握上滑雪桿的時候,他有一種已經回到了前世的感覺。
通過大鷹的眼睛,他知道唐陶等人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卻還沒有離開。他也能猜到他們在看什么,雖然他們什么也看不見。
他的心中一暖。
他很想和他們一起并肩征戰天下,可是他卻不能帶著他們去玄冥海。他們是‘精’銳,卻還沒有脫離普通人的范疇,這么多一起北行,需要的輜重多得驚人,絕非短期內能籌備得起來的。為了搶時間,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他只有獨自前行。
劉辯撐動滑雪桿,在厚厚的積雪上開始滑行,駁獸和那兩匹健馬奮力揚蹄,緊隨其后。
大鷹展翅高飛,迎風翱翔。
一口氣走了兩個時辰,在一條緩緩流淌的小河前,劉辯停了下來,暫作休息。倒不是他自己累了,而是那兩匹健馬累了。越往北走,積雪越厚,駁獸體力強悍,又常年生活在大雪山里,重新行走在雪地上,它顯得非常輕松。那兩匹健馬卻不太適應,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噴出來的霧氣縈繞在嘴邊,結成了霜。
“看來遇到游牧的部落時,還要和他們換兩匹馬才行,這兩匹戰馬雖然健壯,卻不適合嚴寒的天氣。”劉辯暗自想道。他從健馬拉的雪橇上取下一些包裹,挪到駁獸身上。駁獸抖抖黑‘色’的鬃‘毛’,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噴鼻,低下了頭,神情有些落寞。
劉辯知道駁獸為什么心情不佳,因為它少了一個伙伴。從它被收服的那一刻起,貂蟬的本命小獸就是它最親密的伙伴,幾乎形影不離。兩天前,貂蟬失蹤,小獸也不見了,駁獸就一直怏怏不樂,無‘精’打采。
劉辯也有這樣的感覺。他雖然一直沒有讓貂蟬‘侍’寢,可是貂蟬已經成了他最親近的人之一,每天有貂蟬在身邊‘侍’候起居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忽然間不見了,心里空落落的,總像是缺了點什么。
劉辯輕嘆一口氣,撫著駁獸的鬃‘毛’,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駁獸晃了晃腦袋,用頭上的尖角輕輕的蹭著劉辯的手,仿佛在和劉辯互相安慰。突然,它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遠處,發足狂奔,躍入冰冷的河水之中,踢出一串晶瑩的‘浪’‘花’,向對岸奔去。
劉辯一不留情,差點被駁獸帶倒。他向駁獸看去,目瞪口呆。
一個纖細的人影,腳踩滑雪板,手拄滑雪杖,俏生生的站在對岸的雪地之中,傾國傾城的小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眼神中有頑皮,還有幾分得意。
“貂蟬?!”
“陛下!”貂蟬雙手攏在嘴邊,大叫一聲,充滿了興奮。
“哈哈哈……”劉辯哈哈大笑,解下滑雪板放在馬背上,催著健馬涉水過河,來到貂蟬面前,喜不自勝的問道:“你這兩天跑哪兒去了?是不是趕來和朕道別?”
“不。”貂蟬搖了搖頭,“臣妾是來陪陛下北行的。”
“北……行?”劉辯一愣,這才悟然大悟。他哭笑不得:“貂蟬,你的一片心意,朕心領了。可是去玄冥海卻不是鬧著玩的,朕一個人還勉強走得,帶上你,可沒什么把握。貂蟬,你還是回去吧,唐陶他們……”
“陛下不在,臣妾就是回去也是一個人。”貂蟬打斷了劉辯的話,幽幽的說道:“與其一個人孤伶伶的活著,不如陪陛下一起去玄冥海,就算葬身在冰天雪地之中,也能多陪陛下幾天。陛下放心,臣妾帶了自己的糧食,什么時候吃完了這些糧食,什么時候臣妾就離開。”
劉辯長嘆一聲,沒有再勸。看著貂蟬腳下的滑雪板,手中的滑雪杖,再看看她身后裝著一個大包裹的雪橇,他知道貂蟬早就做好了準備。
貂蟬說得沒錯,除了他,她沒有一個親人。她本來就是王允的一個工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親人是誰。現在王家被連根拔起,貂蟬舉目無親。
“好吧,你跟我走。”劉辯摟著貂蟬的肩膀,在她微紅的臉上啄了一下:“一起去玄冥海看極光。不過,不準再玩失蹤了,否則打屁屁。”
貂蟬欣喜的連連點頭。
“還有,這冰天雪地之間,只有我們兩個。”劉辯看看四周,看看盤在駁獸角上的小獸,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輕松。當了一年多的皇帝,身邊還是第一次如此清靜。“你也別陛下陛下的叫了,我也別朕啊朕的,累得慌,我們……”劉辯想了想,眨眨眼睛。“我們就是一對‘私’奔的情人。”
“情人?”貂蟬吐了吐舌頭,臉‘色’緋紅:“還‘私’奔?那要是皇后知道了,臣妾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既然是‘私’奔,怎么能讓皇后知道。”劉辯哈哈大笑,仿佛做了一個惡作劇似的,快意非常。
貂蟬臉‘色’更紅,嬌‘艷’動人,看得劉辯一陣心動。他看看四周,湊到貂蟬耳邊說道:“累不累,要不我們先休息一會兒?”
“陛下……”
“剛說了,別陛下陛下的。”劉辯伸出一根手指,掩住貂蟬的嘴‘唇’,眨了眨眼睛:“貂蟬,此地無人,我要嘗嘗你的滋味。”
貂蟬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劉辯的意思。她不好意思的看看四周:“這……可是白天,白晝宣……宣……好么?”
“管他什么白晝不白晝,天地之間就我們兩個人,以天為幕,以地為席,有何不可?”劉辯抱著貂蟬,狠狠的親了一口,興致大動,仿佛又找到了人間的滋味:“真甜!”
貂蟬羞不自勝,卻沒有推開劉辯,輕輕的倚在劉辯懷中,任他輕薄了一回,這才紅著臉,低聲說道:“陛下,不遠處有一個山‘洞’,是臣妾昨晚夜宿之處,有鋪好的草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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