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霄一直是個很大方的人,當然,分明知道威脅不到,當然可以做得大方一點。再者,分明是被嫌棄得都寧肯放棄理想,也要避開的人,蕭霄就算一慣是個小氣的,也不至于。
皇帝大婚,次日也是要上朝的,不過今日多是好消息,朝臣們也多喜氣洋洋地祝福著。蕭霄表示他很開心,大夏朝的皇家公子哥并不興什么小丫頭開蒙之類的,第一夜什么的,乍開始并不怎么美妙,不過到后來還是很美好滴么。吃飽肉的蕭霄十分給朝臣們面子,不管什么事,都笑瞇瞇地,對主辦春選的幾個官員更是溫和得不行。
連謝師言迎著風頭頂個事上來,蕭霄都跟聽贊美似的,把話接下,又態度得宜地處理。弄得謝師言都忍不住多看幾眼,當即決定,把幾件平時蕭霄會嫌煩的事全說了,蕭霄今天不嫌煩就算了,處理得還相當漂亮,謝師言差點就要懷疑蕭霄是不是換了個瓤。
有時候人的成熟真的只需要一瞬間,或者一個觸發點,蕭霄經此一夜,不僅僅是成為男人,更多的是意識到自己的責任。國家的責任太大,如同飄在空中,而來自妻子的責任很實在,從此以后,有個姑娘將把一生的悲歡離合都系在他身上。
說句說實在,沈端穎絕對是占了天大便宜,沈端言不僅僅只是替少年們權衡利弊,更多的是將一切化為無形。俗話說得好嘛,跟著什么樣的人,到最后就很可能成為什么樣的人,沈端言身邊……說句實話,顧凜川在沈端言圈子里真的算是墊底的。
最關鍵的是,沈端言沒少夾私貨,比如尊重女性啦,關愛家人啦,妻女不是附庸,而是有獨立人格的存在啦。以及經常被沈端言提到的一點,每個生命來這世上,都應該被溫柔地,公平地對待,不論男女。
蕭霄雖說曾經很喜歡的人沒能嫁他,但是轉瞬,得到沈端穎溫柔的對待,又充滿依賴與信任的期待,頓時間就想到了沈端言的這個理論:“端端姐說得沒錯,被溫柔對待,又被期待,果然很能讓人感覺到整個世界的善意呀。嗯,所以我也應該這么對她,因為我也希望她因為我感受到來自整個世界的善意。”
小青年戀愛了,這回是實打實的,本來就是因為對沈端穎有欣賞,才定下婚約,如今又添這份情思,兩人更是如膠似漆。至于“表兄”,那是什么!
感受到整個世界善意的小青年最近事業愛情雙得意,連謝師言這樣不好搞的,都被小青年的熱血沸騰給收翻了。謝師言末了,找到顧凜川,拍著顧凜川的肩語重心長地說:“從前我覺得你挺煩人的,現在看來,你真是個好孩子。”
顧凜川:“陛下讓先生為難了吧?”
“借你家一個詞,夠抽風的。”謝師言只盼著如今這抽風勁頭能一直持續下去,這么一直抽下去的話,治世可待,盛世可期。
“能抽一輩子也是功德。”顧凜川想法和謝師言一樣,唯盼帝后永如現在一般和諧恩愛,那想來,夢境中淳元陛下所治之世,不但將呈現在眼前,且會更好。
“你家媳婦你家岳父更是功德無量。”謝師言喝著茶,慢慢悠悠地吐出這么一句,他算是看出來了,從蕭霄時不時來一句“端端姐說”就知道蕭霄受了沈端言多大影響。至于沈觀潮,如果沈端言的影響都在“端端姐說”里,那沈觀潮所影響到蕭霄的,已經化在一言一形里,完全沒有任何痕跡。
說到“你家媳婦你家岳父”,謝師言想想說:“什么時候叫上你媳婦和你岳父,再帶上你家倆孩子,咱們好好認認,你家媳婦夠不愛出門的,至今都沒好好談談。”
顧凜川:先生,您想找我媳婦談什么且在一邊,您打算找我岳父說什么?
“言言好說,岳父大人近來多只在上皇陛下跟前,得先去問岳父大人時間。只是不知先生,您想與岳父大人談什么,若是談上皇陛下那邊的事,您還是別摻和進去為好。”顧凜川雖沒跟沈觀潮談過相關的話題,但是沈觀潮在干什么,誰不知道。
謝師言是在替皇帝陛下操心吶,蕭霄在前邊倒是把朝臣們安撫得很好,可上皇陛下手指動一動,蕭霄的安撫就灰飛煙滅,只能說上皇陛下和沈觀潮在做的事,輕則人心惶惶,重則朝局動蕩。謝師言做為將要入內閣作輔臣的重臣,自然要替皇帝陛下著想,所以他必需爭取一下。
未必是他多想摻和進去,事實上,是不得不如此,這時候不摻和,等到事情或塵埃落定,或不可收拾時,就遲了。不是他不信任沈觀潮的能力,而是這事,他必需掌握大部分真相,做為一朝輔臣,謝師言不能這時候掉鏈子。
“陛下有意用我為輔臣,我不能退啊!”文人出仕,最高的目標是什么,無非就是入閣為輔,所謂輔臣,不是次輔,次輔不會稱一閣輔臣的,只有為首輔,才謂輔臣。
顧凜川聞言微意外,他有這預料,但沒想到會這么快:“先生,會不會快了點?”
謝師言:“出名要趁早,入閣更要趁早,沒什么可擔心的,我打算當個兩任輔臣就放馬回鄉歸隱去,不會給任何人猜忌陷害的機會……這世上,不止沈觀潮一人能干脆利落地從權利場中抽身,毫不留戀地退隱。”
事實上,很多文人士子,都以沈觀潮為樣榜,正所謂——羨達人,撒手懸崖,當官兒當到這境界才叫真可以。
一任三年,兩任六年,六年之后,淳元陛下大的也就穩了,朝堂也應當穩固了,這個節骨眼上退閣,是最恰當的時機。顧凜川細想想,點點頭,道:“先生心中有數既可,有需要用學生的地方,先生只管言說。”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你知不知道,在我之后,陛下有意用你?”謝師言一點也沒遮擋地直接扔給顧凜川一炸彈,把顧凜川炸得眼前一黑,滿眼金星。
“怎會……”縱使在夢境里,坐上首輔之位也是四十五歲那一年的事,可如果是六年之后,哪怕只是入閣,也是三十五歲正當盛年的閣臣。在一干四十歲往上的閣臣里,三十五歲真是意外的年輕。而且,謝師言這句“在我之后”的意思,不可能指的是閣臣,至少應該是次輔。
“意外?事實上,陛下不見得多喜歡你這個人,但十分肯定你的能力。我說你也夠新奇的,歷來陛下不喜歡的人就不用,你能讓陛下既不喜歡又舍不得棄之不用,還真是好本事。”謝師言不免調笑幾句,道:“依我看吶,你八成是撿了你媳婦的便宜,撿完岳父的便宜,撿媳婦的便宜,你這輩子何止少奮斗三十年。”
顧凜川:……
回白園后,顧凜川略感不安,遂與沈端言說起白天謝師嚴與他說的話題,講到接任內閣的事時,顧凜川面有惶惶之色,沈端言瞧著也有些意外。她還以為毒草是做什么都能不急不慌的呢,畢竟他在“夢境里”作過首輔了嘛。
“你不安?”
顧凜川抬眼望去,眼底的不安雖不多明顯,但能讓人看得清楚:“確有不安,夢境之中的種種,我并不愿重現于現實里,想著做個尚書或道臺致仕便相當不錯。偏又到這一步,還更早……”
“擔心還會重蹈覆轍?”那樣的噩夢,一旦現于現實,再強大的人也會不安,顧凜川總顯得內心十分強大,但其實,誰內心沒個不能戳的地兒。
“是。”顧凜川雖不安,但仍未亂,嗯,他只是順著便,享受一下沈端言的溫柔呵護什么的,真是太好了。當然,這是順便,嗯,你們懂的,只是順便。
“關于這個問題,你問我我真不能給你什么意見,你不如去問問我爹,朝政什么的,我真沒這份智慧。”沈端言對自己還是拎得清的,要問問經濟相關,政治她也能談一談,要是和經濟無關的話,政治對她來說就是和哲學宗教一樣的存在。
顧凜川:說好的溫柔呵護呢!說好的來自全世界的善意呢!
小紅眨巴眼,看著她爹那跟小白討要魚兒一樣的神態,默默默默地問一句:“爹,你是不是餓了,我口袋里有綠豆糕,爹吃不吃。”
阿初:“姐姐,我我我……”
顧凜川:算了,這種東西果然只是美好的想象,還是吃閨女的綠豆糕安撫一下受傷的心吧!
遂伸頭,就著小紅的手,把那塊有點散的綠豆糕吃進嘴里去,然后把閨女摟進懷里,呢喃道:“我閨女真好。”
小紅:那是當然!
沈端言:“你讓我給你出主意的話,我就一個主意,現在就放手啊,你做得到嗎,這個你肯定做不到嘛。”
顧凜川:“言言解我,我心甚慰。”
我看你已經不需要安慰了,你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慰得很好嘛!
#我媽真是不解風情的女人吶#
#請向我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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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師公怎么可以這么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