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小紅的小嫩手到花廳,江南西道和江南東道一共有三十七州,分屬吳地的有十九州。冰火中文binhuo這十九州來的官員共有大大小小六十人,未帶女眷同來的有二十余人,剩下的多半是知州夫人與經歷夫人,還有軍校家的女眷。
沈端言來得不早,卻也沒到最后來,這時節的人,按例來說越是出身高的,夫君越是有前途的來得越晚。憑沈觀潮給的出身,憑顧凜川的前程,沈端言就是最后一個來也無不可。她一進花廳,人人起身,多是平輩與略年長的女眷,倒沒有行禮的說法,只互相問候即可。
一一問候過,沈端言就牽著小紅的手到桌邊,小紅口味倒繼承著她的,極愛酸甜口。鰲州秋日柑桔便再合她胃口不過,小紅都不用她幫忙,自己就能把桔子剝好,而且顧凜川教得好,剝完桔子,小紅手上連一點鮮桔皮特有的揮發油都不曾沾手上。咳,舉止讓沈端言都感覺有點羞愧,她不是不會,而是她從來沒想過應該這樣做,一掰兩半再揭著吃,多方便多簡單是伐。
吃個桔子都不讓人愉快,簡直沒辦法相處了!
關鍵是,沈端言手里已經拿了一個,閨女,你這么做讓你媽我怎么辦,是照著自己痛快地來,還是跟上趟,不給世家女丟臉。生兒育女真是件冤孽事,看吧,好孩子是對爸媽的挑戰,熊孩子是對爸媽的考驗。這么說吧,不論好孩子熊孩子,都不會讓爹媽有過舒坦日子的機會。
小紅:媽,你不會嗎?放著,我來!
好孩子就是自己吃好,見身邊人沒吃好,也要去幫忙的,爹說幫助人是可以讓自己高興的。小紅要做個每天都很高興很高興的孩子,所以,理所當然要助人啦,何況是幫媽呢,更應當了。
小白的畫外音:你確定你不是怕別人覺得你媽蠢得連桔子都不會剝。
一把拿掉沈端言手里的桔子,三下兩下剝好還回去,沈端言看著手里完整的桔瓣,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場內觀眾的羨慕與贊美。羨慕是給她的,贊美絕對沒她的份,全都是給小紅的。
“端言妹妹真是有個好閨女,才滿兩歲便這般舉止有度,謙恭有禮,真不枉世家女之名。”這是發自內心的贊美,同樣是生姑娘,別人家的姑娘怎么看著就這么招人喜歡呢。
“顧家……也算世家?”自有也心中意難平的,不過也只能說說顧毒草的草根性而已,真不能往沈家頭上去說事。真要說出來,必定分分鐘打臉,還都不用沈端言動手。
“拙夫乃撫州葉思源弟子,打夫君歲余起,便是葉先生手把手帶大。”撫州是有名的才子之鄉,葉思源正是撫州葉家一脈的大家,葉家雖不是什么傳承千年的世家,卻是近幾百年內,唯一一個創立新學派,且廣為認可的人家。
都說文圣之后無圣賢,但葉家就有活著的圣賢,而葉思源就是該學派的正統傳承人。沈端言一直覺得那就是哲學,起于疑,始于求真,然則學術沒有終點,不過沈端言對哲學了解不深,所以她只是揣測著。
和現代的一個哲學分支“東方哲學”十分相似,有儒家思想,也講道家的境界,甚至還整合了法家、墨家等諸多學說。聽著像大雜匯,但經數代洗煉,已十分簡潔,說簡單一些,就是對人對事對物對這世間所有一切本質的疑問于自我求解。
葉思源的祖父就是開創這明學的哲圣,哲者智也,哲者知也,哲者澤也,可見這位在這個時空里近幾百年內有一個什么樣的地位。咳……顧凜川自己其實都是最近才知道,葉思源教他十二年,其實就是自我求解的十二年,他一直沒有告訴顧凜川自己就是那個葉思源。
是到鰲州學院后,顧凜川才知道的,撫州葉家不出世,所以時人很少見葉思源真面目。且這十余年來,葉思源一直在閉門讀書、寫書、注解前人經典,雖世人并沒忘記這位將明學真正發揚光大的哲圣長孫,但他自二十五年前失去音訊后,再也不曾在世人面前出現。
甚至,到現在,顧凜川都難以相信,他居然撿了那么大個便宜。葉思源幾十年前在鰲州書院上過學,三十年前在書院教過明學,然后與二十五年前徹底消失蹤跡。前些時候,顧凜川去信到葉家,才真正確定他的啟蒙恩師就是撫州葉家葉思源。
別的不多說,只說有葉思源獨傳子弟這身份在,就沈觀潮來也不能再拿顧凜川是否出身世家這個來說事。
眾女眷面面相覷:沒聽說過葉思源有弟子,別只是在鰲州書院上過幾年葉思源的明學授講吧。
沈端言壓根不多解釋,這個信則有,不信有也沒有,對懷疑的人,只要過得月余,葉思源親出門來看顧凜川,他們就會知道這事兒是真的了。
“媽,靜靜的。”小紅想要表達的意思是,媽,你真是話題殺手,就憑您這出身,就算說的是虛言,也沒人敢當著您面說個不字,因為她們也會想著有個萬一怎么辦。媽,咱們能愉快地和小伙伴們交談不,不帶這樣謀殺熱鬧和諧氣氛的。
沈端言遞個桔子給閨女,意思是:再剝一個來吃吃,也讓我享受一下來自閨女的深深愛意。
小紅伸手接過,認命剝桔子。
沈端言之所以說出這個事來,其實也是因為葉思源就要來了,到時候怎么都要滿城風雨的,不如現在就開始放出點風聲去。正是顧凜川這么想,他倒不是需要借葉思源的勢,只是……大概只有顧凜川知道,他那先生隱則恬然自安,出則要無比,安靜低調出行從來就不是到了人群中還要默默無聞的人。
不過,她這消息放得,好像有點過于簡單粗暴。
嗯,其實這樣更震撼人心是不是,所以沈端言心安理得地接過閨女剝好的桔子,一瓣一瓣慢慢享受。再要時,閨女居然不給剝了,還十分嚴肅地給她來一句:“黃姨說不好,媽乖,不吃。”
顧凜川教的,事不過三,小紅更干脆,連三都不讓到,給兩個就算完。在自律以及不自覺律人這點上,小紅絕對是和顧凜川小時候一樣一樣的,父女倆都是自己有路走,就不給路讓別人好好舒坦走的討厭存在!
小紅覺得自家媽在散發黑烏烏的氣場,小眼睛圓溜溜一轉,立馬捧上梅子茶,酸甜可口得很捏,媽,快喝吧。瞧您這氣量,比小孩兒還不如呢,誒,您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好愁人啊!
被小紅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的沈端言滿腦門子黑線,到底誰才是媽,誰才是閨女,你能不顛倒身份嗎?
小紅站起來,努力踮高腳尖去夠沈端言的后腦勺,不很夠得著,沈端言怕閨女摔著,遂彎腰低頭,小紅如愿用小嫩手拍兩下嬌聲嬌氣地說:“乖乖的。”
沈端言:……
好堵心,來個人把她帶她爹那兒去,正好快開飯了。
為什么別人家的姑娘軟萌軟萌,她家的姑娘就這樣。全天下的爹媽大概都會有一樣的困擾,永遠覺得別人家孩子更討喜,再看自家的,真想塞回去重新改造。不出門覺得還好,一出門到這樣的場合,真覺得自家閨女絕對會長成顧凜川一樣的存在。閨女,那么滿肚子算計,一腔城府,要嫁不出去的!
沈端言是沒看到,被再次帶到顧凜川身邊后,她閨女有多軟萌,有多招人喜歡,顧凜川:“小紅有沒有照顧言言?”
“有,媽乖。”小紅特自豪特驕傲,她完成了爹交待的任務,好好照顧媽,雖然她年紀小,但是也可以保護媽。
顧凜川其實只是擔心閨女在這樣的場合不適應,多少會有點鬧騰,于是交給她一個“重大任務”,只是他絕對想不到他閨女是怎么去完成這個任務的。這會聽著似乎不錯,于是很認真地夸獎小紅:“我閨女真好。”
“嗯,爹好。”這話的意思是:因為爹更好,做為爹的女兒,我也會很好噠。
沈端言要看到聽到這些,不知道得多堵心。
但顧凜川聽著看著,卻抱著閨女好一通抱抱揉揉:“小嘴甜甜的,可是吃蜜糖了。”
“吃桔子。”
“言言也吃了?”
“兩個,我剝,媽不會,笨笨的。”
顧凜川:我閨女是不是有點矯枉過正,唔……不至于,我閨女這叫體貼懂事,果然是貼心小棉襖,溫暖又妥貼。
“這么說言言,言言不高興,大家都要高興是不是,以后不這樣說好不好?”
小紅認真想了想,點頭答應:“好,我最乖。”
三三兩兩的知州、經歷看著這父女倆說話,不免露出會心微笑,一群大老爺們里來個甜軟漂亮小姑娘,真是好生招人。怪蜀黍怪爺爺們將要伸出魔爪之前,小紅眼角已經掃視到了董楠:“哥哥。”
董楠:這個妹妹……我真的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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