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沈端言就打算趁著今天天好,走動一下消消食兒。往常此類活動的話,都是幾盞茶陪著她在屋子旁邊的花園里,沿著池塘假山走一走。今天么……沈端言回頭去看遠遠墜在后邊的幾盞茶,又看看身邊無比愜意,無比享受的顧凜川,感覺手有點癢。
顧凜川見沈端言頻頻看他,也不回看,只在沈端言搓著手呵氣的時候,把手里揣半天的暖手爐遞給她。
啊喂,畫風完全不對啊,毒草你不要玩cos好不好,好好的當你的毒草就算完,屬性什么的再cos也cos不出來的:“夫君,咱能不這么相處嗎?”
畫風再這樣詭異下去,有種再也不好一起愉快地玩下去的感覺吶。
“是你的婢女塞到我手里的。”顧凜川毫不留情地戳破假象,然后還輕聲嘀咕一句:“要我看,是剛燒的還有些燙手,她們幾個怕燙著你……倒是不怕燙壞我。”
毒草真是吐得一別哭中好槽,破壞得一手好畫風,不過,毒草君,你這樣說畫風還是不對呀。
“你今天行為很詭異,說吧,有事要我配合還是有什么忙要我幫。”看在昨天肉味不錯的份上,如果不是什么很為難的事,咱就幫了。細水長流嘛,為了吃肉,節操是可以放下的,原則是可以讓一讓的。
顧凜川還真沒什么,半晌半晌,似乎明白點什么,遂沖沈端言勾個意味深長的笑臉。沈端言看罷,真想糊他一臉爛泥,這還算客氣的:“別以為一夜顛鸞倒鳳,時光就能回到從前,我這人仇記一輩子,怨記一輩子,獨好這東西記不住一刻鐘。”
只見顧凜川點頭表示知道,走出幾步去后,才輕笑一聲說:“我亦從沒想過,輕易一抹,便能將過往一切抹去。”
怎么聽著話外音像是在說,他也有抹不去的,毒草今天果然很找抽。看來得想辦法,趕緊把這回送回朝堂上跟人掐去,要成天這么胡亂尋思下去,毒草還沒瘋,大約她就已經先瘋魔掉。
想想,沈端言揣著暖手爐站到顧凜川正對面,道:“我去跟父親商量一下,過段時間去陛下那里,把那圣旨銷掉,你回去上差去吧。”
“嗯,也好。”顧凜川琢磨著現在時機也合適,雖然沈端言不提,估計過段時間皇帝陛下也該銷他假。去年吏部考核后,六部放了一批人出去任職,如今六部都缺人,估計要回也不回翰林院,因此顧凜川還是很期待這個機會的。
顧凜川是永嘉四十八年秋的榜眼,四十九春時才入職翰林院,今年是五十二年春。出翰林入六部,許多進士都要熬上六七年的事,他只用一半時間就完成。對顧凜川來說,這意味著他比別人快幾年時間進入朝局中心,也能在幾年后,那場儲位之爭中,拿到更多的話語權,將來新帝登基,他在朝中也勢必將占據重要的一席。
至于蕭霄他們幾個對他看得不是很順眼,這一點不重要,對沈端言交好的少年們來說,顧姐夫不夠好是找抽。但是,等蕭霄君臨天下,蕭霄將會發現,顧姐夫作為臣子,是個極趁手的能臣干吏。
沈端言見顧凜川躊躇滿志的看向天際那最后一抹余光,忽然有點八卦,男人雖然天生對權利熱血,可熱血到顧凜川這程度的還是少見,所以他很好奇顧凜川到底遇上過什么樣的事,導致他連追求理想這樣的東西都能改變。要說他們家里都就仨嫡子,誰也不是后媽生的,她想的是顧凜川至多不太受重視,但也不至于太差別待遇。
所以,她很沒眼色地開扒:“顧凜川,你到底受過什么樣的罪,以至于你非得要死要活地往上爬不可。按說,像你這樣愛讀書的,其實更愿意不入朝堂,做個玩山賞水,四處交游的名士,名聲好聽還能收一堆贊美,你家也不缺銀錢,完全供得起你,有錢有閑有地位,比當官不知好多少倍吧。”
所以呢,所以神轉折是什么?
顧凜川一直不很想談起當年的事,一來是時過境遷,再去談已經沒有意義,二來家丑到那樣的地步,實在讓人難以啟齒。尤其是在面對沈家女的時候,沈端言現在儀態雖不如從前,可往那一站,天生的氣度加成都能讓人羞慚,再講那些個倒霉事只會顯得更丑陋不堪:“你把讀書人看得太清高了,那些名士,如果皇帝陛下舍得下本錢,十個名士有八個愿來。名士,從來不過是進身的資本,至于余下兩個,一個八成是偽君子,僅剩下的那個才有一半可能是真名士。”
說完,過片刻,顧凜川覺得不夠,又加一句:“如岳父大人,世稱國士無雙,可謂世之名士,若陛下待他們如能待岳父大人那般,那真名士也沒有不動心的。”
“別轉移話題,我重點在問當初到底發生過什么,這就是今天我給你出主意,你該給我的酬勞。”沈端言想知道,一是八卦,二是顧家人只怕遲早要進長安,先知道根底,日后也好有避而遠之的光明正大理由。
“呵……”顧凜川輕笑一聲,無比嘲諷,卻到底沒再沉默,而是看著天際最后一抹余光黯淡之后,沖燈火之下的沈端言說:“我曾有過婚約,你可記得。”
哎呀,這個我還真不記得,沈端言尋思半天腦子里也沒這根弦,不過她還是點頭:“嗯,跟這個有關?”
又見顧凜川嘲諷臉呵呵笑:“自然有關,十六歲時我便已中舉人,只因沒有為官的志向,便還歸書院潛心修學,閑時給書院上幾天課,平日里編文撰記悠閑自在無比。那時,我雖非名士,但便是陛下親至,我也絕不會從書院中走出來。中舉時,有官媒上門與我說過一樁親事,那是學政之女,學政姓謝,與我訂親的是學政長女。訂親之后才得知,學政乃是永溪謝家嫡支嫡次子。”
王謝兩家都是久有傳承的世家,不過謝家人不愛當官,多半都是閑云野鶴,最愛干的是搞點發明創作,偏人家發明創作出來的都是能震驚天下的東西。因此,在學術地位上,謝家早已經被捧上神壇,就連沈家這樣的學霸世家都要往邊上靠。反觀王家,政治資本及朝中人脈不如沈家,在士林學子以及學術地位上又不如謝家,王家才一直這么營營汲汲地想往上層走。
“你曾與謝姑娘十分要好吧,聽你的語氣,你們應當有一段十分美好的時光吶。”初戀什么的結婚了,新郎倌兒不是我,于是毒草果斷黑化,走出書院,金榜題名,迎娶沈觀潮之女,走上人生小巔峰,成功逆襲!
“胡說什么,她是我長嫂,與我長兄沒成婚前我們連面都不曾見過,只隱約知道是個博學多才的女子。當時同意訂親,是認同謝學政為人處事,才答應結親,謝學政如今與我也常有書信往來,反倒是我長兄,只怕這輩子也難得岳父待見。”說到這,顧凜川又不免得意,他絕對是當時有仇當時報的,所以其實當初這奪妻之恨,他就已經報了個成,余下一二成多半只是不甘而已,也沒太多妨礙。
“她嫁給了你哥!”這真是狗血,不過想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顧凜川的爹媽大約是覺得謝家女太好,應該配他們出色能干的大兒子,小兒子這沒出息的,哪配呀。
“你腦子里又有胡思亂想吧,我哥十二歲那年訂的親,訂的是慶江大商劉家女。謝學政是謝家嫡次子的事,我沒在意,所以也就沒與家中說,直到后來長兄無意中知曉,才回家告知。后來的事就一塌糊涂了,父母力主退親,說次媳不能壓過長媳,否則將家宅不安。當時我在書院生著病,什么也不知道,待到病好歸家,才發現家中以我身染惡疾為由,與謝學政家退親。退親時,謝學政也不在,去了臨安府,待回來發現這事時謝夫人已經把什么事都辦妥。”顧凜川說著這,卻忽然笑起來:“謝學政當真以為我身染惡疾,親到書院來安撫,見我不過外感風寒,回去就打上門去,要與家中父母理論。”
“為這事,你家和你鬧翻了吧。”憑顧聞那德性,就看得出來,不敢怪謝學政,只能把事全怪在顧凜川身上,再依顧凜川的脾氣,八成得和家里鬧翻。
果然,顧凜川就說自此以后與家里鬧開,再也沒有歸家,等他金榜題名,衣錦還鄉時,他家父母作主還把家給分得妥妥的。然后,事就到高朝部分了:“劉家后來出了點事,劉家女與另一家結親,長兄便沒了結樣的人家。至于到底謝家女怎么成我長嫂的,這事我卻也不很清楚,只知我中榜眼回家鄉后,一進門就看到謝家女與我長兄相依而站。”
當時,顧凜川腦子里肯定有幾行字在無限刷屏——臥槽!!這什么情況!!月老,我們來談談!!絕對不可能再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明天上架喲我又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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