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月娘說并沒有讓別的人知曉,素年這才松了口氣,“那就好,實話跟您說了,我們打算立刻離開京城去遼國,月姨您就當不知道,過了今晚就行了,這也是蕭戈的意思,您放心,府里的人都不會有事的。”
“可月娘知道了……”
素年扯了扯嘴角,這是怎么說的,她不是都加了一句是蕭戈的意思了嗎?月娘怎么好像也不是太好打發的樣子?
“月姨,這個,您就當做不知道……”
“夫人,您和大人去遼國,小少爺帶不帶?”
“自然是要帶的,他如今還太小,還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月娘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多一個人幫您照顧小少爺,不是更好嗎?”
素年明白了,月娘這是也想跟著一起去,可蕭戈說人越少越好,“月姨,不是還有珊瑚呢嗎,她會幫著我照顧平哥兒的。”
“那月娘看到什么就說什么了。”月娘低著頭,嘴里低聲地嘀咕著,估計是對明著威脅這種事情還不太擅長。
素年被威脅了卻只覺得好笑,她明白月娘的心情,她是舍不得平哥兒,平哥兒每日跟月娘在一塊兒的時間幾乎跟素年是差不多的,對平哥兒更是挖心掏肺的疼,這要是看不到平哥兒,月娘心里的感受不會比素年好多少。
于是,月娘這會兒心滿意足地出現在這里了。
月娘可能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一整天都沒跟素年眼神交匯過,但她也不后悔,能看到平哥兒甜甜地喊她,軟軟的身子撲到自己的懷里撒嬌,月娘那個心喲,就是面對蕭戈都有跟他正面抗衡的勇氣了。
“夫人,您不擔心府里的事情嗎?”珊瑚在一旁心里卻有些在意。
還記得素年將她叫進去,給了她一張單子讓她去熬藥,然后她想辦法加到所有人的食物里時,珊瑚心里那個震驚。
隨后素年一點沒瞞著她,告訴她他們要偷偷地抗旨逃走,問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塊兒走。
珊瑚那時感覺都木了,腦子里一片空白,還沒有等她理解過來的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就已經點頭了。
她相信夫人,這種信任一定是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形成的,夫人對她們每一個人都很好,在國公府做下人的日子,竟然比從前更加地舒服自在。
珊瑚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也不是乖巧可愛的類型,她很普通,放在院子里那些侍女中,一眼掃過去都不一定能找出來,她長得不是很漂亮,性子不是很討喜,完全不出眾的自己,認認真真做事的模樣卻看在夫人的眼里,于是夫人將她提為一等丫頭。
自己剛提上來的時候院子里還有人不服氣,覺得她怎么能上位的,就算刺萍姐姐不在了,也不該輪到她呀!
這些話她們不敢傳到素年的耳朵里,卻是不怕珊瑚聽見的,也許仗著珊瑚不會說什么,便說得越發不遮掩了。
珊瑚硬撐著,將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至于被排擠疏遠,她咬著牙受著,夫人既然看中她,這種委屈算得了什么?
卻沒想到,夫人連她的委屈,也看到了。
素年并沒有為她辯解什么,只不過開始大肆地獎賞珊瑚起來,之前珊瑚做的事情也已經補了人,一旦她做得沒有珊瑚好,素年也不責備她,只是轉過頭就賞賜珊瑚。
一次兩次三次,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素年是在為珊瑚撐腰,并且也不是無憑無據地撐腰,珊瑚之前做事從未讓素年挑剔過,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成為一等丫頭。
珊瑚很感激素年,并且更加認真地做好她的事情,而現在,夫人問她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遼國,還不是正大光明地去,一路上伴隨著無數的危險,珊瑚卻想都沒想就點頭了。
熬制了一大鍋湯藥,用自己的身份將人調開,將味道很淡的藥加入飯食中,還不忘盛出一些沒有加料的給夫人和小少爺端過去。
可珊瑚還是會擔心啊,國公府這會兒定然亂成一團了吧,她們會很害怕吧?夫人就那么放心嗎?
素年從匣子里拿出一塊點心,走得太匆忙,這會兒也餓了,她遞給珊瑚一塊,又拿起一塊才慢悠悠地說:“沒事兒,不是還有阿蓮和綠意呢嘛,這兩個小丫頭今后都要嫁人的,墨宋和袁磊的官職不低,也該讓她們鍛煉鍛煉了。”
素年相信自己的人,阿蓮雖然平日里瞧著怯弱,韌勁卻不小,綠荷本就是冷靜的性子,應該出不了大問題,不過自己帶了珊瑚沒有帶她們走,不知道她們會不會有意見吶……
素年的馬車這會兒已經出了城了,她是一大清早混在了進城出城的隊伍里,蕭戈說城門處已經有人打點好,她的馬車確實也沒有受到詳細的盤查,只是大概問了一下就放行了。
可素年不知道的是,在她的馬車才剛剛出城后一會兒,城門那里就來了一隊人馬,兵強馬壯,將城門那里守著的官兵都給換了,對每一個出入城門的人都進行了詳細的盤查,一些裝東西的大容器里,甚至會用長刀戳兩下才行。
一時間城門口有些騷亂,大家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有人說是要抓江洋大盜,有人說,是有叛國賊要偷偷跑出城去。
素年就不知道這些了,趕車的人是月竹,還有兩個車夫,也都是好手,素年覺得十分安全,并沒有過問他們要去哪里。
讓素年覺得無比神奇的是,她這會兒竟然不會暈車了?!
這真是個太讓人欣慰的發現,馬車里可是整整齊齊地放著四個桶!里面都鋪了細沙,一看就是蕭戈特意準備著讓素年吐個痛快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了平哥兒身體有些變化了,素年覺得這個變化甚好,還有平哥兒,素年也覺得很欣慰。
這小子壓根什么環境都適應啊!
素年本來還擔心平哥兒在馬車里時間長了會難受,畢竟要考慮到遺傳嘛,要是他們兩人一大一小都吐得死去活來了,素年想死的心都會有的。
可平哥兒十分爭氣,在車廂里玩得不亦樂乎,馬車從外面看模樣并不顯眼,里面卻是極盡奢華舒適,加厚的廂壁,里面包著軟邊,車廂里有不少暗格,都放了實用的東西,馬車的規格也很大,空間舒適,里面更是貼心地放著不少軟墊軟枕。
平哥兒看到這些東西十分感興趣,挨個兒抱一遍,從車廂這頭滾到那頭,反正也不會疼,加上車子顛簸,滾得特別過癮。
素年看著依舊精力旺盛的平哥兒感嘆,小孩子的精力真是無窮的,這絕對是真理!
一路行了很久,他們走的路似乎都有些偏,并不是官道,但月竹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車廂里有準備好的干糧,月娘用糕點泡軟了給平哥兒吃,沒有可口鮮嫩的蛋羹,沒有熬煮得鮮美的肉糜粥,平哥兒竟然也不挑食,給什么吃什么。
“真是好養……”,素年特別感嘆,“這點不像我真是太好了。”
到了晚上,他們竟然也沒有進有人的鎮子,而是繼續趕路,素年看到月竹和另兩位車夫輪替著趕車,并沒有要休息的打算。
這么不眠不休地趕了三天路,馬車終于停下了……
素年覺得骨頭都要酥了,見馬車停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透透氣,可她還沒來得及出去呢,只見到車簾一掀,一個巨大的影子擋住了外面的光。
“爹!”
平哥兒口齒清楚,聲音清脆,放開他抱著的軟枕就要撲過去。
蕭戈看到素年和平哥兒都平安無事,松了一口氣,“路上辛苦了,不過,之后可能會更辛苦。”
素年明白,在下車活動了一小會兒以后,又爬了上去。
她跟蕭戈回合了,光這一點就夠她興奮的,至少蕭戈現在還平安無事,她幾乎都不相信蕭戈信里說的那些。
他說,他無意傷了皇上,被其他人看到,以為他想要謀害皇上,他只能趕緊逃出來,時間只夠他安排一下素年她們出城。
皇上沒有立刻下令將他捉拿,可能是顧念他和蕭戈的情義,可知道這事兒的人是邢韋羅,他跪在皇上面前聲淚俱下,句句都在戳皇上的心窩子,說皇上對蕭戈那么得好,蕭戈如何能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邢韋羅說麗朝眾臣都十分臣服于皇上寬闊胸襟,對蕭戈已經仁至義盡,還給了蕭戈那么寬厚的承諾,而蕭戈這個小人,得寸進尺,步步為營,想要用皇上對他的忍耐來換取更多的肆無忌憚,著實可惡!
邢韋羅還乘此機會給皇上呈了一份蕭戈和遼國的信件,上面“蕭”字印鑒絕無作假,皇上勃然大怒,這才下令將蕭戈捉拿歸案。
“我們要去遼國,如今麗朝那里已經回不去了,邢韋羅在皇上面前煽風點火,不知道會捏造出什么樣的罪證,他既然無法拉動我去跟他一伙,就必然不能再讓我出現,先去遼國看看吧,到時候再做決定。”
蕭戈的臉上有些疲憊,怎么走到這樣的,他都不知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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