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錢的份上,蛇二和熊五昨晚上真的是兢兢業業的忙了大半夜,但是說實在話,心里還是沒底。
實在是蘇沫這要求太難為了,找一個十幾年前的老太太,還沒有任何明確的特征。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莊嬤嬤姓什么,哪里來的,為什么在外,蘇沫一概都沒有說明,只叫找一個十六年前的外鄉人。
兩人領著蘇沫往前走,一邊道:“按著小姐的吩咐,昨天我們讓小弟將這里住的七百多戶都篩了一遍,我們先把家里沒有婦孺的排除了,然后就是土生土長這輩子沒出過嵊州城的,也排除了,剩下來,大約還有七八十戶,有的是外來的,有的雖說自己不是外來的,但并不是自來就在這里,而是從旁處搬來,或者嫁過來的。”
“恩。”蘇沫道:“這七八十戶人家,住的散嗎?”
“倒是不太散。”蛇二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這地方的屋子,不像是大戶人家的宅子,一家都有那么大的院子,獨門獨戶的。咱們這地方都是窮人,條件的好的,有一間兩間自己的屋子,一般的,都是一個大院子住上幾十戶,共用一口井,能有間自己的屋子一家子擠著住,那就不錯了。”
蘇沫點了點頭:“這樣,倒是省了不少路程。”
一個院子,一眼望去就能看的差不多,要是獨門獨院的,一家家的找,可浪費時間。
“小姐。”蛇二見蘇沫這一直雖然不拘言笑,但也并不多兇的樣子,便壯著膽子道:“小姐,小的斗膽說一句,您開得那些條件,實在是籠統了一些,若是能再詳細一些,有點具體的特征,那一定不勞小姐費心,我們一定可以給您將這個老太太找出來。即便不在這一片,只要在嵊州,我們也都能給您找出來。”
“這一片,是最有可能的地方。”蘇沫道:“也不用你們找的太細致,都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管我是找著了,還是沒找著,都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蛇二被蘇沫拆穿了心思,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嘿嘿的笑了笑。
其實他們就愿意和蘇沫這樣的爽快人打交道,不玩兒需的,不說那些好聽話,只有利益,最直截了當。更何況,他們都還聽王山全說了,蘇沫是個極好的人,也講義氣有擔當,為她做事,絕不會虧了。(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蘇沫雖然上輩子不順,但是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住慣了敞亮整潔的宅子,因此第一次到這樣擁擠不堪,骯臟混亂的地方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好在前方有蛇二熊五帶路,幾個小廝也一路的在前面將閑雜人等都打發開,皺著眉,不多時,蘇沫便走進了一個大雜院。
這院子看起來還沒有蘇沫自己的翠竹軒大,但是一眼望去,四周全是屋子,密密麻麻的,竟然住了幾十戶人家。
烏木道:“小姐,這里有五戶人家中,有從外地家”來的老年婦女,我讓蛇二把她們都喊出來,讓您一個個看看,問問?”
蘇沫擺了擺手:“不必。莊嬤嬤我也沒見過,看到也不認識。又不能四處宣揚自己的身份,問也無從問起。”
“那該怎么辦?”烏木一時也愣住,身邊跟的蛇二幾人更是覺得這小姐看起來還挺有能力,怎么做事也是這般的胡扯。見沒見過,問不能問,那就算是站在面前,也是相見不相識,怎么找?
若非是已經拿了大筆銀子,他們幾乎要覺得蘇沫是在開玩笑逗他們玩了。
“這不用你們操心,見到了,我自然知道。”蘇沫道:“是哪幾戶人家,帶我進去看看。烏木,蛇二,你們跟我來就行,別嚇著人。”
兩人心里雖然完全不明白,但是蘇沫既然說了,照辦就是。當下,蛇二拿著手下查來的符合身份的名單,帶著蘇沫一家家的上門看。
這種大雜院里,住的通常都是被生活所迫實在無法的人,即無田地也無工作,靠打零工,縫補漿洗什么的勉強度日,跟蘇沫所在的,是完全的兩個世界,在他們眼里,蛇二熊五,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可以掌握他們生死的,何何曾見過這個陣勢,見過這兩個囂張的地痞頭子,點頭哈腰的跟在人后。
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姑娘。
蘇末是蒙著臉的,她也不可能讓人清場將這一片的人都趕走,因此倒也不在意,隨便他們瞧。
蛇二在前面領頭,一家家的敲開門,請蘇沫進去。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蘇沫要瞧什么,也不覺得這屋子里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嘴上卻不多說。
只要有錢拿,就是陪著蘇沫在這里瞎逛一天,那又有何妨。沒事兒做還樂得輕松。
烏木緊跟在蘇沫身邊,小心謹慎著,雖然說這院子里都是些普通住戶,沒那么多藏龍臥虎,但還是怕有人無意沖撞了她。
蘇沫就這么一間房子一間房子的看過去,似乎一直都沒有什么收獲。
大半天的時間,看了一多半的人家,直到還剩下幾戶的時候,她突然在一間草棚子外停了下來。神色,也一下子變了。
眾人跟著找了這大半天,一點兒收獲也沒有不說,還不知道到底蘇沫在找什么,雖然面上不會有什么表示,但說心里不急那是假的,蛇二等人擔心蘇沫無功而返,沒做成事,那他們能拿到的好處自然會打折扣。
王山全和烏木知道這人對蘇沫來說必然十分重要,只盼著她早日得償所愿,而且,這樣的地方對她的身份來說,終究是差了,若是找到了,可就不必再來了。
所以蘇沫這一停下,眾人都跟著緊張起來。
蘇沫的視線,落在房門前,一根竹竿掛著的衣服上,這是一件粗布男裝,窮人家的衣服,破舊的很,補丁打著補丁,洗的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在微風中搖晃。
蘇沫走過了去,也不嫌臟,將那衣服拿起來細細的看,然后轉頭道:“蛇二,去問問,這是這戶人家的衣服嗎?”
一聽似乎有門路,蛇二也是精神一震,連忙應了聲,拿了衣服便敲開了門,不多時,帶著個老婆子出來:“小姐,這就是這家的衣服,她是黃婆子,這衣服,是她兒子的。”
蛇二領出來的,是個腿腳不好的老太太,看上去六七十的樣子,雖然年紀未必就很大了,但是因為生活的艱辛和折磨,卻顯得很蒼老。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被喊出來,發生了什么事情,一臉的惶恐,看見站在人群正中的蘇沫,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蘇沫接了衣服過來,深深的吸了口氣按耐住自己的激動,盡量柔和的道:“婆婆,這衣服,您看下,是您家的嗎?”
“是,是呀。”黃婆抬頭看了一眼,有飛快的低下頭去。
“這衣服,是怎么來的?”蘇沫道:“買的,還是做得?”
蘇沫手上這衣服,再普通沒有,自從她剛才拿在手里的時候,邊上眾人就忍不住的偷偷看了又看,但誰也沒看出來哪里不同,不過是一件粗布料,粗縫制的尋常衣服。
“是,我自己縫的。”黃婆道:“小姐您是富貴人家,您不知道。咱們窮人,哪有錢買衣服,都是買點便宜人家不要的布來,自己縫幾件衣服穿。”
蘇沫點了點頭,細細的打量黃婆,站在一旁的蛇二覺得他似乎有些眼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蘇沫的眼睛有些發紅。只是遮著面紗,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盯著瞧,所以看的不真切。
黃婆叫蘇沫看的有點心慌,猛地,她似乎想起點什么,有些局促不安的道:“小姐,您……是找我有事么?”
“恩。”蘇沫短短的應了聲,轉身像烏木道:“你隨我進來,其他人在外面守著。誰也不許靠近。”
眾人連忙應了,蛇二和熊五隱約覺得似乎有戲,也都激動的有些難以抑制。
蘇沫跟著黃婆到了屋子里,四下看了看這個窮的一無所有的家,輕聲道:“婆婆,您別害怕,其實,我是想找一個人,我覺得,您可能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小姐,您,您要找什么人?”黃婆的嘴唇有些克制不住的顫抖,此時,她死死的盯著蘇沫帶著面紗的臉,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
蘇沫將那衣服拿在黃婆婆面前,指著衣服上的一個補丁,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道:“當年,我娘有個貼身的奶嬤嬤,她每次給衣服貼繡圖案的時候,縫的針腳跟這一模一樣,她說,這叫全福針,是她家鄉的一種風俗,可以保佑穿這衣服的人順順當當,平平安安。”
黃婆此時已經完全呆了,她愣愣的看著蘇沫緩緩的將面紗摘了,用沙啞的聲音顫抖著道:“你……你是……小姐……小姐……”
蘇沫長的像薛婉華,又正是相似的年紀,要是認識的人,乍一看,倒是有五六分相像。
蘇沫握著黃婆顫抖的手:“婆婆,我娘去的早,我如今方才知道,還有這么一個親人在,我想找到她。”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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