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這一招最狠,當下這院子里所有未出嫁的丫鬟都嚇壞了,爭先恐后揭發起來。
吵成一片,蘭嬤嬤不耐煩,將她們一個個輪番叫到屋子里頭詢問,外頭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屋子里頭的說了些什么,更是擔心別人說得比自己多,當下更沒有敢隱瞞辦法,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自然也包括黎桐做生意欠債的事,丫鬟們雖然不知道太過具體的事,但是你一點我一滴的,本就不是什么復雜的事兒,就湊了個全。
蘭嬤嬤大驚失色,趕緊立即去稟報安寧公主。
安寧公主更是氣壞了,當即命人去尋黎桐,本來還想要連夜讓人把蘇宜華叫回來,結果被蘭嬤嬤勸住了,這大晚上的,貿然去把人找回來,親家那邊不好交代,事情傳揚開來更是丑事一樁,安寧公主這才作罷。
在次日公主府的人來接之前,蘇宜華就知道了事情始末,蘇宜榮跟岑太夫人祖孫情最深,這幾日也一直留在遠平伯府,自然也知道了。
更加叮嚀蘇宜華千萬不要把這事攬上身,無論公主府的人怎么威逼引誘都不可以,許出怎么樣誘人的承諾都不要動心,切記當初蘇宜晴在公主府遇險時的教訓,這安寧公主府的人就是一群過河拆橋的白眼狼。
為了防止蘇宜華心軟,蘇宜榮還放下狠話,若是不聽,以后就別認她這個大姐,她沒有那么軟弱可欺的妹妹,提起來丟人。
隔壁的事看起來錯綜復雜。蘇宜晴本不想要攪合進去,無奈事硬找上她,看起來是脫不了干系,只能硬著頭皮抵擋了。
她找尹嬤嬤側面了解了一下誠郡王府以及誠郡王妃康氏的情況,可這尹嬤嬤多數時候關注點不在狀況上,只一味的說誠郡王有多寵愛這位繼室,康氏娘家多給力之類的,完全抓不住重點。
問李嬤嬤,李嬤嬤就會說誠郡王在宗室中如何有威望,誠郡王妃跟后宮關系不錯等等眾人皆知的事。
蘇宜晴不免有些失望。若說對后宅政治敏感。她想起了一個人來,有時候人才真的很重要,難怪以前讀史書,很多帝王未必不知道某個大臣心術不正。但是還是執意重用。只因有些事真的是需要這些善于專營的人。
有時候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蘇宜晴剛想到這個人。芯兒就來報,說周嬤嬤在外頭求見。
剛想到周嬤嬤,這周嬤嬤就求見。太巧了,蘇宜晴猶豫起來。
也是是生怕蘇宜晴不見,芯兒趕緊道:“郡主,周嬤嬤來過兩次了,這次是第三次,看起來很著急,幾乎是跪著求角門的人通報。”
畢竟伺候幾年的老嬤嬤,若是見都不見就要趕出去,出了什么事,傳揚出去名聲不好,周嬤嬤對底下小丫鬟其實也好,芯兒初初過來做小丫鬟的時候,多多少少受過照拂,有些不忍心,之前兩次都要怪尹嬤嬤,念著當年一點小齷齪,硬是不通報,不得已,周嬤嬤才想要找通過她通傳,求見郡主不易,見一個丫鬟就比較容易了。
“讓周嬤嬤進來吧。”蘇宜晴淡淡說道。
周嬤嬤并不是那種無事為幾兩銀子打秋風的人,求見一定是有什么難事,當初她也沒有犯什么大錯,能幫就幫一下吧。
片刻之后,芯兒領著周嬤嬤進來了。
周嬤嬤衣著打扮還是往日的樣子,也許她是想要維持當初在蘇宜晴面前的臉面,只是衣服還是當初的樣子,但是她整個人的精神卻是不太一樣了,沒有了往日的從容,顯得有些惶恐。
“民婦見過郡主。”周嬤嬤跪下給蘇宜晴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頭,行了大禮。
蘇宜晴微微怔了一怔,想起周嬤嬤已經是自由身了,但是諷刺的是,這自由身還不如當初做奴婢來得體面,做奴婢的時候都不需要行這樣的大禮。
“嬤嬤,起來說話吧。”蘇宜晴淡淡說著,想了一下,又道,“嬤嬤已經不是府中下人,無須太過多禮,坐著說話吧。”
“不,不,郡主跟前哪有民婦坐的地。”周嬤嬤趕緊擺手,表情更加惶恐了。
蘇宜晴暗暗嘆了一口氣,也罷,硬要她坐下,只怕她更不自在。
“嬤嬤這次來有什么事么?”蘇宜晴本想要寒暄幾句再切入正題的,可看周嬤嬤全身不自在的樣子,覺得還是直奔主題的好。
“民婦是來求郡主救命的。”周嬤嬤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想想這些日子真像噩夢一樣,外頭生活不易,她其實是知道的,但是總覺得憑借自己多年做嬤嬤的一些人脈,凡事忍著點,還是能過活的,可誰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就出事了。
說起來都是一家人心有不甘,原本三夫人也算厚道,把她放出去之后還讓兒子去鋪子里當差做大掌柜不少人羨慕呢,可兒子偏偏心太大,覺得與其為他人做嫁衣,還不如自己開鋪子賺多少都是自己的。
她拗不過兒子,想想兒子想法也不錯,既然已經贖身出來,何必還要替別人做事,處處矮人一等,這跟以前也沒有多大差別。
便拿出積蓄還有臨走三夫人給的賞錢,讓兒子開了一家小小的布莊,做布莊生意是最穩定的,畢竟在公侯之家沉浸多年,她還是有一定眼光的,能幫著掌眼,不敢說做得多紅火,自少不會虧本,布莊能惹的麻煩也少,不像茶樓酒肆閑人野漢太多,一不小心就有地痞流氓打架惹事。
這樣想也沒錯,布莊剛開張就做的紅紅火火,開始一般人都忌諱她在遠平伯府當差,一般的地痞流氓不敢來搗亂,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家布莊生意紅火了,不免擠占了別家布莊的生意,就有人嫉妒了,然后拐著彎的打聽到她其實已經被遠平伯府趕了出來,在不是伯府下人。
風聲傳了出去,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就趕來收錢了,先是每月一二兩,后來越來越多,他們一家也只能忍了,畢竟別人也是在意的,沒想到這樣容忍反而讓人得寸進尺,最近那些地痞流氓不像是只收點保護費,倒像是一心想要把她們一家趕出京城一樣,她當即想到也許是別家布莊送了銀子,慫恿地痞搗亂。
她起了警惕,但是沒等她想出什么法子就出事了,有一個流氓來店里鬧事,調戲她的兒媳婦,兒子一時沒忍住,打了那人,結果就把人給打癱了。
這個流氓叫張豹,能做地痞的都有些門道后臺,當下他的家人就把兒子告上了衙門,衙門把兒子帶走了,她好說歹說,塞了不少銀子,拐著彎找到在巡撫衙門大老爺家里當差的一位老嬤嬤,給那位大老爺最疼愛的姨娘送了重禮,卻只得一句話,民不告官不究,讓她自己找那張豹和解去,只要張家撤了狀子就什么事都沒有。
她找過張豹家人,張豹一開口就要她們家的布莊不說,還要一千兩銀子,這實在太過,別說她實在拿不出那么多銀子,就算拿得出來,沒了積蓄和布莊難道等兒子出來一家子要飯么?沒辦法,她只能來求求郡主了。
希望憑借多年的情誼,只要郡主說句話,至少能少賠些銀子。
蘇宜晴看著以前精明的周嬤嬤,瞬間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以前的周嬤嬤運籌帷幄料事如神,結果呢,一旦沒有了權勢的庇護,連個潑皮無賴都可以欺負上門。
感情上,她同情周嬤嬤,但是理智上,她覺得不能只聽周嬤嬤的片面之詞,這個世界上可憐人太多,她也沒有太大的同情心施舍給別人。
只是眼下如何呢?不能當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把周嬤嬤趕出去。
蘇宜晴沉吟著。
周嬤嬤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從來都看不透郡主想的是什么,不能從常理推斷郡主的行事作風,只是隱隱覺得郡主還是有善心的,但是這份善心能到什么地步,她就不知道了。
“嬤嬤,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擅長跟外界打交道,更何況這官府之事,這樣,你容我想想辦法。”蘇宜晴打定了一個主意。
“郡主,民婦一家感激不盡。”周嬤嬤不敢哭窮蘇宜晴的保證,盡管心急,但是她還是沒有失去理智。
蘇宜晴點點頭,吩咐芯兒:“天色已晚,就留周嬤嬤在這里住一晚上,讓青蕪在她院里收拾一件客房出來,招待周嬤嬤,嬤嬤就委屈你跟青蕪擠一下了。”
周嬤嬤原以為就這樣被打發回去等消息,現在想不到卻被留在府中,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兆頭,表示郡主其實是要插手這件事,只是沒把握,不好把話說得太滿而已,別說跟其他丫鬟擠在一起,就算住馬廄她也愿意啊。
又再三感謝之后,周嬤嬤就跟著芯兒走了。
芯兒將周嬤嬤領到青蕪一家住的外院,只對青蕪說,這是以前照顧郡主的嬤嬤,已經贖身出去,要在這里住兩日,讓青蕪一家照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