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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眾人兵分兩路。
“她”是誰,青鸞自然心知肚明,不過進了大車見著寧小閑的臉色,不由得吃了一驚。
寧小閑睜眼望見她,當即微笑。自從隱流大軍開拔出巴蛇森林,兩女已經有數月未見,這一下便有許多話要說。長天雖然不喜后車廂內放進個第三者,可見她臉上笑容增多,心下知道至少召青鸞接應這步棋是走對了。
女子閨中私聊,他這大男人在側多有不便。長天搖了搖頭,剛起身要走出去,寧小閑卻瞪了他一眼道:“站著,留下。”
她頭一次開聲挽留自己,長天面色不變,卻像喝了她親手熬的糖梨水,心里甘甜,轉頭見她櫻唇微微嘟起,顯然不情愿與他說話,卻又不得不說:“你要去哪?”
他頓時恍然,嘴角忍不住揚起。赤金車總共就這么大點兒地方,這丫頭累糊涂了,以為他避開這里就要去前車廂呆著,偏偏留在那里的紅隼全是雌性,化作人形個個妖嬈。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男人往鷹鷹燕燕堆里送。
他也就順著她的想法往下說:“去看看傷員的情況。”
這理由堂皇得很,她咬唇道:“你,你……”突然噎住,不知怎樣接話才好。她聽說紅隼里頭傷得最重的眇了一目,他身為boss去關心一下似乎也是理所應當。可是,她可以直截了當地說“你別去”么?
他有心再逗她一逗,可這丫頭臉皮來向很薄,要是逗得她火起翻臉,真讓他去前車廂怎辦?
這里一時沉默下來,氣氛有些古怪。
青鸞也是過來人。看看這個,再望望那個,立刻就知道兩位頂頭上司之間出了些問題,此時夾在這里未免太沒有眼力價,她又不是七仔那種楞頭青,于是輕咳一聲道:“兩位大人莫急,傷員那里我去照看便好。”邊說邊退到車門邊上。用力一拉。人就消失了,其輕快迅捷,真不愧是靈禽出身。
“等……”寧小閑果然要喚住她。不過才說出一個字,青鸞就閃了出去,順便幫他們把門都關好了。
他怎么覺得七仔的老婆越來越識相了呢?
兩人相顧無言。
她不想讓他走進花叢里,卻也不代表想將他單獨留下。
長天見她面上笑容漸漸褪去。重又變得病懨懨地,心下不忍。終于出聲打破僵局,緩緩走到她面前道:“小乖,莫要再鬧脾氣了,好么?”
胸口一堵。乙木之力險些又蹦出來作亂。她閉目平復稍頃,才冷冷道:“原來在你看來,只是我鬧脾氣么?”
合著他至今也不認為。自己有錯?
她的怨怒,他心知肚明。可他伴她多年。知道她一旦犯犟就拉不回頭。此時賠禮,真不是良機,當下他溫聲道:“若你想和我算賬,等到廣成宮之戰結束以后,可好?如今戰事將起,諸多繁復,我實是……實是未有閑暇他顧。”
他的尾音放得低沉輕柔,帶有一點點疲憊,一點點苦澀。寧小閑鮮少聽他這樣說話,不由得怔怔抬頭,恰好望進他的眼眸。他離得又近,那一汪金光,就像冬日暖陽照在水面上掀起的漣漪,層層迭蕩,也不知蘊含了多少變化。
這一刻,他哪里還有往日的半點冷漠?惟有淡淡的孤寂之意留了下來,提醒她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負擔有多重。
她一時看得呆住,幾秒之后才回過神來,若不是乙木之力蠢蠢欲動,恐怕此刻心智還溺在那一片金波當中。長天若肯放下身段,那張面龐,那雙眼睛,從來都能讓她難以自拔。
他性子高傲,這樣已算作低聲下氣地服軟,再說他所言也是事實,這一場大戰也不知要消耗他多少心力,此時她本不該拖他后腿。寧小閑有些茫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透過她卷翹的睫毛,他能見到她的烏漆眼眸微微轉動,這是她已然動搖的表現,所以他又加了一把火道:“只消你答應,這場戰事之后,我便陪著你去解開疑團。”
她眨了眨眼:“什么疑團?”
“你和言先生談論的那個。”
她板起了面道:“你偷聽?還是言先生后來告訴了你?”言先生的結界都擋不住這個家伙么?
長天不禁失笑:“何須偷聽?以為你們二人關起門來說得隱密,我便猜不到?你這丫頭向來無利不起早,怎會突然善心大發去幫張生夫婦消災除禍?必然是言先生開出條件打動了你。”兩人靠得近,他這一低頭,屬于男性的氣息幾乎將她包圍。寧小閑微微一窒,趕緊后仰拉開兩人距離,他不以為意,只一字一句道,“你心心念念想從他口中獲取的秘密,也就是那一個罷了——你來到南贍部洲的原因,我說得可有錯?”
又被一覽無余。她在這人面前還有沒有半點秘密了?寧小閑無奈道:“是,沒錯。”
他嘴角揚起:“那么,一言為定?”
她不答話。
長天又問了一遍:“小乖,你可同意了?”向她伸出手掌。
終是形勢比人強,她再固執也要為大局考慮。寧小閑猶豫再三,咬了咬唇,最后也只能嚅囁道:“好。”勉強伸出纖手,在他大掌內輕碰一下就要縮回。哪知長天順勢捉住柔荑,指尖從她敏感的掌心促狹地撓過,自己一低頭就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又輕又快。
這一下偷襲好生突然,不待她臉色多云轉雷電,長天已經后退一步,輕笑道:“我去找七仔問上幾句話。”拉開車門轉身而出,動作若行云流水,最重要的是他的道行比青鸞不知道深厚多少,所以消失的速度也比她還要快上不知道多少籌。
她怔怔地出了會兒神,才無奈地嘆口氣,撐著身體打坐起來。
再接下來,她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管控乙木之力了。青鸞和長天幾次進來,均見著她閉目凝神,連眼睛也不再睜開,于是知道她進入了要緊關頭,不再出聲驚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