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妝

398 追根

敢上門來找死,爺們兒這里正摩拳擦掌呢,看整不死你!

羅佩也認真的點頭:“的確啊,到底是王爺。”

孫士謙看著磨牙切齒的他倆,挑了挑眉,悠然道:“得稟告舅太太一聲。”

這里羅佩二人等得孫士謙出來,洪連珠也跟著出來了,她沒好氣地瞪他們道:“你倆是嫌太閑了么?”

鐘徊搓了下鼻子,說道:“在下們都覺得把溫禧王拒之門外十分不敬。”

洪連珠其實也不是個好欺負的,早就知道這鄭側妃母子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兒明知道家里只有個孩子在,他居然也假冒著太子旨意找上門來!這不是明擺著過來作亂么?一想王府里里外外全都讓殷昱給安排好了,包準進得來出不去,心下便也就活動了幾分。

沉吟片刻,便清了兩下嗓子,說道:“既然說王爺是奉太子旨意過來,那就請進吧。孫公公你們接待一下。”

替太子殿下傳話,不就是奉旨而行么?

羅佩二人高聲聽令,孫士謙悠悠說了聲是,拂塵指了指門衛,開門放人。

殷曜今兒是打定了主意要進王府的門,一個主意不行他就來兩個,兩個不行就三個,總而言之今兒非得讓他們吃個啞巴虧不可!所以真沒想到這么快就讓他進去了,他還愣了愣,但是這么快讓他進去不是好事兒么?

他挺了挺胸,便就駕著馬進了前門樓子。

孫士謙在中門樓下恭迎,而羅佩鐘徊伴著殷煦站在玉階上,原本隨在他身旁的那些人以及平哥兒忽然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羅佩輕輕點點了殷煦的肩膀,說道:“小公子,請喚王叔。”

殷煦因為平哥兒不見了。以為只要表現好就可以再見到平哥兒,于是禮貌地道:“王叔。”

殷曜見著府里就這么點人在,心里便就樂了。他今兒就是沖著殷煦來的。如今見著他身邊不過就兩三個人,頓時大安。下了馬,堆出一臉的笑意說道:“煦兒乖,這里風大,走,我們進去說話。”

殷煦退后道:“我要找平哥兒。”

殷曜一頓,問道:“平哥兒在哪兒?”

殷煦高興起來:“王叔也想跟平哥兒玩嗎?跟我來!”

說罷拖起殷曜便往后花園里去。

王府后花園是防守的最嚴密的地方,一來是因為殷煦平日最喜歡在這里玩,而園子里又有個大湖。二來是因為后花園往往也是偷襲者們最喜歡選擇的切入口。剛才殷曜進門之前。羅佩就告訴殷煦,說平哥兒要去后花園里尋小鳥,現在他人也迎了,王叔也叫了,可以去看平哥兒捉小鳥了吧?

溫禧王府跟安穆王府格局差不多,殷曜見著殷煦拖著他往后花園走,心里可樂透了,后花園里頭空曠無人,他隨便使個什么小計策讓殷煦栽個跟頭,回頭殷昱謝琬還不得氣死?當然。行事歸行事,他退路還是要留好的。

“煦兒慢點兒,仔細磕著了!”這是叫給別人聽的。腳下可沒打半點折扣。

殷煦見他拔腿跟上。跑得更歡了,羅佩鐘徊交換個眼神,各自從左右包抄,跟緊了二人。

這里孫士謙看著他們迅速地進了后花園,遂吹了道口哨,抱著拂塵也悠悠然地從這頭踱進了后園。

進了后園之后,平哥兒忽然在湖岸對面招手道:“煦兒快來!煦兒快來!”

殷煦一看,高興透了,連忙松開殷曜就往對面跑去。殷曜見他一股勁往前飛奔。也跟在后頭,見著羅佩二人漸漸落后。于是腳尖踢起顆石子,裝作無意便要踢向殷煦的小腿。

殷曜沒有正式習過武。但是一些防身和基本的搏擊術還是懂得幾下,殷煦沿著湖岸跑,這顆石子飛過去,是沖著把他擊落湖去的!

但是他哪里有什么機會擊到殷煦,腳尖才抬起,打左邊夾竹桃密林里就突然竄出兩個人,腳一踹就將他踹到湖水里!冬月里冰冷的湖水立即四面八方地包圍了他,而這一切來的這么突然,簡直令他想都想不到!

“你們!你們敢踹我落水!”

他在湖面撲騰叫喚,四處充滿了他氣極敗壞的叫聲。

悶頭往前奔跑的殷煦被后頭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驀地停步回過頭來,張大眼睛嘴巴看著湖里頭那個人。

剛才被騙到遠處的平哥兒這會兒也從樹林子里沖出來,跟他并排站在湖岸。

而他們身后的夾竹桃林里,十幾雙眼睛望著撲騰不止的湖水充滿了笑意。

“他是怎么了?”平哥兒呆呆地指著湖面,太讓人費解了,大冬天的,這個人怎么這樣?

“是不是腦子有病?”殷煦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說道。平時寧大叔過來的時候,提起誰誰時常常就這么說。他沒見過腦子有病的人,但他剛才明明還好端端地跟在身后,突然就下了湖,心想大概就是這樣吧?

“這么樣怪涼的,咱們要不拉他上來吧?”平哥兒說。

“好啊。”殷煦說動就動,轉頭去找繩子。

平哥兒見他走了,于是也走了。

洪連珠在后園門口揪緊著絹子盯著呢,見著倆人毫發無傷地回來,而殷曜還在湖里撲騰,便就一手牽一個,說道:“你們愛吃的紅豆糕蒸好了,快跟我去吧。”

殷煦道:“要救人……”

洪連珠道:“除了紅豆糕還有酸棗糕,走得慢了就沒啦!”

平哥兒道:“有人在湖里……”

洪連珠已經拉著他們倆出了門,顧杏接過來,溫聲細語地與他們道:“怎么王妃沒有告訴你們嗎?溫禧王這個人最喜歡泡水,他今兒來府就是嫌他們王府的湖太小器,所以才專程到咱們府上來的,身為王侄小公子怎么可以不讓王叔盡興呢?所以我們走吧。”

殷煦和平哥兒聽完都傻了,半日后殷煦才冒出句話來:“那到底是不是腦子有病呢?”

殷曜真是腸子都悔青了,他哪里料到后花園子里竟然有著這么多埋伏,就連他想要往岸邊爬,水底下居然還有人在拖著他的兩腳往下拉,每當他躥起一下,就被人往下拉一下,浮浮沉沉看起來頗為滑稽。而可恨的是跟著他來的人一個都不在身邊,居然全都被留在了外頭,眼下連個救他的人都沒有!

安穆王府這里殷曜在后園子里湖里掙扎著,這里謝琬拿著德妃寫的紙條出了后宮,隨即便往乾清宮去尋找殷昱。

殷昱正在廡廊下看著巡兵,這些兵都是打著搜查張珍的名義進來的,實際上做的卻是監視宮人有無異常舉動的任務。外頭搜七先生的事有武魁和駱騫負責,用不著他時時盯著,反而這邊需要防備,所以他更多的時間留在宮里。

謝琬找到他,把手上的紙條給他道:“這上頭這個人你先立即安排人去找,不要讓任何人察覺,找到之后讓他們帶到王府交給孫士謙。事不宜遲,你派了人去后我再跟你解釋。”

殷昱哪敢怠慢,連忙喚了身邊親信過來交代下去,謝琬又仔細叮囑了此人幾句,看著他走了,才示意殷昱回到東宮子觀殿,把方才德妃跟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殷昱越聽面色越沉,“我聽你這么說,倒覺得那骨灰壇子的來歷極可疑似的,難道放骨灰壇的人會把那孩子的死算到皇宮頭上,所以放下那個壇子,暗示事情不會就那樣了結?可是他們當時為什么不站出來呢?而且,這件事也怪不到皇上他們頭上不是?”

謝琬沉吟道:“我覺得要么是當時他們還為著什么事,但是又沒有能力站出來,要么就是純粹只是心里不甘,所以偷偷放個這樣的東西給宮里添晦氣。德妃說是惠安太子落葬后第三日發現的,按規矩頭七里頭朝廷都會派人過去上上香什么,放骨灰壇的人肯定是這些人中間的。

“而這些人都是深受皇家恩寵的人,而當時能跟蘭嬪說話的人必然身份也不會太低,所以我在想,當年死掉的那個孩子多半是京師里哪家重臣的后嗣,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有機會在地宮旁放置骨灰壇。如今我們若是找到了當年的太監,說不定還能問到更多!”

“沒錯!”

殷昱點頭,徘徊了兩步,他又抬起頭道:“我聽你剛才說這件事還扯到護國公府?”

“嗯。”謝琬點頭,“德妃說是老護國公在時發生的事,如今的護國公當時還只是世子爺。我就懷疑皇上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也遷怒上了霍家,才會如此地針對你和護國公府。可是德妃的話說的也對,如果僅只是責怪老護國公府護駕不力,或者安排人不妥當,也不至于會使他惦記幾十年還放不下。”

殷昱吐了口氣,拖起她手來:“我們這就去護國公府,問個清楚!”

按照時間來算,如今六旬有余的護國公在四十余年前已有二十來歲,如今世子霍世聰也有四十四歲,那么那個時候護國公夫人一定過門了,而且護國公那會兒也肯定手執著部分兵權了,當時發生這樣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