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探聽一下他的虛實再說,胡小天故意壓低聲音道:“糧!”
昝不留道:“現在大康周邊諸國只怕無人敢和大康做糧草交易。給力文學網”
胡小天道:“先生不是說風險越大利益越大,商人以逐利為先,難道先生寧愿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昝不留微笑道:“地域不同飲食習慣也大不相同,庸江以南以稻米為主,庸江以北卻以面食谷物為主,再往北行,越過長城,到了胡人和突剌人的地盤,他們的主食卻是牛羊肉。再往北魔黎人常吃的卻是一種形如馬鈴的薯類。”
胡小天聽昝不留說到這里已經明白,昝不留所說的肯定是馬鈴薯。如果不是昝不留提起這件事胡小天幾乎忽略了,他來到當今的時代的確沒見過什么馬鈴薯西紅柿之類的東西,在海運仍然不夠發達的時代,各國的消息都相對閉塞,經貿望來要受到地域的限制。昝不留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在中原列國眼中,小麥、稻米才是老百姓賴以為生的主食,其實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解決老百姓的吃飯問題。大雍雖然在背地里限制大康周邊諸國和大康進行糧食貿易,可是并沒有禁止大康所有的經貿往來,而這也應該能夠算得上是古老的經濟制裁了。
胡小天道:“昝先生有把握搞到糧食?(..om”
昝不留道:“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敢說能夠解決大康在糧食方面所面臨的巨大窟窿,可昝某應該有些能力將一些大雍并未明令禁止的谷物運送到大康。”
胡小天微笑望著昝不留道:“昝先生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些事泄露出去……”
昝不留道:“所以昝某不能出面,大雍想吞并大康的心思天下皆知,可是真要是天下一統對我們這些商人來說未必是好事。”
胡小天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不露聲色道:“愿聞其詳。”
昝不留道:“其實無論在大雍還是大康。商人都沒有什么地位,皇室看重的絕非是你本人,而是你的身家財富,只要他們遇到了事情總會向你伸手,你若是慷慨解囊,那就是愛國忠君。否則就是心存異志。”他苦笑道:“在上位者的眼中,我們這些商人和豬羊無異,養肥待宰,他們何時想用何時就可以動手。(給力文學網最穩定)”
胡小天深以為然,其實金陵徐家何嘗不是如此?在大康皇室的眼中金陵徐氏無疑也是一只大肥羊,現在已經磨刀霍霍了。
昝不留道:“昝某雖然身在大雍,可我卻是康人,我的祖上也曾經在大康為官,雖然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的政績。也沒有名垂青史,可的確忠君愛國,甚至為大康犧牲了性命,大雍說起來過去也是大康的一部分,大雍開國君主薛九讓實際上只是大康的一個叛將罷了。”
胡小天道:“昝先生是想幫助大康了?”
昝不留道:“大康氣數已盡,昝某雖然沒什么眼界,這件事也是能夠看清楚的,既然大康早晚都要成為別人口中的肥肉。我們為何不抓住機會多咬幾口,趁著別人沒有下手之前先自己吃飽呢?”
胡小天不禁笑了起來。無商不奸,昝不留稱得上其中的典范。他點了點頭道:“昝先生有什么想法?”
昝不留道:“我和黒胡、突剌、魔黎之間都有過生意來往,我有把握從他們那邊搞到你們需要的食物,可以從黒胡、突剌購入牛羊馬匹,這些殺掉就是食物、可以從魔黎購入馬鈴薯,雖然比不上稻米小麥。可至少可以抵御饑餓,當然我不會出面,但是我有能力組織這些異國商人來大康經營。”
胡小天道:“就算能夠組織這些東西,可是如何將這些商品運入大康國內?路途遙遠,若是繞過大雍恐怕還會花去成倍的時間。”昝不留的提議雖然具有相當的吸引力可是仔細一想并不現實。以黒胡為例,黒胡和大雍接壤,跟黒胡做生意最短的路途就是通過大雍,這樣也至少需要三個月的路程,更不用說繞路,就算將糧食運到大康,只怕大康的饑荒已經爆發了。
昝不留道:“生意要想到長久,如果從當地購入當然解決不了燃眉之急,可是胡大人不要忘了,黒胡商人在大雍內已有不少,如果這些生意人全都知道大康愿意重金收購糧食,那么他們就會蜂擁而至。”
胡小天道:“你以為大雍皇帝會對這種現象坐視不理嗎?”
昝不留道:“胡大人大概不知道,因為黒胡四皇子的事情,陛下剛剛和黒胡人簽署了一個協定,主要是針對黒胡商人的,他答應會給予黒胡商人最優惠的待遇,不會干涉黒胡人通過大雍南下經商。”他停頓了一下道:“黒胡和大康過去互為世仇,大雍獨立之后,大康和黒胡被大雍分隔開來,可以說大雍為大康抵擋住了不少的戰火,這百年來,黒胡和大康之間卻鮮有貿易往來,我愿為兩國搭起這座橋梁。”
胡小天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昝不留的真正意圖,他是要幫助大康和黒胡進行經濟上的聯合,共同應付日益強大的大雍,身為一個大雍子民做出這種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要對大雍不利,他的出發點是不是幫助大康并不好說,不過有一點胡小天能夠斷定,昝不留很可能是黒胡間諜。
胡小天道:“你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昝不留道:“不瞞胡大人,黒胡人獲得利益的三成。”
胡小天心說你丫夠黑的,什么都不干,就是當個中間人牽牽線,就從中拿走三成利潤,歸根結底還是坑大康啊,黒胡人送來的那些商品無疑都會趁機賣個高價,不過眼前這種局面,大康就算是有錢也買不到糧食,否則也不會想著走海路南下羅宋打通這條梁運商路了,若是向南打通海路,向北能夠和黒胡人實現貿易往來,即便是高價買來一些食品也是值得的。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你讓他搬一座金山換一個饅頭他也愿意。
胡小天道:“昝先生只管放心去做,胡某必然會給先生提供一切可能的便利。”
送走了昝不留,胡小天轉身回府的時候,遇到了已經煥然一新的楊令奇。楊令奇身穿青色儒衫,雖然身形稍嫌單薄了一些,可是眉清目秀,只有一股文人的儒雅氣度,看到胡小天,楊令奇慌忙抱拳行禮,深深一躬。
胡小天笑道:“楊大哥跟我不用如此客氣,怎樣?在我這里還住得慣嗎?”
楊令奇道:“承蒙胡大人關照,令奇感激涕零。”
胡小天道:“太客氣!這兩天遇到了不少事情,不然我早就去看楊大哥呢。”
楊令奇道:“胡大人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知令奇可否為你分憂呢?”
胡小天知道他足智多謀,對天下大勢有著超人一等的見解,于是叫他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低聲道:“昨晚大康皇陵發生民亂,五萬勞工造反,皇上震怒之下派出軍隊前往追殺,已經下了格殺令,鬧得風聲鶴唳,好不緊張呢。”
楊令奇道:“得民心者的天下,皇上這么做卻是要將老百姓越推越遠啊,奇怪,他本不該如此,此前跌過這么大的跟頭,為何還沒有從中吸取教訓?”
胡小天道:“只怕是老糊涂了。”
楊令奇道:“大人身在朝中看到的事情聽到的事情和我們所看到的不同。”
胡小天笑道:“你是說我當局者迷了?”
楊令奇道:“不是這個意思,陛下復辟之后所做的事情表明他還是很想將大康帶出泥潭,比如說他仍然任用這些朝中舊臣,也沒有急于追究昔日背叛他臣子的責任,又比如說他將自己的私庫拿出了不少金銀,免除了不少賦稅,這才過去了多少時間,怎么突然之間又會變成這個樣子?”楊令奇眉頭緊皺有些不解。
胡小天道:“他本來就是喜怒無常,剛剛復辟的時候想要收買人心,現在皇位穩固了,馬上故態復萌,甚至變本加厲地盤剝百姓。”
楊令奇道:“他能夠在位這么多年不能說一無是處,他也曾經做過一些對大康有利的事情,胡大人所說的卻有可能,可是我總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胡小天眨了眨眼睛:“愿聞其詳!”
楊令奇道:“不知胡大人有沒有注意到,皇上已經很少公開露面,對外的很多事情都是永陽王在做。”
胡小天道:“皇上的精力不濟,而且他無心政事,所以才會將朝政交給永陽王幫忙處理。”
楊令奇道:“不僅僅是這個原因吧,我雖然對永陽王不慎了解,可是既然皇上能夠放心將大康的朝政教給她,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想必有過人之能,皇上雖然將權力交給了她,可是永陽王的年齡和經驗并不足以服眾,胡大人可能并未留意,幾次惠及百姓的事情全都是永陽王親自頒發命令,其實這些事皇上完全可以自己親自去做,可是他仍然將贏取民心的機會交給了永陽王,這證明皇上是在扶植永陽王,樹立她在臣子心中的威信啊!”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要說他對七七的確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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