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劍青看到霍東峻和黑仔的老豆葛前進了自己的武館,那張臉也只是勉強抽動一下,算是給了葛前和霍東峻一個微笑。
“黎師傅,早就讓你關了武館,有阿峻孝敬你,舒舒服服過下半生不知幾爽。”葛前朝黎劍青笑笑,解釋自己過來的原因:“阿峻有事同我講,所以來你這里避避耳朵。”
霍東峻看到自己師傅仍然是那套老舊的衣服,皺皺眉問道:“師傅,這段時間陳豪耀輝他們送未送過錢過來?”
“有,一周就送一千多塊俾我,不過我有手有腳,還不到用他們孝敬我養老的時候。”黎劍青跛著腳走過來將武館的推拉門關好,扭頭對霍東峻說道:“你們兩個慢慢聊,反正這間武館也有生意,開不開門都一樣,我去煮些茶。
霍東峻從自己的口袋里取出錢包,把里面的三千多塊現金都掏出來,追上黎劍青的腳步,把錢塞進黎劍青的口袋,看到黎劍青要去伸手取出來,霍東峻用手按住口袋說道:
“你是我師傅,用我的孝敬天經地義,你不中意別人送過來,以后我每星期過來送來給你。”
黎劍青看到霍東峻雙手用力抓著自己的衣服口袋,最終只是用手拍拍他的手背,點點頭說道:“你是我徒弟,我收下就是,算命的鄧伯話我晚年凄涼,窮命后半生……”
“鄧伯十年前就算他自己能活到九十歲,去年就病死,命不是用來信的,是用來搏的,這是師傅你話過的。”霍東峻慢慢松開說,站在黎劍青身邊說道。
他知道黎劍青說算命的鄧伯出來不是他怕自己凄涼,黎劍青從不信命,他這次信命,是怕鄧伯這句口彩真的靈驗在霍東峻的身上,想讓霍東峻離自己遠一點,免的壞了現在的運氣。
黎劍青嘴角稍稍露出笑意,自己當年那個整日幫自己跑腿的小徒弟,如今已經是江湖上新的猛人,比他黎劍青當年還要威,汗巾青這三個字就算是再兇再惡,不過是個雙花紅棍的打仔,可是自己的徒弟,懂得食腦,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堂口大佬,一個堂口掀翻一個字頭。
“我去煮茶。”黎劍青繼續朝前走,走出一段路之后才繼續說道:“你現在雖然已經是大佬,可是有時間,還是要打打拳,就算不再為搏命,也能鍛煉一下筋骨,有益無害。”
霍東峻撓撓頭發,只有在嵐姐和黎劍青面前,霍東峻才會不自覺的撓頭,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兩人的問話,對嵐姐是無語,對黎劍青則是慚愧,自從自己開了堂口之后,幾乎就再未練過拳,這一點上如果按照武館的規矩,身為師傅的黎劍青完全可以痛打自己一頓罵不爭氣。
等黎劍青去了外面接水,霍東峻拉了兩把椅子,和葛前坐在了訓練場邊,葛前一直沒有急著問話,等霍東峻坐在自己面前之后,才沉穩的開口:
“阿峻,是不是有事讓阿叔我做?仲是黑仔在外面犯了規矩,你想同我講清楚,動他家法?”
看前叔那張嚴肅的臉,霍東峻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對唔住,怪我,怪我前叔,是我語氣有些沉,所以⊥你想太多,不關黑仔的事,黑仔最近做事勤力,現在號碼幫的人都給他幾分面子,你不用擔心他,我今次找你,是雜志社的事。”
葛前聽到不是自己兒子的事,重重吐了一口濁氣,他在外面聽到霍東峻要找他聊兩句時,心臟都要停掉,以為是黑仔犯了家法,霍東峻在行家法之前來找自己說清楚,聽到不是社團而是雜志的事,葛前自己罵了一聲挑,這才露出笑臉:
“早說嘛,你前叔我幾十歲,撐不住太久的場面,剛才對黎師傅笑,雙腿都在因為擔心黑仔犯家法發抖呀”
霍東峻急忙道歉,葛前擺擺手表示沒關系:“雜志社需要我幫手?”
霍東峻把最近幾天的事對葛前說了一遍,葛前自己雖然賣報紙,但是卻從來不讀新聞的,因為他不識字,所以即使他的攤位上《天天日報》就掛著《男人周刊》流入校園的新聞,他都完全不在意,也不關心,對他來說,報紙和雜志只是他慍錢的手段,賣出一份報紙賺一到兩毛錢,一本雜志五毛錢或者七毛錢,至于報紙和雜志上寫的什么,和他無關。
等霍東峻說完之后,葛前張張嘴巴,最后卻只能罵出一句:“挑那星”
對他來說,文化人之間打架比江湖人還要很毒,至少江湖人打贏之后如果對方認輸,這件事就能真的當有發生過一樣,下次見面甚至如果談的來,還可以做朋友,可是現在聽到霍東峻的話,擺明那個《天天日報》竟然是要把《男人周刊》逼的徹底關門,以后不準再在這個行業慍水才肯罷手。
“是不是想讓我們抵制《天天日報》,別人我不敢講,觀塘這一代,至少幾十個攤位我能搞掂,以后《天天日報》休想再出現”葛前拍在胸口對霍東峻說道。
霍東峻朝葛前微笑了一下:“前叔,若是搞抵制,我就不會找你,我是想讓你幫忙聯絡其他的報紙佬搞游行,等我電話,電話打過來,馬上就帶人出現在甯箕灣的雜志協會總部,我會請好記者和電視臺的人到時幫你們錄影。”
葛前的雙眼慢慢睜圓,呆呆的望著霍東峻,霍東峻劍眉挑動了一下:“前叔?”
葛前好似猛然驚醒一樣回過神,啊的一聲:“游行?”
“《男人周刊》賣的好不好?你一期《男人周刊》能賺多少錢?”霍東峻看到葛前有些不能理解游行的概念,放慢了聲音問道。
聽到霍東峻說起《男人雜志》好不好賣,葛前倒是馬上說了出來:“好賣,當然好賣,賣一本就賺五毛錢,我有一周拿到了四十幾本,單單靠《男人雜志》,那幾天就賺了兩百塊,比其它雜志加在一起賣的都火呀。”
“那這么好賣的雜志,又有違反香港法律,無端端被人逼的停刊,是不是斷你的財路?”
葛前總算捕捉到了一些霍東峻的思路,點點頭:“當然,《男人雜志》如果停刊,我們賺的錢會少很多。”
“斷了財路,慍不到錢,是不是可以到香港雜志協會反應這個問題,質問為什么雜志協會要停掉《男人周刊》?”霍東峻不緊不慢的繼續問道。
葛前吸了一口氣,眼神明亮起來:“我懂了,是不是需要我找人去游行?找多少?”
“越多越好,我私下付錢給去游行的報紙佬,比如前叔你,我給你一萬塊,你找十幾個同樣賣報紙的老死指死黨,親信),讓他們繼續聯絡其他人,你的老死我每人出五千塊錢,你滴這些人不能吐口風,一定要咬死是因為收到《男人周刊》停刊的消息才憤怒不解來示威游行,其他的報紙佬我就不付錢,付錢的話人多嘴雜,難免會泄露消息,所以只能憑你們幾個的嘴巴去說動他們站出來,搞不搞得掂?”霍東峻盯著葛前的眼睛問道:“這一次,最少都要一千個報紙佬,才夠堵死甯箕灣香港雜志協會門前的交通。”
一千人,就是一千個攤位,葛前雙手死死的抓著大腿上的褲面,半天才咬咬牙齒開口:“你是我子侄,我當然要挺你有話說,一千人,我一定想辦法幫你湊齊到時你打電話,我滴就過去甯箕灣示威”
霍東峻輕輕吐了口氣,拍拍葛前的肩膀:“謝謝你,前叔,這件事搞定,我讓雜志社每期多開一百本的數目給你,讓你的攤位保證全港數量最足,錢我先給你十萬塊,不夠用就同我或者黑仔講,如果有剩,就當我孝敬您老人家。
葛前雙手慢慢從抓著褲面到握緊拳頭,臉上表情嚴肅異常:“這是斷我們報紙佬的財路我一定同他們斗到尾看是那班坐在冷氣房只懂算計人的文化人兇仲是我滴這群有瓦片遮頭的報紙佬更惡”
“讓你聯絡的人點樣啦?”韓國森坐在餐桌前,望著對面的妻子李思妍問道。
李思妍,香港家長教師聯合會油尖旺區理事,先是看了一眼已經吃過飯坐在客廳看漫畫的兒子說道:“m去自己房間溫習。”
七歲的兒子聽話的起身,抱著漫畫進了房間,等兒子進房,李思妍才對韓國森搖搖頭:“只有一百多個人愿意出來游行。”
“一百多個?你這個理事是點樣做事的?招r這次告我知,如果你能順利搞掂這次學生家長游行,以后他新雜志社老總的位置就由我來坐,現在你話只有一百幾十人,讓我點樣同招r開口?”韓國森微微皺眉,放下筷子朝李思妍說道。
招鴻鈞這次擺明要玩死《男人周刊》,不僅報道跟進,同時已經開始準備策劃學生家長上街示威,等家長示威之后,議員馬上發聲支持,香港雜志協會逼《男人周刊》停刊,然后起草行業新法案或規定,不會再給《男人周刊》復刊的機會。
李思妍咬咬嘴唇:“我在油尖旺十幾家學校了解過,《男人周刊》雖然偶爾有流入,可是最多只有十幾本,不成規模,而且都是那種爛仔學生才會帶去校園,其他學生根本沒有這種事發生,所以家長們不愿意站出來出聲。”
“你認識的那個觀塘區的M林,現在打電話問她一下,睇下觀塘區是不是能再拉幾百人,一百幾十人,那不是示威,是搞笑,最少五百人才夠氣勢。”韓國森語氣果決的說道:“這次我能不能出頭,就睇你夠不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