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七四章貴妃榻第三六七四章貴妃榻
張天元不由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繼續道:“不過現代根藝作品因受到‘三分雕琢七分天成’之約束,致使一些人把找根挖根,尋奇覓怪視根藝創作。
有些作者為追求這‘七分天成’則將根藝作品置于露天之下任其日曬雨淋,嫌其慢,則用火燒、酸蝕或白蟻蛀咬等法。
在制做根藝作品時,根材表皮早已被剝去,韌皮上的紋脈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逝平。
這兩種特征不足以說明根雕作品的‘人為’與‘天成’的成份,根材內部的肌理綹花,卻會隨著時間的增長而日趨美麗,而這綹花與色調也最能證實其取材的部位,這也恰恰是根材的所有特征最難以仿制的部分。
根材的肌理綹花與盤錯癭癤同屬‘天成’,都是根雕創作中不可缺少的構成要素。
當根材上的癤瘢癭瘤、韌皮紋脈,顯露的肌理色調成為作品形式與題材的構成時才是根雕造型藝術的表現。
根雕造型要具備足夠的空間體量,完美的體面轉換,流暢的曲線過渡。
保證軸線的完全觀賞面,作品要最大限度的體現‘人文之精美’。
根雕造型要體現材料的美,尊重根材的物質結構,以鑿刻的減量加時間將混璞開明物象。
作品要獨根成器,原材質色、打磨精細,配器得當。
所以說啊,根雕就是這個樣子,三分人為,七分天成,不過有些過分的追求所謂天成,其實卻是對根雕的嚴重毀壞,那樣就不太好了。”
“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劉金寶恍然大悟。
要說根雕,雖然在乎其修飾的工藝,但歸根結底,還要看這根雕的作品能不能體現出自然的氣息,也就是要按照樹根的原先的姿態來雕刻。
所謂的“稀、奇、古、怪”這四個特點,才是根雕作品的精華所在。
而論到其價值,更多的還是需要看其本身的材質。
簡單來說,同樣一件根雕作品,哪怕是雕工和形態大小都類似,南海黃花梨的根雕,自然要比一般的紅木類的根雕要值錢很多。
臺上這件東西,分明是類似黃花梨所做,但也只是類似而已,究竟是不是真的,還得上去鑒定才能真正確認。
這件根雕漲得非常瘋狂,一舉突破了三萬美金,這個時候,才漸漸緩了下來。
“師父,您不要嗎?”
劉金寶好奇地問道。
“贗品!”
張天元壓低了聲音說道。
“不會吧師父,您都沒到臺上去看,便能判斷出來是贗品了?”
劉金寶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又覺得自己這位師父是不是太武斷了。
“有些時候,多學點知識是沒壞處的,你看那玲瓏麒麟上所刻的文字,多是吹捧康熙的豐功偉績的,這種東西,冒辟疆是看不上的。”
張天元搖了搖頭道:“所以光憑這一點,為師就能判斷出來這是贗品,根本無需仔細去看。”
“為什么啊?冒辟疆就不能夸贊康熙嗎?不管怎么說,人家也算是清代比較厲害的皇帝了。”
劉金寶不解地問道。
“這就是你知識不到位的緣故了。
冒辟疆此人,可是對清國沒有絲毫好感的,清兵平定全國后,降清的復社成員陳名夏曾從帝都寫信給他,信中轉達了當權人物夸他是‘天際朱霞,人中白鶴’,要‘特薦’他。
但冒襄,以痼疾‘堅辭’。
康熙年間,清廷開‘博學鴻儒科’,下詔征‘山林隱逸’。
冒襄也屬應征之列,但他視之如敝履,堅辭不赴。
這些都充分表現了他以明朝遺民自居,淡泊明志,決不仕清的心態和節操。
與此同時,他緬懷亡友,收養東林、復社和江南抗清志士的遺孤。
如在水繪園內增建碧落廬,以紀念明亡時絕食而死的好友戴建,即其一例。
隨著歲月的流逝,冒襄已是垂垂暮年,生活窮困潦倒,只能靠賣字度日。
他自述道:‘獻歲八十,十年來火焚刃接,慘極古今!墓田丙舍,豪豪盡踞,以致四世一家,不能團聚。兩子罄竭,亦不能供犬馬之養;乃鬻宅移居,陋巷獨處,仍手不釋卷,笑傲自娛。每夜燈下寫蠅頭小楷數千,朝易米酒。’
表達了他不事二姓的遺民心態,這一點是冒辟疆一生中最為閃光的地方。”
“沒想到此人居然還是個愛國志士!”
劉金寶頓時產生了仰慕之心。
張天元點了點頭道:“是啊,冒辟疆一生反清復明,著述頗豐,大節已有一代偉人太祖爺定論。
太祖爺曾經說過‘所謂明末四公子中,真正具在民族氣節的要算冒辟疆,冒辟疆是比較著重實際的,清兵入關后,他就隱居山林,不事清朝,全節而終。’
當然了,冒氏和他的前輩唐伯虎等明代‘江南四大才子’一樣,個性瀟灑倜儻,不拘小節,時有‘東南秀影’和‘人如好女’之名。
其婚姻和情愛生活也是極具傳奇色彩的,這在當時來說亦無可厚非。
據為師考證,冒辟疆一生除‘露水夫妻’外,有文獻可考的就有10多位女性與他有過情愛關系。”
“這個人的人生,還是當真足夠精彩啊。”
劉金寶聽得是目瞪口呆。
“可不是嘛,在那個年代,這樣的人真得是氣節有了,生活也有了。”
張天元笑了笑道。
此時劉金寶已經完全明白,為什么張天元說那件根雕是贗品了。
冒辟疆對清廷那么恨,又怎么可能去吹捧呢?
最終那件根雕以三萬三千美金的高價被一個日本女人拍走。
至于人家拍那個干什么,張天元就管不著了,反正也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拍賣繼續進行。
接下來這件拍品,主持人竟然露出了那種曖昧的笑容。
“這是一件美人榻,根據我們的調查,這東西曾是冒辟疆與名妓董小宛共用過的東西,整體都是紅木打造,保存十分完整,絕對是一件難得的珍品收藏。
底價一萬,現在開拍。”
“師父,你不要告訴我,這也是贗品吧?”
劉金寶問道。
“它不是贗品,的確是一件明清時候流傳下來的美人榻,但是不是冒辟疆和董小宛用過的,那就不得而知了,這個主持人,不光只是資料豐富,還很會編故事嘛。”
張天元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