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掌柜和瑞金.理查德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也是點了點頭，兩個人都戴上了手套，開始仔細地去觀察，說不定這東西還真得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呢。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把劍應該是一把楚劍，屬于上士佩戴的寶劍，并不是用來戰斗的，只是一種身份的象征，不過這劍柄和劍刃都生銹得厲害，想要把銹全部打磨的話，恐怕會弄壞劍身的。”瑞金.理查德在自己觀察了一番之后說道。

“對，我也是這個觀點。”老于掌柜也用戴著手套的手在寶劍之上輕輕摳了幾下，然后點了點頭道：“這東西打磨出來是不劃算的，對了小張老板，你還沒說這東西到底多少錢買的啊？”

“買來倒是不貴，只有五百塊錢，你們都覺得這銹跡不能打磨嗎？可是不打磨的話又怎么能知道銹跡之下是什么東西啊？”張天元還真愣住了，他之所以會買這把劍，主要是看中了這把劍里面應該有什么寶貝，可是如果不打磨的話，那這東西還怎么取出來啊？

至于說如果把這個寶劍上面的東西打磨掉了的話，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即便是毀了這把劍，那也無所謂了，反正這東西已經如此銹跡斑斑了，根本就不值幾個錢了，如果繼續任由銹跡這么存在下去，估計過不了多久，這劍只怕是要完全變成銅銹了，那還不如自己試試打磨一下的好。

聽到張天元的話，瑞金.理查德趕緊擺了擺手道：“別，千萬別，這可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寶劍，一旦胡亂磨制的話，會糟蹋了好東西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可是不用這種方法，還能怎么辦啊，我總不能就這樣收藏吧？”

張天元雖然并不擅長刀劍的鑒賞和收藏。可是卻也知道，像這種古劍。如果一味胡亂打磨的話，那一定是會出問題的，很容易就會把刀劍給毀了。

正因為他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抱著干脆毀掉這把劍的想法而去做的，楚劍雖好，然則銹跡斑斑，他要的是里面那光彩奪目的額東西。

不過老于掌柜顯然跟瑞金.理查德想法一樣，他也不同意張天元胡亂打磨。他雖然最近幾年沒有把玩刀劍了，可是以前古玩市場沒有現在這么規范的時候，他還是有過很多把玩的機會，對這方面的知識懂得是比較多。

“小張老板，這打磨刀劍，如果只是一般的刀劍，倒也無妨了，隨便用磨石或者砂紙都能打磨，可是像這種古代刀劍，我還是建議請專業人士來打磨。如果不那么做的話，搞不好就會破壞了寶劍表層覆蓋的硬鋼，到時候。這劍便有些不倫不類了啊……”

“是啊張老師，雖然我的眼光未必有你好，但是關于刀劍的保養，我可能還是要比張老師你更懂一些的。我也是這么個想法，尤其是這把楚劍，因為是佩戴用的，本身造型就很獨特，如果胡亂打磨，肯定是會出問題的。”瑞金.理查德又道。

“理查德導演以前打磨過刀劍？”張天元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了。作為一個刀劍收藏者，如果不懂的刀劍研磨。這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但我的水平還太低了。所以我一般研磨刀劍，都是請的專業人士來幫忙的。中國刀劍不僅僅只是冷兵器時代的武器也是現代人的收藏品。它在中國人的心中近乎成為一種信仰而被崇拜，所以才產生了現在獨特的研磨技藝。通過研磨師的一道道研磨工序，表現出刀劍獨特的鍛造花紋肌理。也充分的表現出刀劍的優雅、氣節與尊嚴。”瑞金.理查德點了點頭道。

“這么玄乎啊？”

“這可不是玄乎，這是對刀劍的一種尊敬！一把古劍拿到手中先不要急于研磨，把劍拿在手里花上時間充分觀察是必要的程序。一把劍銹蝕與包漿、劍條是否彎曲、刃沖裂等，在研磨前先做‘金相探測’，無侵入性的電子超音波掃描投影等，這樣就不會破壞劍的信息，有助于保護與判斷劍的年代與當時的鍛造，就像與古人對話一樣……新刀劍因刀匠的制作問題也會有瑕疵，經過充分觀察與研究后，可以避免鍛造或淬火的失敗而提前做好研磨前的準備工作……”

通過瑞金.理查德的一番解石，張天元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刀劍最好，但是保養或許比買賣更加重要。

其實這跟買車還有點相似，很多豪車買回來或許不難，可是保養卻非常昂貴，很多人買得起車，卻保養不起。

根據瑞金.理查德所說，這研磨工藝，在日本是被發揮到了極致的。

在日本，刀劍研磨可分為“下地研”和“仕上研”。“下地研”既是用砥石對刀劍的基礎整形研磨；“仕上研”既是對刀劍的精細研磨，從而進一步美化刀身的工序。

研磨工藝的發展，是基于本阿彌家的本阿彌流展開的。本阿彌家始祖妙本是日本南北朝時代的，他們家世代侍奉足利家、豐臣家、德川家，進行日本刀研磨、鑒定工作，其中的本阿彌光悅最為有名。

要知道，在日本，一個出色的研磨師父收入可是非常高的，因為慢工出細活，很多事情都要慢慢來做，這精細的研磨工作，所需的程序非常復雜，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一門藝術了，真正處理好一把刀劍，輕易就需要將近半個月了。

“張老師，你是不懂這方面，所以可能不知道研磨的重要性，如果胡亂來的話，那很可能會破壞了刀劍本身的造型和花紋，使得刀劍完全變成另外一種東西，我以前就遇到過這么一件事情。”瑞金.理查德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我去日本取景的時候，到一個村子里休息，看中了一把日本刀，覺得那東西非常不錯，所以就打算買下來，可是當時我是一個人走到那兒的。所以身上也沒帶錢，就讓那人幫我先把那把刀留著，自己回去取錢了。也怪我當時糊涂了，本來給助理打個電話也就是了。就是這么一回去，這問題就出現了。”

“怎么了？”

“唉，中國有個成語叫畫蛇添足，我回去取錢的時候，這個刀的所有者居然為了抬高刀的價格，自以為是地將那把刀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打磨，我原來是打算給他二十萬日元的，他卻貪心地想要五十萬日元。我沒給，他本來也答應了，可誰知道居然犯二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話，我寧愿給他五十萬了，也不愿意他這么糟蹋啊！”

“他該不會給你把那刀打磨得跟新的一樣了吧？”

“唉，說得是啊，他還真就是給我弄成新的一樣了，本來那把劍上雖然有些銹跡，但是看起來很是古樸凌厲。一看就知道是古劍，而且上面還有一些特殊的花紋，十分精致。可誰知道這家伙能氣死我，不僅打磨了刀劍，而且還換了刀柄和刀鞘，全都換成新的了。”

“這何止是畫蛇添足啊，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嘛！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了網上流傳的一則故事了，說的是一個人買了一件西裝，本來是打算第二天去應聘穿的，可是他的奶奶沒見過這種衣服。害怕冷著了孫子，就把西裝上面給重新裁剪了一下。弄成了中山裝的樣式。搞得這位仁兄是又好笑又想哭，沒辦法。只能有花大價錢去買了一套西裝。”

“唉，張老師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叫一個生氣啊，差點被抓住那人狠揍一頓。那家伙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想要五十萬日元賣給我，我一分錢都沒給，轉身就走了，誰要那東西啊，我要的可是那把沒有打磨之前的刀劍啊。”

瑞金.理查德告訴張天元這個事兒，其實就是想告訴張天元，這刀劍的保養有多么重要，如果胡亂來的話，那真得是要毀了好東西的。

按照瑞金.理查德的建議，如果是古董刀劍的話，只要銹跡不是很重，就不要大動干戈，可以請專業的研磨師來進行局部的除銹工作，千萬不要自己亂搞，我就見過有些人，剛剛得到了好東西，覺得上面的銹跡不好看，于是就用除銹油打算除銹，這本來沒錯，可是你要知道對于宋代之前的兵器，尤其是錯金錯銀的刀劍，除銹油一旦進入到縫隙里，就會發生膨脹，繼而會破壞原有的結構的。

“原來這道歉保養還有這么多的講究啊，我都不太清楚。”張天元這還是頭一次買刀劍這樣的東西，因此不清楚倒也正常，他最早見到的古刀劍，其實是兵馬俑里的那些，反正那些東西看起來倒是保存得非常好，寒光閃閃的樣子，一點銹跡的樣子都沒有，不過他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弄得。

“這些其實都不算什么，只要張老師你愿意的話，估計很快就會懂得。”

“理查德導演，你既然對刀劍保養如此精通，按理說不應該看不出來那把唐刀是假的啊？現在你還覺察不出假在什么地方了嗎？”張天元有些納悶，如果瑞金.理查德如此了解刀劍的話，那么應該肯定是辨識出那東西的真假，又怎么會追出來求他來鑒別呢，這真是一件奇事兒。

瑞金.理查德搖了搖頭苦笑道：“懂得保養，但未必就懂得鑒賞之道，還是請張老師麻煩給解釋一下吧，也好讓我死了心了。”

說實在的，瑞金.理查德就是到現在，也依然是抱著一些僥幸心理的，他就是想聽聽張天元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判斷出這把刀是假的，如果不合理的話，那說不定就是張天元判斷錯了，甚至搞不好自己也沒有受騙，只是一場誤會而已。

當然，這僥幸心理源自于他實在不愿意相信莉莉絲會跟別人一起來欺騙他，不過也就僅僅只是那么一點點僥幸心理而已。

事實上他只怕內心深處也很明白吧，張天元所說的事兒，多半應該是真的，只是他內心深處還是無法接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