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元的話,自然是子虛烏有的,因為他根本沒有一個做仿的朋友可以將仿品做得那么好,那個所謂的朋友,其實就是他自己而已,只不過他不想將這個秘密泄露出去,那樣的話太過惹眼了,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
能把成化斗彩做得如此惟妙惟肖的人,如果真得鐵了心造假的話,那絕對是能夠攪亂市場的,這可不是啥好事情。
托了朋友的名,去說這個事兒,那就可以將所有事兒直接推在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朋友身上了。
“小張你這話什么意思?難道說鐘學那個成化斗彩雞缸杯就是你朋友做的仿品?”馬雍問道。
張天元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那樣的,因為我是親眼見證了朋友制作兩件一模一樣的成化斗彩雞缸杯,所以我看得出來。”
“這樣就好辦了,你那朋友呢?讓他出來做個證就好了。”馬雍說道。
張天元搖了搖頭道:“馬老,您是明白的,技術到了他那個水平,就算他不想靠造假賺錢,也肯定會有人逼他那么做的,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像暴露自己的身份,真是抱歉了!我答應過朋友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的。要知道上一次就是因為他輕信了另外一個人,最終才導致了現在這種情況的出現。”
“這倒也是,不過你剛剛說你朋友給那上面留了標記的,那標記究竟是什么,找出來不就可以證明是假的了嗎?”秦牧說道。
幾個人得知張天元是因為見過這個成化斗彩雞缸杯,所以才能認出是假的,也就心理平衡了,不然的話,這張天元的眼力也未免太厲害了一點吧。
張天元嘆了口氣道:“事情麻煩就麻煩在這里了。”
“為什么這么說?”
“我那朋友在上面留了兩處標記,一處是在外面的繪圖之中,與原圖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不過只要足夠仔細,還是能找出來的,可現在問題是那一處標記好像被人為抹掉,并且重新上了色了。”
“難怪我覺得那個雞缸杯有一個地方顏色不太對呢,我還以為本來就是那樣,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君如海驚道。
“第二處標記呢?”
“第二處標記沒有在外面,而是在雞缸杯的底座里面。燒制的時候弄進去的,除非把雞缸杯打碎,否則是絕對不可能找到那標記的。”張天元嘆了口氣道。
“打碎!那可不行,那絕對不行!這可不是小事情,萬一那東西是真的,那可是價值兩三億的古董啊。誰賠得起?就算是你張天元,也恐怕無法一時半會兒拿出這么多的錢吧?”君如海急忙擺了擺手道。
“沒錯,如果是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東西,我和君老板咬咬牙也就認了,但問題是這東西太貴重了啊。”張儒生也嘆了口氣道。
張天元很清楚,他們說的沒錯。兩三億的東西,誰敢肯定那就是假的,就算張天元自己可以確認,但是你想打碎,人家鐘學就肯讓你打碎嗎?
即便那真是假的,現在沒有打碎之前,你任何專家都不敢說那是假的,除了張天元之外。那么那東西就是值錢的,鐘學又不是傻子,豈會為了證明那是真是假就讓你打碎?
張天元笑了笑道:“幾位誤會我的意思了,其實不用打碎,我有另外的辦法可以證明那東西是假的。”
“哦?怎么證明?”
張天元道:“鑒別成化斗彩的唯一標準,就是要看真品實物,通過對比。觀察,研究才能有所領悟,仿品仿得再好,再逼真也總有它的破綻可尋。”
“你這話是沒錯。但現在我們到哪兒找真的啊?”
“真的沒有,但是我手上有同樣的仿品啊!其實還有個事兒我沒說呢,我那朋友就是擔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自己的東西被當成騙人的兇器,所以在制作這一系列雞缸杯的時候,上面的繪圖都做了一些細微的調整,如果仔細對比的話,還是能看出端倪來的,只是我們現在手上只有一樣仿品,所以看起來就像是真的,沒有參照物嘛。”張天元說道。
“你手上有同樣的?”
“沒錯,不僅有同樣的,而且不止一個,因為當時朋友制作這東西的時候,就是為了鍛煉手藝的,一共制作了十二個,其中兩個送給了別人,剩下的十個全部交給了我了。”張天元回答道。
“東西現在在哪兒?”
“在上浦呢,不過不要緊,我已經打電話讓我的人把東西送過來了,要不了幾個小時,可以跟竇姑娘商量一下,將節目再度開始的時間拖延幾個小時,我相信她會同意的。”張天元說道。
他之所以這么自信,那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小小的插曲,會成為本次節目真正意義上的焦點,說不定會因此讓這一期的節目收視率大漲,而且還會形成社會效應。
“什么事兒我會答應啊?”竇曉玲本來已經和鐘學他們進入房間休息了,等了半天也不見張天元他們幾個專家進來,就出來看看情況,剛好聽到了張天元的那句話。
張天元將自己的打算和想法告訴給了她,果不其然,這個女的當即就點頭答應了,她是這個節目的制片人,節目的攝制都是由她統籌的,她說怎么做,那就可以怎么做。
更何況這個事情的確對節目會有很大的宣傳效果,要知道那可是十一個幾乎能夠以假亂真的仿品同時現世啊,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將會在收藏界掀起巨大的轟動效應。
以前都說瞞天王做仿品厲害,可是這個如果是仿品的話,那真得是必瞞天王的技術還要好,這影響力那可真得是巨大了。
對于張天元要做的這件事情,馬雍、秦牧、君如海和張儒生那都是支持的,理由很簡單,這幾個人對于贗品充斥市場,以假亂真那是深惡痛絕的,如果真得可以借此機會打擊一下造假者。按不可謂一件快事啊。
讓這樣的仿品流落到真品市場,這不僅僅是對古玩市場的一種褻瀆,更重要的是這幾個人眼睛里都揉不下沙子啊。
如果說沒遇到也就罷了,他們又不是專業的打假戰士,可既然遇到了,那自然就要做個了斷的。
幾個人進入了房間里休息,將這個事情告訴了鐘學。
鐘學現在其實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承認張天元的鑒定結果,要么就是按照張天元的說法去做,否則的話,占理的那就是張天元了,他這東西拿在手里,就算是真的。也會被說成是假的,那可就不好了。
“你這個年輕人還真是咄咄逼人啊,好吧,如果這東西真得最后被判定是假的,我就服你,可如果你說不出令我滿意的理由,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鐘學是有些生氣的。
他生氣。其實張天元更生氣,媽了個巴子的,這可是老子做的仿品啊,你這家伙居然把他當成真的來蠱惑世人,還不相信老子的話,不給你一點教訓,那怎么行。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消消氣吧。說到底,咱們都是為了證明這東西的真偽,我說鐘老板,這要是真的,那你可就發了啊,我相信小張也一定會當著眾人的面給你道歉的。”馬雍做起了和事佬,笑道。
“哼。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只是想要討一個公道!明明那么多專家都說是真的,憑什么他說這是假的。”鐘學冷哼一聲說道。
“諸位,我插一句啊。這會不會是真仿品呢?就是說是清朝的仿品?”一直沒怎么吭聲的大記者王燁開口問道。
張天元搖了搖頭道:“那不可能!清朝斗彩瓷器的產量要大于明朝成化時期。康熙、雍正、乾隆官窯也有不少精品堪與成化斗彩媲美,而且出現了較大的器型。總的來看,清朝盛世的斗彩瓷器大多數繪畫精工,改變了成彩‘葉無反側’、‘四季單衣’的弱點,圖案性更強,但也失去了成彩清秀飄逸的風采。康、雍、乾官窯都有一些仿成化斗彩產品,
特別是雍正時期己能有把握地仿燒出成化斗彩,但這些仿品大都署本朝年款或不落款,只有少數寄托成化款。對這些器物要從胎、釉、彩繪等兒個方面仔細辨別。另外雍正時期還燒成了粉彩斗彩,使斗彩瓷器更加華貴。乾隆以后,斗彩仍在生產,圖案內容多為花草,且多團花,延續了清朝盛世時期的風格,但筆法日漸草率。
清代,朗士寧等人將西洋畫技法帶到我國,自康熙朝始,內務府及養心殿造辦處將其大量融入陶瓷工藝,以油畫技法為基礎的琺瑯彩就是這一時期的典型代表。發晶釉面,則以西洋硬筆畫技法為基礎,精到細膩的筆法,糅合彩瓷工藝特有的渲染效果,輔以粉彩的寫意,呈現出疏密有致、剛柔相濟之狀。而琺瑯所獨有的色彩凝練更起到了畫龍點睛之效。
三種不同風格的工藝,反差強烈卻又渾然一體、風格迥異卻能相互提攜,爭奇斗艷中構成一幅情趣盎然的生動畫面,故名:逗彩!
但仿品就是仿品,再好那也是仿品,成化斗彩和清代的仿品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這樣啊,那到底怎么鑒定呢?”王燁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一邊問道。
張天元道:“在我看來,首先要弄清明代成化斗彩器最大的特點是以勾繪青花輪廓線,施上白釉燒后,經過二次燒造,其風格基本上改變了明代永樂、宣德時的拙重而顯得秀麗清雅的韻味,具體表現在造型上多為小器,如碗、杯、盞、罐等,故有‘成化無大器’之說。其制作工藝精細,但稍顯纖巧,特別像蓋罐,以后清代康熙、雍正兩朝所盛行的仿品,與明代成化的蓋罐卻有著明顯的區別,如明代成化蓋罐蓋面顯得微凸,而清代仿品則無此現象,卻是平面,兼有棱角分明感覺,這是鑒定蓋罐真偽的鮮明而典型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