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寶秘術

第二八四章 帝都四合院

一天后,徐玥就出院了,張天元到醫院里接了她,開的還是聶震的車,聶震說了,這車他可以隨便用,在買到合適的車之前不用還了,反正聶震的車有七八輛呢。

一起去的當然還有蛇麟,不過徐剛卻沒有去,而是去帝都大學報道了,張天元帶他來帝都可不是來玩的,而是來充電的,他也舍不得那么多錢白花了,就硬著頭皮去了。

車上,張天元就問徐玥了:“我聽說四合院在帝都可是很吃香的,你們怎么就想著賣了呢?”

徐玥搖了搖頭道:“你不懂的,如今在帝都要找一套原模原樣的中小型四合院已經很難,普通老百姓住的四合院早就改建的亂七八糟了。好一些的是那些高干名人的故居或現居,但也多有改造。而大型四合院,像過去的王府大宅倒還有幾座,其中辟為博物館和公園的保存的最好。其它為機關單位占用的就免不了裝修上下水道、暖氣和帶抽水馬桶的廁所之類的。再想大改造就干脆推倒中式房子蓋西洋小樓了,我們家那四合院,其實也進行了一些改造的,比如下水道和廁所,這就是現代生活所必須的,不過沒裝暖氣,有空調就行了。”

“這倒也是,四合院雖然漂亮,可是到底是住著不方便啊。”張天元這才有些理解了,他只想著漂亮了,卻沒想著方便,現代的商品房,雖然說千篇一律,可畢竟什么都是齊全的,網絡、暖氣、水電都很方便。

“四合院的命運說明它不合時宜。按‘原始設計’,一套四合院里只住一家一戶。戶主老爺太太住北房,長子和媳婦住西廂房,女兒住北房西邊的耳房。東廂房作廚房兼飯廳,南房作客廳或書房或傭人房或其他子女住。院子里種著丁香石榴,還有蔬菜花草。院里有棗樹院外是槐樹。這種四合院住著當然是有滋有味。”徐玥又說道。

“對對對,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啊。”張天元很羨慕這樣的生活。如今的高樓大廈。你也就在陽臺上種點花了,好沒意思。

徐玥搖了搖頭道:“如果帝都的人口總保持在幾十萬到一百萬。四合院還算‘合適’。但自從1949年,帝都的人口不斷的猛增,如今已經超過了一千五百萬,四合院還怎么能‘活的下去’呢?從1949年以后。除去高干名流,普通百姓住獨門獨院的就越來越少,一套四合院里東西南北四座房子通常要住四戶人家。院門整日大開,共用的么。至于早先是破廟或空地或房子太破推倒了重建的,那就很少再建傳統的灰磚墻、高房脊、出大檐、一壟一壟小瓦片的老式房子了,而是蓋那種紅磚墻、幾乎不出檐、大片水泥瓦的簡式平房。為什么?省工省料。如果空地再大點,干脆就蓋樓房了。可以多住人。在帝都這樣的大都市里,住平房太浪費土地。

一套小四合院住進四戶人家可就太擠了,所以每家都琢磨那個院子。尤其在1976年的唐.山地震后,院子里先是擠滿了地震棚。然后棚子變的越來越有樣,成了小廚房甚至住人的房子了。現在的四合院大多都沒院子了,窄窄的過道左拐右拐,一間間自蓋的小房喧賓奪主。院里院外任何一點空地都占滿了,從大門洞開始,到處堆著舊家具、蜂窩煤、自行車、破紙箱子,一不留神就絆一下子。哪里還有四合院原本的味呢?”徐玥嘆了口氣道。

“那你們家的院子呢?”這是張天元最關心的。

“我們家院子還好點,街道辦說了,不允許在里面亂蓋,說是有文化價值,要保存完整,這樣一來的話,我們連租房都不好租了,所以以前我爸媽要供我上大學,就沒有房租這方面的收入,很頭疼的,他們對這大四合院,那也是又愛又恨啊。”徐玥苦笑道。

“所以你如今有了錢,就想讓他們出去住?”

“嗯,街道辦的幾乎每天都來讓我爸媽把房子捐給政府,可是憑什么啊,政府說了,一平米才給兩萬,這不是搶嗎?”徐玥很不服氣地說道。

“原來如此啊,那我買了,豈不是也要受這些困擾了?”

“那不會,你出的價,他們出不起,他們出不起價,也不敢硬來的,那可不是拆遷,不是說偷偷摸摸推了就行了,他們要買下來是作為旅游資源的,不敢亂碰的。”徐玥解釋道。

“四合院文化最有意思的是什么?”反正還沒到,所以張天元就干脆多了解一點,不然以后搬進去了,什么都不懂就不好了。

徐玥想了想道:“說起四合院,那不可分割的就是胡同文化了。雖說四合院變成了大雜院,但只要胡同還在,所謂的‘胡同風俗’就還能繼續。這可不包括那些住在胡同里的高干名人,他們在生活習俗上根本不屬于胡同。他們住的獨門獨院從早到晚大門緊閉,跟平民百姓的街坊鄰居一點不搭搭。而那些住在大雜院里的百姓們,鄰里關系特別親密,想不親密也不成,出來進去的,一天不定見多少回呢。

就算進了各家的屋,那老式的平房也不隔音,好的隔層玻璃,差的只隔著一層窗戶紙,哪家有點響動,別說兩口子吵架,說難聽點連打嗝放屁都聽的清清楚楚。哪家來個客人,每天都吃的什么飯,誰有點事也瞞不了鄰居。說更難聽的吧,大家都去胡同里的公共廁所。也就是近些年,廁所里邊才修起了一個個帶門的小隔段,過去廁所里邊沒遮沒擋,小點的廁所一溜蹲坑,大點的呢,兩溜,人們面對面的蹲著拉屎,互相把褲襠里那點‘最保密的東西’都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胡同風俗的頭一個特點就是不講個人隱私。誰多大歲數,有點什么毛病癖好,掙多少錢,日子過的怎么樣。根本不瞞人。誰也沒忌諱,張口就問隨便就聊。誰要想瞞著什么反要招人非議:‘背人沒好事,好事不背人’。可是呢,有些事還真需要背著人。比如兩口子之間的‘那個事’。大雜院的條件對于干‘那事’實在太差。怕讓別人聽見的心理負擔太重,都跟作賊似的小心翼翼。不敢出聲,速戰速決,潦草收場。

如今性知識普及,老百姓才知道了:男人干那事速度快。一會兒就高潮了,而女人卻需要放松,需要前奏,需要挺長的時間才能高潮。所以呢,胡同特色的性生活就導致了大多數的女性從來就不知道還有‘高潮’那么回事。結果呢,男男女女都以為,‘干那事’是男的在‘占便宜’。女的是受罪吃虧。有人說過這么一位老太太,她一旦發現女兒女婿干那事就揪心,如果一星期好幾次或每次的時間長了點她就去干涉:‘差不離行了啊,那事又不當飯吃。你不心疼我閨女。我還心疼呢!’老太太自以為是在保護女兒。

胡同風俗溫情的一面是鄰里之間的相互照應。住了幾十年的老街坊,從小就一起玩的發小兒,那股子情誼真是超過一般的親戚。在那一段物質缺乏時期,鄰里之間我幫你買二斤西紅柿,你給我捎捆大蔥那是每天的平常事。誰一聽說商店里來了豆腐帶魚排骨等緊俏貨,都忘不了趕緊招呼鄰居一聲。誰排著隊都會讓鄰居來夾個塞,惹的后邊排隊的人不高興。還有互相幫著看個門,收個信,照應一下孩子。每日里大人見面聊天,小孩結伴玩耍,尤其是到了夏天,家家開著門通風,小孩子隨便就走東家串西家。各家的晚飯也大多擺在院子里吃,張家大哥和李家老弟的后脊梁幾乎都能頂上。邊吃邊招呼:‘張大爺今兒又是炸醬面呀?’‘我這兒有鮮貨,香椿!您嘗嘗!’

胡同里的風俗特別講究公德,誰要光顧自己不顧別人可不行。比如,一個院子里只有一個水龍頭,誰要老把著洗個沒完,別人就得等,誰要把破家具堆到大門洞里,別人的自行車就推不進來了。所以,碰上不自覺的,就需要有人出來‘管閑事’。碰上互相不服氣吵起來了,就要有人來說‘公道話’,一般是有點年紀的大爺大媽大叔大嬸。再不行胡同里還有居委會。

后來還有人管居委會的叫‘小腳偵緝隊’,一是因為居委會里老太太多,二是她們的警惕性特別高,都跟警察似的。其實她們也干不少好事呢,整天在胡同里輪流值班,到處走走看看,溜門橇鎖的還就是少。另外誰不講公德,半夜吵的別家睡不了覺,或糟害公共衛生或欺負鄰居,居委會的就能出來說句公道話,調解調解。”徐玥從小在胡同里長大,雖然說她家的四合院并沒有出租,但是胡同里的風俗卻是非常熟悉的。

聽到這些,張天元笑道:“聽你這些話,好像這胡同文化還蠻有趣的嘛。”

“唉,外人就是圖個新鮮吧。如今迷戀胡同的人還有不少,包括好多的外國人,還有像你這樣的大老板啊。可要是問問住在胡同里的普通百姓,他們大多數卻盼著趕緊搬遷。

“為什么呢?”張天元問道。

“你這個為什么問的好啊,那是因為大雜院里的小平房遠不如現代化的樓房。第一個不方便就是廁所。早先的四合院里有廁所,但是不通下水道,需要掏大糞的定期來掏,不然就滿出來了。后來呢,背著糞桶進四合院掏大糞的沒了。四合院里的廁所少數接通了下水道,但多數卻‘廢了’,大家只能上胡同里的公共廁所。夜里怎么辦呢?家家都有尿盆,每天早上就要去‘倒夜壺’。所以王小波寫到胡同里冬天常見的景像:下水道的鐵箅子上凍著半截屎撅子,一直能凍到開春。”徐胥苦笑了一聲道:“小時候還不覺得什么,可是隨著我年紀越來越大,對許多事情就非常敏感了,很想快點搬出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