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先到閆城最好的酒店里定了房間,這里因為只是地級市,酒店的規格都算不上高,最多也就是三星級的,不過不管是劉浩還是張天元,抑或李霄,那都是吃過苦的孩子,這倒也不算什么了。幸虧他們來的還算早,不然估計連三星級酒店都訂不到了,得住到那些小旅社里面去了。訂了房間之后,幾個人將東西放下,又把車停到了酒店的停車庫,這才走出去尋找鬼市所在。盡管張天元以前逛過鬼市,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加之閆城的鬼市又是經常換地方,所以他無法確定到底在什么位置,干脆就在街上隨便拉了個掃地阿姨問了下。“阿姨,附近有沒有看到賣破銅爛鐵的人啊?”“破銅爛鐵?收破爛的?”“不是,就是有很多人,鬼鬼祟祟地在那里擺攤。”“你直接問哪里有鬼市不就行了嘛,以為掃馬路的就不懂啊。這娃兒!你順著這條街往前走,大約一百米往左拐,進入一個胡同里面,然后走到頭再往右拐,就可以看到了,這會兒人正多呢,你再晚來一段時間估計人就走得差不多了。”“謝謝你啊,阿姨。”“不用謝,就是可亂買東西啊,那里面有很多都是從墳里面刨出來的,不干凈!”“哎!”……“唉呀媽呀,你們這地兒怎么搞得跟迷宮似的,這七拐八拐的,要不是你帶路,我真得走迷路了。”劉浩看著面前那七拐八扭的街道,忍不住說道。“廢話,這樣的地形才適合鬼市啊,別埋怨了,沒聽剛環衛阿姨說嘛。去晚了可就遇不到了。”劉浩撇了撇嘴,忽然看到張天元懷里那只小鷹問道:“你這個是鷹?”“算是吧,不過有點奇怪,我這鷹好像永遠長不大了。一直都這么小。”張天元也納悶呢,不知道神羅是出了什么問題了,吃東西倒是挺勤快,可是這都好幾個月了,卻一點也沒長,就跟真正的寵物似的。“長不大還不好啊,要是長大了,你真想帶著四處溜達反而不方便了。”劉浩說道。“那倒也是。”雖然嘴上這么說,可張天元心里頭卻清楚,神羅盡管長不大。可是論兇猛,卻比那些大型犬都要可怕,記得有一次帶著它去見一個客人,那客人養了一只大型的藏獒,那藏獒兇啊。見了張天元就撲了上來。那個時候,小神羅突然就從他懷里竄了出去,一爪子抓在那藏獒的臉上,抓的藏獒痛苦地哀嚎一聲就退了回去,乖得跟個小寶寶似的。也虧得神羅只是在張天元受到攻擊的時候才會發威,平日里就跟個可愛的小迷糊似的,好像有睡不完的覺。不然張天元還真不敢帶這小家伙出來轉悠了,要是傷了人,那可就麻煩了。環衛阿姨所說的鬼市,其實是閆城翠玉一條街,這里過去在舊社會的時候,那就是很多達官貴人來買玉的好地方。建國之后,也一直保留了,后來經歷了一番浩劫,不過還好,因為是小地方。倒是沒有被毀,原來的模樣還在。翠玉一條街兩頭是兩個很大的木制的門樓子,幾經風雨依然是高聳不倒,雖然歲月的痕跡在上面留下了不少記憶,但這卻增添了幾分古樸的氣息。閆城有不少祖傳的能工巧匠,祖上在明清時代那就是做玉器的行家,不僅技術精湛,而且花樣繁多。因為閆城原來就是產玉的地方,所以早些時候,陜州各地的能工巧匠都在這里聚集,倒是讓這里著實繁榮了一把,盡管如今玉石產量減少,而且已經嚴格限制開采了,不過還是會有大量的原石從外地運過來,畢竟這里已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玉器加工寶地。光身件、花件在這里都能看到,有很多甚至遠銷國外,包擴港、澳、臺都有極大的名氣。閆城最有名的其實還是花件,代表性的作品那就是玉觀音,這種小件花件銷量最好,基本上但凡有外地的游客到西鳳旅游,都會來閆城買幾件回去的。當然其余的如玉佛、玉傭、玉刀等等,花件樣式繁多,頗為喜人。光身件也不少,主要是手鐲、扳指、雞心等,做工也是十分精妙,只是沒有花件那么出名罷了。沒走多久,三人就已經到了翠玉一條街了,這里的特征非常明顯,街道兩旁都是加工玉器或者出售玉石的商店,從牌匾到門口的石雕,那都充分體現了這里雕刻技術的強悍,這些店鋪制作的牌匾和石獅子,那大都是當地人自己雕刻的,純手工制品啊。要不是怕玉雕擺在外面被偷了,只怕那石獅子就該換成玉獅子了。此時天剛剛有點亮,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人影在接到上來回走動,如果是第一次來這地方,又不明就里,只怕真會被嚇到的,因為你可能真以為這地方是到了鬼門關了。說是鬼市,到時有些貼切。“張哥,我怎么感覺這么瘆人啊,這真是賣東西的地方?不是走錯了,來到陰曹地府了吧?”李霄打了個寒顫,忍不住問道。這小子人長得比較秀氣,膽子也和他這外表一樣,有點小,看到如此場景,自然是會有些害怕了。張天元其實也怕鬼,他從小到大,別的東西不怕,偏就怕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跟徐剛一樣,只不過沒那么厲害罷了。不過他因為來過這樣的地方,第一次怕,第二次其實也就沒什么了。“別怕,要真有小鬼來找你麻煩,還有我在呢,咱們可都是鬼門關上走過一回的人了,還怕小鬼不成?”張天元拍了拍李霄的肩膀笑道。聽張天元這么一說,李霄也就放下心來了,是啊,當初大火里僥幸活下來,本身這條命就是撿的。難道害怕小鬼不成?張天元因為著急怕鬼市就這么散了,因為此時天也快亮了,就抬腳往前走去。“我說西哥,這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如等天稍微亮點吧,反正這夏天的早上說亮很快就亮了。”劉浩走在一旁說道。“沒那個必要,鬼市之所以是鬼市,就是因為這個特點,我怕天一亮,他們就不把好東西拿出來了,那多可惜。”張天元好不容易來一次閆城,可不想錯過這機會啊,他想大概等玉石交易會開始之后。鬼市也就不會出現了,下一次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去了,錯過了真得是太可惜了。他相信這些人手里頭肯定是會有好東西的,別的地方的鬼市不敢說,閆城鬼市那還是有質量保證的。曾經有一段時間陜州有許多縣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會趁著晚上出去盜墓,那個時候盜出來的東西,沒出手的也有呢,雖說現在管理嚴了,沒那么多人盜墓了,可這種現象依然是存在的。張天元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那是因為在他還上小學的時候。他的父親就跟人出去盜過墓,只可惜除了一些光緒年間的錢幣之外,也沒弄到什么好玩意兒,大概是運氣不好吧,反正同一個村子,別人就有弄到好東西的。后來聽說國家派人到村子里來收購了不少好玩意兒。那個價錢叫一個白菜價啊,基本是半強制的。當然也有聰明人藏著東西不賣,到后來那基本都發達了。三個人走到了市場上,張天元囑咐道:“待會兒我看手勢行事就行了,別張嘴。也別問什么,鬼市的規矩那就是話要少,要知道安靜。”鬼市里有個規矩,問價不是通過嘴問的,而是通過手的交流,這普通人可能不懂,但是熟悉鬼市的人大概都會明白的,什么手勢代表什么價格,那都是一清二楚。都說開了口就會被鬼上身,當然這是迷信的說法,主要還是那些賣主會針對不同的人,說出不同的價,你要是張口一問,他告訴你了,這就算是泄了底了,如果你不買他的東西,那就等著被纏死吧。正因為如此,在閆城本地,鬼市里擺攤的人,也會被稱作“鬼難纏”或者“纏死鬼”,足見這些人有多難纏了。沒走幾步,張天元就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品種非常豐富的攤位,上面擺滿了各種看起來銹跡斑斑的青銅器,還有一些看起來已經有點被腐蝕的冊子,諸如銅錢、刀幣這些小玩意兒,那更是不少。其實最惹人矚目的,還是這攤位上的一顆玉佛頭。李霄剛看到這玉佛頭的時候嚇了一跳,險些沒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虧得被劉浩從后面扶住了。那玉佛頭與真人頭顱一般大小,擺放在那里,因為看不太真切的緣故,乍一看,還真有點嚇人。攤主看了張天元他們一眼,并未說話,只是手里拿著一個煙袋鍋子,一邊抽著,一邊在盤算著什么。越是這樣話少的攤主,其實越難纏,他不說話則已,一旦說話,那就是要纏死你的節奏。張天元仿佛從這攤主臉上看到了一抹不屑地笑意,心想這人大概是剛剛聽到他的話了。來鬼市的人,別說你是專家、大師、門外漢還是什么一知半解的人,其實都一個樣兒。這里比普通的古玩市場出真貨的幾率高不少,可是同樣的,坑蒙拐騙的事情也多了不少,加之天色晦暗,你縱然眼里再好,也會經常看走眼的。不能用電筒,不能用任何照明設備,這都是規矩,甚至就算你看了某樣物件,也不能做評價,不買就走人,連價也不要問。張天元小時候上學,經常會聽老師講一些關于鬼市的故事,這里的人都喜歡古董,所以對古董的事兒那也都很關心,當時就聽到不少專家大師在閆城鬼市栽跟頭的事兒。那些大師從外地趕來,可以說是興致勃勃,自信滿滿,可是回去的時候,一個個都是垂頭喪氣,自信全無了。在這里,龍來了你也得盤起來,鳳凰來了你也不如雞,別管自己有多少學問,那都不頂用,這些攤主一個比一個鬼精鬼精的,有時候你越是明白人,反而越容易上當受騙。“張哥,我看旁邊那人和攤主拿個袖筒在干嘛啊?”李霄問道。張天元扭過頭看了一眼笑道:“那就是在談價啊,古時候人們談價,生怕被外人知道身上帶了多少錢,所以就會用手勢來表達自己的意思,那個時候衣袖寬大,可以把手勢擋住。現在的袖子可么那么大,不過不要緊,那種袖筒一樣可以起到替代的效果。”“哦,這個我倒是也聽說過,記得以前老一輩談價的時候,還用過呢。”一旁的劉浩恍然大悟道。“你懂這些手勢,那就四處去轉轉吧,你喜歡玉器,可以找那樣的攤位看看,我覺得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分開來好一點。”張天元看了看已經漸漸亮起來的天,有點著急地說道。(去讀讀www.qududu.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