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單單靠眼力,張天元還無法完全斷定這朱三松竹雕筆筒的真偽,畢竟這種東西那真正考驗的可是經驗和鑒賞能力,甚至還要有一定的藝術細胞,你看不懂上面構圖的精妙,看不懂其內部神韻,那就是白搭。
他有些猶豫。
這個時候,就聽羊易俊說道:“這東西按道理說那都是博物館里的藏品,國寶級的東西,我敢要這么高的價,那它就值這么多錢,各位千萬瞧仔細了,這一次涂老您也可以仔細端詳一番,就算是不買也沒關系,我希望您給句公道話。”
涂壽知道,羊易俊這是想利用他的威望來太高這筆筒的身價,不過話說回來了,涂壽已經仔細端詳并且鑒賞了半天了,不管是從構圖、著色,抑或是這竹子的質地來判斷,這都是一件珍品,他實在找不出理由來貶低這東西。
他是討厭羊易俊,但對寶貝卻一向忠誠,讓他把一件好東西說爛了,他說不出口。
盡管很討厭被羊易俊利用,可他還是咬了咬牙道:“這東西實乃珍品,我愿意出價三百壹拾萬!”
“好,涂老果然有眼力,佩服佩服!”這自然就是羊易俊沒有趕涂壽離開拍賣會的另外一個原因了,這刀子嘛,危險是危險,不過有時候可是能起到大作用的。
“我出三百二十萬!”聲音是那位棒子男喊出來的,他今天還沒弄到寶貝呢,此時見到這個被這里的人都敬仰的老先生都出價了,知道這東西不會有假,所以出價很干脆。
說起來他倒也聰明,自己雖然不是很懂,可只要跟著懂行的人出價,那就沒問題了。
“三百三十萬!”
這一次出價的是那個龍頭拐的老嫗,他之前剛以高價拍下了紫檀木的龍頭拐,如今又要出價拍著竹雕筆筒,看得出來也是身家殷實的人啊。
“三百四十萬!”涂壽又出價了,看起來志在必得。
“三百……三百……三百六十萬!”棒子男有點猶豫,估計是錢不夠了,他們這種明星,雖說有些錢,但比起這里很多人來說,那就是屬于貧農了,用這么多錢買一個筆筒,肯定會猶豫的。
但他猶豫,有人卻一點都不猶豫。
一直沒吭聲的母儀將椅子扶手一拍,大聲道:“我出四百萬!誰也別跟我搶,老子有的是錢!”
他這意思很明白,你們真要想跟我爭,那我就奉陪到底!比有錢,我不怕!
涂壽眉頭皺了皺,張了張嘴,咬了咬牙,最終還是無奈搖頭坐下了,的確,比有錢,他還真不是母儀的對手,便宜了這王八羔子了,真是的。
那位老嫗似乎也不肯再加價了,或許是覺得再加價就不劃算了吧,盡管有些惋惜,但到了此時,有些眼力價的,都不會貿然抬價的,在他們看來,只有母儀這種棒槌,他可不會管這東西到底值多少錢,就算你最多值五百萬,我出一千萬也敢。
窮的就只剩下錢了,指的就是這類人。
但他們卻不知道母儀還有另外一層身份,他看似棒槌,其實卻不傻,這東西在國外的拍賣會上,少說那也能有個七八百萬rmb,反正是不會虧的。
當然,過了這個價,他就不會買了,這貨也很現實。
母儀裝出一副大大咧咧地樣子,嘿嘿笑著,就好像真棒槌一樣什么都不懂,得意洋洋。
羊易俊心里頭卻在罵了:“你個王八蛋啊,一下子把其他人都給嚇住了,不然這價格還會往上漲啊。”
他這叫一個心疼啊,無奈只能默默接受被母儀攪局的結果,打算以四百萬的價格結束這場拍賣了。
不過就在此時,一個略顯生硬的聲音響了起來,是那個腳盆人。
“我出四百五十萬!”腳盆人扶了扶眼鏡,看起來非常淡定,一點都沒有懼怕母儀的意思。
母儀原本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看了看那個腳盆人,忽然無奈搖了搖頭,坐了下去。
看得出來,母儀與這個腳盆人應該是認識的,甚至直到這人真正的底細,或許他還了解這個人的財力,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愿意繼續叫價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玩不過這個腳盆人。
“哦!這位先生怎么稱呼?”
“姬小路封溝!”
“什么玩意兒?瘋狗?這名字可真氣派,哈哈哈哈。”徐剛聽到這人的名字,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本來就不喜歡腳盆人,此時還不好好諷刺挖苦一下啊。
其余人也都笑了,因為這名字的確有點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張天元卻沒有笑,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淡淡的胡茬,拍了拍趙梁德的肩膀說道:“梁德,如果待會我沒錢了,你幫我墊上如何?”
“墊錢沒問題,別說墊了,我爸的命都是你救的,白給你都行。”趙梁德很干脆道:“只是張哥你想干什么啊,難道非要跟那腳盆人競爭嗎?”
張天元當然也有這方面的意思,不過他最終的目的其實還是那顆舍利子,那才是他的終極目標,拍到這件竹雕筆筒,純屬是順便而已。
“你借錢就好了,別的先不要問,我自有分寸。”張天元笑了笑,他準備使壞了。
如果跟腳盆人競爭,可能最后價格會抬到千萬左右,即使拍下來,那也不劃算,倒是便宜了羊易俊了,因為這件竹雕筆筒的寶主,那就是羊易俊本人。
張天元是既不喜歡腳盆人,又不喜歡羊易俊,而且他又不是涂壽那樣的正人君子,他是絕對敢把一件珍品說成爛貨的,一切就只為了能拿下這東西,而且是便宜拿下。
他讓趙梁德準備錢,純粹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在眾人嘲笑姬小路封溝的名字的時候,張天元卻站了起來,笑瞇瞇地說道:“我們不應該欺負國際友人嘛,這不符合我們大國的風范。”
“漢jiān!”
“賣國狗!”
“就知道給腳盆人舔屁股!”
這話罵得很難聽,但就是有這樣的憤青,沒辦法,甚至徐剛就是這樣的標準,如果不是知道張天元詭計多端,他一定也有點瞧不起張天元了,估計都要斷交了。
當然了,也有支持張天元的人,表示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沒必要對一個古董商人這么過分。
不過接下來張天元的話,卻讓眾人直接目瞪口呆了,因為他們忽然發現,張天元所說的欺負,可不是指的他們嘲笑姬小路封溝的名字,而是別的意思。
羊易俊一開始也不知道這一點,他笑著說道:“對對對,來都是客,不要缺了禮數,讓外人說咱們野蠻無知。”
“羊老板說的好啊,但是你為什么用一件贗品來欺騙一個國際友人呢?”張天元突然問道。
他這話,嚇了眾人一跳,連涂壽都驚得站了起來。
“小子,可別亂說話,在這里亂說話是會死人的。”涂壽提醒張天元道。
這個時候,張天元能感覺到拍賣會場的氣氛突然間變得非常緊張,羊易俊黑著一張臉,所有的人都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張天元。
徐剛也咽了口唾沫,默默給張天元祈禱,并且站了起來,護在了張天元的身旁,而另外一側,蛇麟也同樣站了起來,看起來是要與張天元共進退了。
“你小子玩大發了,別不懂裝懂好吧,那竹雕筆筒絕對是真的,沒有人可以模仿的那么好的。”母儀嘿嘿笑道,似乎想要看張天元的笑話。
羊易俊也冷冷說道:“張老板,說話可要負責任呢,你如果只是開玩笑,我可以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不然的話,我羊易俊也不是吃素的,別怪我不客氣。”
這已經是威脅了,赤·裸·裸地威脅。
張天元其實心里頭有些緊張的,不過神羅谷一行,他已經經歷過生死的考驗,所以現在表現倒是非常的鎮定。
他淡淡說道:“我自然不是信口開河,更不是胡說八道。母老板說這東西沒人可以仿制?哼,據我所知,這里在座的就有一個人可以仿制的出來,而且一模一樣的。”
“放屁,我怎么就不知道這里面還有這樣的厲害人物呢?”母儀不屑地說道。
羊易俊也道:“就算能夠找到明朝時候的筆筒,但也絕對找不到能夠完全模仿朱三松雕刻技術的人來,這比書法模仿更加困難,稍不留神,那就會出錯的。”
“不信是吧?那我就把這位仁兄請出來,現場給咱們雕一個看看?”張天元冷笑道。
“好,如果你能夠找出這人,能夠雕刻出來一模一樣的東西,得到了涂老的認可,那我不僅把這東西白送給你,甚至還送你一顆舍利子,你看如何?”羊易俊惡狠狠地說道,在他看來,這種事情是全無可能的。
但這話卻正中張天元的下懷,他笑了笑道:“好啊。”
“羊老板,不能便宜了這小子啊,他要是輸了怎么辦,也得給個說法啊。”母儀煽風點火道。
“姓母的,最好閉嘴,小心老子扯爛你那張狗嘴。”徐剛早看著母儀不順眼了,此時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
張天元阻止了他,淡淡對羊易俊說道:“我找出的人若是無法雕刻出一模一樣的東西,那么就一千萬買下這竹雕如何?”
他才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命去賭呢,不值當,萬一出點岔子,把自己玩進去了,那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