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快來吃口熱茶暖暖身子。”蔣嫵就要起身去端茶。
    霍十九忙兩三步走到近前,扶著她在鋪設了厚實坐褥的圈椅上坐下,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她磕碰到。
    “可不要你來服侍我吃茶,你好生歇著別有不舒坦就是對我的好了。”
    文達佳琿笑道:“你瞧她,天生就是個好動的潑猴兒,還能真正消停下來?”旁的婦人有孕也沒見過這么有精神的,她越是這樣與眾不同,他就越喜歡。
    只可惜,接受了霍十九的幫助,他雖復位有望,卻離著她越來越遠了。就算從前能夠狠得下心去奪人所愛,如今面對這樣幫助他的霍十九他也不能這么做,不只是因為蔣嫵會不喜歡,最要緊的是因為良心上會覺得過不去。
    霍十九似能理解文達佳琿在想什么,笑著接過他的話茬:“她這么活潑,這一胎必定生個活潑的男孩。”
    “你還想兒子呢?”蔣嫵不依,撫著肚子抬頭望他,眼中便有盈盈欲碎的波光。
    其實她盼個女兒,也有些預感,覺得會是個女兒。她也不知道別的母親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有那種解釋不通的第六感。
    見她不愉,霍十九忙焦急的解釋:“不是不是,當然是男孩女孩都一樣,只要你平平安安的,閨女兒子都好,都好。”
    眼瞧著他急的臉都白了,蔣嫵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人家只是大膽假設了一下,又不是說必須想要兒子。
    看來有著身孕的確是會容易不理智。
    蔣嫵禁不住笑了起來。
    霍十九松了口氣,這才覺得額頭上已經泌出了汗。將外袍脫了遞給一旁服侍的櫻雪,看了看地上燃著的黃銅獸足暖爐,雖覺得熱,但考慮到蔣嫵或許會冷,也就沒開口。
    文達佳琿看戲似的在一旁看了這么許久,覺得其實單純瞧著他們相處也是極有趣兒的。
    霍十九在她身旁挨著坐了,吃了口茶。便與文達佳琿道:“今日與皇上談了一整日,雖未有十分成手。可也有分了。皇上的意思是讓我來與你定下個章程,回頭在去與他談。”
    文達佳琿頷首,抱拳道:“勞動你了。大恩不言謝。”
    “可不要這樣客套。若真說大恩,你對我霍家的恩我們又該如何報答?”霍十九望著文達佳琿。眼中滿是誠懇。
    文達佳琿便莞爾道:“好了,你我之間有來有往,也算是扯平了。我金國男兒并沒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你的真心幫襯我記在心里了。將來必定報答。”
    他欣賞他的便是這樣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性子。也正因他是如此坦蕩的人,霍十九才沒有對他深惡痛絕。
    蔣嫵見二人似有正經事要說,便也不多做打擾,緩緩站起身,道:“我去吩咐廚下預備酒菜,待會你們邊吃邊聊。”
    霍十九道:“叫他們去就是。你不要勞累,歇著去吧。”
    “那待會兒晚膳時見。”蔣嫵向文達佳琿頷首,就在櫻雪和聽雨的服侍下離開花廳。
    在廊下吩咐了人去小廚房預備晚膳。又問:“這個時辰我爹和二哥應當還沒用膳吧?待會兒做好了菜,記得給他們也送去一些。”
    “知道了,夫人。”聽雨道:“我著就去吩咐下去,櫻雪扶著夫人會房歇息片刻吧。”
    櫻雪道是,就服侍著蔣嫵進了屋去。
    晚膳時蔣嫵陪著一同用了飯,就自覺的回臥房歇著去了。霍十九和文達佳琿這廂則是促膝長談到夜半時分。
    “……既如此。暫且就這樣定了吧,回頭你入宮去在與你們皇上談談。在商議不遲。我是還有另外一樁事要與你商議。”談過正經事,文達佳琿咳嗽了一聲,似有些不自在的低聲道:“我跟你要個人。”
    霍十九一愣,隨后體諒的道:“陛下要用什么人,只管開口便是,我雖不才,手下還有些親信可用。”
    文達佳琿笑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并不是要用什么人,而是我的暗衛瞧上了你們府上的一個姑娘。”
    霍十九恍然大悟,原來文達佳琿說的是納穆瞧上聽雨那件事。他早就瞧出他們小兒女心思,只不過礙著他也算得上是女方的人,總不好為聽雨去求男方來迎娶吧?
    他等的就是對方先開口,沒想到納穆沒來說,文達佳琿卻替他說了。看來文達佳琿對納穆很是看重。
    霍十九也不直接點破,佯作不懂的道:“不知陛下說的是哪一個?說來聽聽,若是還沒有許人家,我去與嫵兒說。你也知道,這內宅里的事都是嫵兒說了算的。”
    文達佳琿也知道這件事其實應當找蔣嫵去,但畢竟他對蔣嫵的感情特殊霍十九是知道的,若直接找了蔣嫵,好像他走她的門路似的反倒讓霍十九多想,他這才當面問起霍十九來。
    “如此甚好,我那暗衛你知道,就是納穆。他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幾歲上就買了進來,暗中操練教導,到如今已經是我的左膀右臂,十分忠誠值得信賴,人品上我可以保證。至于他看上的,是蔣嫵身邊那個婢女,眉間有一顆美人痣的那個。”文達佳琿一時間沒想起女孩的名字。
    “原來是聽雨。”霍十九頷首。
    文達佳琿就道:“對,就是她。不知道她可許了人家不曾?”
    “她并非家生子。”霍十九回答的模棱兩可,隨后道:“這樣吧,今日天已經晚了,嫵兒也早就睡下了,明兒個我去問她,再給你個信兒。”
    “那也好。”文達佳琿痛快的應了下來。畢竟他是替納穆求取蔣嫵身邊的婢女,可不是急赤白臉的來搶親,主人家說要等。當然就得等。
    霍十九就與納穆作別,一個回了臥房,一個回了客院。
    蔣嫵這廂睡得正熟,聽見霍十九回來的動靜也不過是瞇著眼看了他一眼,是否真正清醒過來都不一定。
    而文達佳琿與納穆回到科院后,就道:“話朕是幫你說到了,明兒個聽消息吧。”
    納穆臉上羞臊的通紅。也虧得是夜里點著燈,加上他皮膚黑。瞧不出他的臉色,端正的跪下行禮,道:“多謝陛下。”
    一夜無話,次日蔣嫵睡到自然醒時。很意外的發現霍十九沒有去外院,竟還睡在她身邊呢。
    看來他昨日與文達佳琿談到很晚,是累壞了。
    蔣嫵的床褥是特質的,因如今肚子越發的大了,尋常的床褥躺不平,她現在用的褥子還是懷霍翀時唐氏特意為她做的,中間下凹的那種,角度和弧度都剛剛好。
    她略翻了個身,就看著霍十九的睡顏出神。
    霍十九的睡容很是志氣。似是夢到了什么好事,唇角還微微有些上揚,勾起了一個俏皮的弧度。
    當然。若是忽略他額間因長期蹙眉而擠出的淡淡紋路和兩鬢的兩縷白發,他看起來就像個十歲的大孩子。
    蔣嫵伸出手,輕輕的拂過她下巴上新生的淡淡青茬。
    誰料他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瞇著眼,睡眼惺忪的道:“就知道是傻丫頭一直盯著我看呢。”
    蔣嫵莞爾,聲音有些初醒時的沙啞:“我也知道你快醒了。”
    “怎么知道的?”霍十九翻了個身。摟著她的肩膀,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又習慣性的用下巴上的胡茬去蹭她柔嫩的臉頰和脖頸。
    蔣嫵最受不住癢。笑著閃躲,又被他親了好幾下那人才作罷。
    蔣嫵氣息不穩的道:“還不是聽你的呼吸都亂了?昨兒什么時辰睡的?”
    “子時過了才睡。”
    “與達鷹談的如何?”
    “差不多了,這次我想皇上必定會應允,但是我不想馬上就入宮去與皇上說,免得皇上以為我們早有預謀。從前與金國談判的效率提高一半剛剛好。”
    蔣嫵靠著他的肩胛骨,聲音溫柔綿軟:“你辦這些事輕車熟路,只要注意一點,不要引起皇上的懷疑。他現在正是最敏感多疑的時候。”
    霍十九摸了摸她的頭,道:“我曉得,會以自保為前提的。”意識到話題太沉重,霍十九就笑著轉了個話頭:“昨夜達鷹與我商議,為納穆求娶聽雨了。”
    “哦?”本來霍十九的懷抱太舒服,她都又要睡著,聞言一下子精神了,手肘撐著身子半起了身,長發就滑落在身后鋪在枕上:“真是稀奇了,我本以為納穆受不住,會親自自個兒來求我要人呢。想不到達鷹對納穆這樣重視。”
    “是啊。那你打不打算放人呢?”
    蔣嫵笑道:“我觀察了這些日子,納穆幾次三番的對聽雨示好,幫著她做這做那,又送小禮物,還總是鬧出一些烏龍來,比如上次送了個糖人兒,還不留神掉地上了。我看聽雨當時是既好氣又好笑,卻并不討厭。”
    “那就是說聽雨也是有幾分相中了納穆的。”
    “應當是。不過姑娘家臉皮薄,還是要我先開口試探試探。”
    蔣嫵說著話,眼神中都注入了光彩,好像消停了一陣子突然找到玩具的孩子似的。霍十九聽她這樣老成的說法,禁不住笑。
    “說的好像你多老成,你不也是個姑娘?”算起來,她比聽雨還要年輕呢。
    蔣嫵卻擺手:“那不一樣,我可是兩個孩子的娘呢。”輕輕的拍了拍肚子。
    像是為了聲援蔣嫵似的,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回應的踢了踢蔣嫵碰過的地方。蔣嫵愣了一下,就笑著拉霍十九的手放在她肚子上,“你看,這孩子好聰明,跟翀兒一樣聰明呢!”
    霍十九移動大手,里頭就有個小家伙隔著肚子去碰觸他的手。
    這樣奇妙的感覺,雖經歷過一次,霍十九還是忍不住滿心的感動和歡喜。
    堂堂男兒。多大的事都不落淚,這會兒竟然感動的眼角有些濕潤:“嫵兒,多謝你。”
    “謝什么的。”
    “若沒有你。我還不知道現在過著什么樣的日子,多謝你肯接受我,接受我的生活。也多謝你肯為我養育孩子。”
    蔣嫵心里很是動容,因為這個時代,這個社會,能讓一個男人在女人面前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且還抱著一顆感恩的心是著實不易的。他感謝她。她又何嘗不感激他?
    蔣嫵卻不善于說那些動感情的話,大咧咧的道:“也不是。我也得謝你,這孩子好歹算是咱們合伙的,若沒有你,我也沒兒子不是。”
    霍十九:“……”
    原本煽情的那些氣氛。一下就散了。
    “傻丫頭!”輕輕掐了掐她的臉頰,霍十九就道:“我這會兒要起來了,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在睡一會吧。”
    “我也起來。昨兒夜里已經睡的夠多了。昨日可能是放下了心里頭懸著的事,誰的格外好。”
    霍十九就扶著蔣嫵起身,揚聲喚人進來服侍洗漱。
    二人整理妥當后,一同用了早膳,霍十九就去了外院給蔣學文請安,在去辦正經事。
    蔣嫵這廂又聽雨扶著。披了件輕薄又保暖的黑狐裘在院子里散步。
    聽雨穿的是深綠色的掐牙比甲,外頭罩著細棉布的石青色大氅,素淡的顏色更顯得她淡施脂粉的容貌格外秾麗。
    蔣嫵一手握著小手爐。一手握著聽雨的手,一面走一面禁不住去仔細打量她,就越發覺得納穆那小子真是有眼光!
    納穆是金國人,聽雨嫁給他怕要去金國,她還真舍不得呢。
    “聽雨。”
    “夫人?”
    聽雨早就被蔣嫵看的發毛,她若在看下去還不開口。她覺得自己都要不會走路了。
    蔣嫵看出她的不自在,心道姑娘家倒是很敏感。便也不拖拉,單刀直入的道:“你覺得納穆那個人如何?”
    聽雨哪里想得到蔣嫵開口就問這個,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騰的紅透了,舌頭似都不聽使喚,半晌才擠出了一句:“沒,沒覺得如何啊。”
    “沒覺得如何?”蔣嫵點了點頭,一面散步,一面淡淡的道:“也是,那小子生的人高馬大的,就不似燕國男兒秀氣,而且還有些蠢,送個耳環丟一只,送個燙人掉地上,幫你打個水都能摔一跤。這么蠢的人,我也不放心將你教給他。”
    聽雨在蔣嫵說話時就連連搖頭,她每說一樣,她就搖一下頭,似是想急著為納穆辯駁,卻又不愿忤逆了主子的意思。
    到最后納穆成了蔣嫵口中的蠢材,她覺得自己一下子泄了氣,低垂著頭道:“是。”
    是?
    蔣嫵眨眼,覺得聽雨根本就沒按著她的安排來“演”,她不是應該情難自禁的為納穆說好話嗎?再不濟也該為了納穆辯白幾句。
    難道聽雨真的不喜歡納穆?
    仔細打量聽雨的臉色,蔣嫵就否定了這種猜測,她哪里是不喜歡,分明是動了心又在克制自己的感情,不愿意違拗主子。
    如此忠心耿耿,蔣嫵又是喜歡又是心疼,也不忍心再逗她,無奈的道:“哎!真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誰能想得到,一個在金國,一個在燕國,相隔千里的兩個人竟然能相識,且還彼此心里都有了對方?”
    “夫人,您……”
    “你別急,昨兒金國陛下已經來問過阿英,為納穆求娶你,所以我才來問你的意思。婚姻大事關系到你一生的幸福,我們都不想草率行事耽擱了你。如今只問你一句,你是否心悅納穆,愿意跟他?”
    聽雨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就感動不已的低下頭。
    其實主子就是為了交文達佳琿那個朋友,將她直接送給納穆,她也無半分怨言,就是送給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她也絕不會怨恨主子。可是主子沒有那么做,而是來征求她的意思。他們是真心為了她的未來著想,并不是流于表面,是真的將她當成人看。
    聽雨這時十分慶幸自己沒有如同其他府里的那些大丫鬟一樣計算著爬上爺們的床。
    因為她此時相信。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上天總會安排最好的來補償。
    “我……我不知道。”聽雨到底抹不開臉。
    蔣嫵笑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了。”拉著聽雨的手搖了搖。道:“你放心,這件事我來給你安排。”
    “是,婢子全聽夫人的安排。”
    蔣嫵滿意的點頭。到用午膳的時候,就與霍十九說了。
    霍十九聽罷笑道:“我看納穆也是真心的,這件事既你已經拿定主意,剩下的就交給去辦,左右也是達鷹先來問的我。”
    “那好。你可仔細些,不要壞了聽雨和納穆的好姻緣。”蔣嫵一看霍十九眼中的狡黠。就知道他又有計算。
    霍十九無辜的摸摸鼻子:“我是那樣的人么。”
    “你不是么?滿肚子壞水兒。”蔣嫵白了他一眼。
    霍十九就耍賴的摟著蔣嫵又說了好些體己話。
    到了下午,才剛略晴了一些的天又陰沉下來,下起了鵝毛大雪。
    霍十九與文達佳琿在外院的書房圍著暖爐坐著,吃著茶聊著天。納穆就跟木頭樁子一般戳在文達佳琿身后。
    文達佳琿到底耐不住納穆那若有似無的期艾眼神,只得道:“昨日的事,你問過蔣嫵了嗎?”
    “問過了。我也正要告訴陛下呢。”霍十九看向納穆,道:“嫵兒說了,聽雨是她身邊最得力的人,她是舍不得她遠嫁的。”
    納穆聞言,只覺得一顆心疊在地上摔的粉碎,好像整個胸腔都被人挖空了一般。失落的渾身血液都似凝固。
    “不過……”
    “不過什么?”納穆不等霍十九說完,就急切的追問。
    霍十九笑道:“不過若真正是個對聽雨真正用心。且一輩子只對她一個用心的好男兒,她也不會剝奪她的幸福。”
    納穆跌落谷底的情緒就有所緩和,焦急的道:“請公爺放心。我絕不會辜負聽雨的。今日有忠勇公在,陛下也在,我絕不會當著您二位的面信口雌黃,我想來是說到做到。”
    “嗯。我也信你,陛下對你一直贊譽有加。”霍十九慢條斯理的道:“那就這么定了吧。”
    定了?定了什么?
    納穆的腦子都已經停轉,一時半會兒竟反映不出是什么意思來。
    文達佳琿扶額。“他平日里挺機靈的一個,不知道現在怎么就傻了。你可別誤會。”
    “就算他傻了,我相信的也是陛下用人的眼光,陛下器重的人怎么可能會差?”
    二人說著話時,納穆徹底明白了,跪下行了大禮:“多謝忠勇公,多謝陛下!”
    看傻小子那個樣兒,霍十九與文達佳琿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你便預備一下,改日找個媒人來,將喜事辦了吧。咱且現在住在府里,等將來這廂事情了了,就讓她隨你回金國去。”
    “是,多謝忠勇公信任。”納穆歡喜的聲音發顫。
    霍十九和文達佳琿也被納穆的情緒感染,二人心情愉悅了不少。
    正當這時,外頭卻傳來四喜焦急帶喘的聲音:“公爺,不好了!”
    “什么事?”霍十九蹭的站起身,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蔣嫵。
    四喜進了屋,匆匆行了禮就道:“是外頭的了消息,仇將軍回來了!可是因沒拿回陸將軍來,皇上動了大氣,一怒之下將仇將軍給下了詔獄!”
    “什么?”這一下的沖擊也不小,霍十九立即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半晌都沒緩過來。
    仇將軍是奉旨去拿陸天明,若是依著從前,沒有完成皇上交代的事,皇帝發了怒,要發落一兩個大臣也是使得的。可是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小皇帝又哪里能夠做這樣的事?
    原本許多為英國公做過事,或者是擔心被誤會成英國公黨羽的大臣就都在持觀望態度,皇上不做那些能夠安撫人心的事,反倒將沒有完成吩咐的大臣下了詔獄,這樣做豈不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如此一來,以后誰還敢出頭為皇上辦事?辦成了未必有賞賜,辦砸了就會下詔獄,誰還敢為皇上效忠?
    就算再生氣,這樣做也是絕對不可取的,怎么小皇帝就沒有控制住脾氣,去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文達佳琿冷笑了一聲:“蠢材又做蠢事了。”
    “陛下,我先出去一趟。”霍十九急匆匆的起身就吩咐四喜替他更衣。
    文達佳琿想了想道:“你就算要進言,也別太直接了。”
    霍十九動作一頓,回頭看向文達佳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