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時間鬧得挺尷尬的,正好到了飯時。梁滿倉兄弟張羅著請大家到飯廳用飯。
    曹潔羽哪里還有心情吃飯啊,氣都要被氣飽了。
    可是事兒是他引起的,人家梁家兄弟都大度的沒說什么,他要是這樣一甩臉子走了,明兒還指不定怎么傳他,怎么傳他們曹家呢。
    曹潔羽現在騎虎難下,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反觀梁滿倉兄弟,像是什么事兒都沒發生似的,熱情的招呼大家伙。
    “曹兄,這里你最年長,來,請上座。”梁滿倉那張臉上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如果不是剛才的一幕,曹潔羽真的以為什么都沒發生過。
    梁滿囤呢,對旁人很是熱情,只是看他的時候目光有些怪異。不知道是不是曹潔羽的錯覺,總覺得那家伙的目光帶著很強的侵略性,每次那家伙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都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梁家的廚子本就是特意招來的,梁田田又提前吩咐,因此酒菜都是上好的。
    梁家兄弟和五個縣學的秀才吃吃喝喝,一時間飯桌上也很熱鬧,當然,眾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郝秀才作為局外人倒是看明白了。梁家這兩個兄弟,就不是省油的燈啊。別看這年紀小。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兄弟兩個配合的天衣無縫,這簡直就是一對妖孽。
    他暗自告誡自己。招惹誰都不要招惹梁家這兩兄弟。
    飯桌上,梁滿倉拿出長子的風范。無論是勸酒還是說話都讓人覺得很舒服,梁滿囤則扮演著一個憨頭憨腦的形象,跟大哥一比,他這個弟弟可就有些沖動了。特別是偶爾那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誰身上,都讓人覺得滲得慌。
    梁滿囤暗自好笑。
    高大上什么的就教給大哥好了,他就做自己的莽夫,做一個誰都不敢輕易招惹的莽夫,挺好!
    一頓午飯。吃的有人歡喜有人憂的。
    吃過了午飯,梁滿倉主動提及,天氣正好,不如大家出去騎馬。
    曹潔羽當時就拒絕了,以喝多了為借口,匆忙離開了。
    眾人也相繼告辭,梁滿倉兄弟客氣的送大家出了梁家,直到眾人上馬車的上馬車,坐轎子的坐轎子,大家伙都離開了他們兄弟才往回走。
    倒是郝秀才。最后一個離開。只是離開前委婉的表示,家中有個年方十三歲的妹妹,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到府上跟梁家的小姐走動。他倒是不是看好了梁家兄弟。而是惦記著梁家有位宮里的嬤嬤,不管是真是假吧,先結個善緣,回頭仔細打聽了,要是真的,不妨讓小妹過來學學規矩。哪怕不用真的學呢,就是跟過宮里的嬤嬤,傳出去將來小妹嫁人這也是一個噱頭不是。
    商人逐利,郝秀才自然考慮過利弊。他自己不跟梁家兄弟走的太近。將來哪怕是有什么事兒,也可以說是小女兒家不懂事兒。再者。萬一梁家勝出了呢?他這可算是提前預備了一條路。
    要說這郝秀才,人不壞。就是心思太重了。
    梁滿倉笑著道:“兩人年紀相仿,如果合得來,倒是歡迎郝家小姐前來做客。”他說的委婉,卻也表示了足夠清楚。這事兒還得小妹自己拿主意。
    郝秀才倒不是那得寸進尺的,有這話他就知足了。如果想拉近兩個小姐的關系,方法真是太多了。
    送走了郝秀才,梁滿倉兄弟往宅子里走。
    梁滿囤頓時收起了之前的愣頭愣腦,微微蹙眉,“大哥,咱們今天這么得罪曹潔羽,以后只怕是徹底撕破臉皮了。”當時大哥暗示,他就得配合。現在想來,卻覺得有些唐突。
    梁滿倉微微翹起嘴角,“人家都算計到小妹頭上了,如果我們還能忍,那還叫男人嗎。”他收起笑容,臉上的煞氣很濃。“我本來還不想招惹他,可他算計誰不好,竟然算計小妹。說什么表妹的禮物送給小妹,還不是處心積慮的上來就不安好心,這事兒我們要是忍了,回頭爹還不得把咱們屁股打爛了。”
    梁滿囤嚇得抱住屁股,“沒那么嚴重吧。”
    梁滿倉突然停住腳步,“如果是四年前,我們還是老狼洞的普通莊戶人家,這事兒當然沒那么嚴重。莊戶人家的閨女為了生計拋頭露面這是難以避免的事兒,何況小妹還小。可今時不同往日,咱們梁家不說爹的身份,就是明面上的地主身份,也不允許有這樣的事兒發生,曹潔羽,是明知故犯,我又豈能饒他!”他說的咬牙切齒,顯然是恨極了。梁田田就是梁家人的逆鱗,曹潔羽這一次真是犯到手上了。
    梁滿囤點點頭,“是我想得不周全。”他瞇起眼睛,“竟然敢算計小妹,呵呵,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眼珠一轉,“大哥,你說,我找個戲子,出點兒銀子讓他去曹家鬧一場如何?”他本就是極聰明的人,從小就不按常理出牌,這一出主意也都是餿主意。
    梁滿倉這一次竟然沒呵斥他,卻搖搖頭,“戲子都是男人,就算是鬧一場又如何,頂多是說他包和諧養戲子,咱們遼東府男風雖不勝,可我聽說,許多大戶人家也喜歡養漂亮的小廝,這就算是傳出去也沒什么,頂多讓人議論幾天的。”不知道怎么的,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突然想到青山書院里孫維仁身邊那個唇紅齒白的小廝,頓時就是一激靈。
    天啊,那個孫院長。不會真的有什么怪異嗜好吧?
    “大哥,大哥?”梁滿囤推推他,“你怎么了?”
    “啊?沒什么。”梁滿倉掩飾性的垂頭。再抬頭已經恢復了云淡風輕。“不過你這主意倒是不錯,咱們雖然不方便用戲子。用女人就沒錯了。”他笑得意味深長。
    梁滿囤一拍大腿,“大哥,你不會時想到了如意樓那個玉如意吧。”
    梁滿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你說呢?”弟弟竟然突然開竅了,難得。
    兄弟兩個對視一眼,笑得賊兮兮的。
    梁滿囤突然聳聳肩,想到前些日子提到曹潔羽的時候大哥就是這樣的表情,當時好像就在說那玉如意的事兒。
    難道大哥那個時候就已經在布局了?
    他一想到大哥竟然這樣老謀深算。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幸好這人是自己的親大哥,不然怎么被算計死的都不知道。
    “大哥,爹讓我們低調,我們這樣得罪了曹潔羽,你說爹會不會不高興?”梁滿囤想到另一個問題,就擔心自己的某個部位受傷。
    梁滿倉蹙眉,“不好說。”
    “怎么講?”梁滿囤的心都跟著提起來了。一想到曹家涉及到定遠侯府內部的爭斗,他就有點兒頭疼。
    梁滿倉邊走邊分析,“爹之前說有些事兒讓我們兄弟自己處理,明明是存了歷練的心思。這件事兒我覺得就是個歷練。再有,爹卻說明了曹家和定遠侯府的關系,不讓我們亂參合。我又覺得爹是不想我們亂來。可仔細想想這事兒就是矛盾的。”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梁滿囤道:“剛剛我還在想。爹到底是想我們怎樣?”明顯吩咐的就前后矛盾。
    “也許爹怎樣都沒想,就是想讓我們自己做決定。”梁滿倉笑了,“其實我們不用想那么多。事已至此,曹潔羽肯定不會放過我們兄弟的,我們呢,也不想放過他。那就不妨斗斗,野獸我們都拼得過,不過一個七品縣令之子,我們怕他做什么?”他說的大氣。似乎根本沒有把七品縣令放在眼里。
    梁滿囤聽著聽著眼睛就亮了,“大哥。你的意思是,咱們先跟曹潔羽斗。如果那家伙敢用官府的力量,咱們就讓爹出來。”他越想越興奮,“縣令不過是七品官,爹可是內衛的千戶,正五品,哈哈,完勝他七品的小縣令……我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爹也太厲害了。”
    梁滿囤突然明白過來,他也是個官二代啊,以后在靈山縣就可以橫著走了,因為除了凌旭大哥沒有人比他爹的官大。至于凌旭大哥嗎……哈,他好像還惦記小妹吧,所以,可以選擇性的忽略了。
    得了癔癥的某人被梁滿倉一巴掌就給拍醒了。
    “你也知道爹是正五品的千戶,你聽過直接歸天子管轄的內衛用官級壓人的嗎?你長不長腦子啊。”他點了點弟弟的頭,恨鐵不成鋼的道:“沒聽過那句話嗎,殺雞焉用牛刀。”
    梁滿囤福至心靈,“哦,對了,可以找順子叔,他好像剛剛升了百戶,是正六品吧?壓他七品也是完勝。”
    梁滿倉冷笑,這一次都懶得搭理他了。
    梁滿囤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大哥?”他到底哪錯了,大哥也說明白啊。
    “真想知道?”梁滿倉挑眉。
    “嗯嗯……”梁滿囤點頭如搗蒜。
    “那待會兒領十板子。”梁滿倉說的淡薄,梁滿囤卻一聲尖叫,“不是吧大哥,不過在外人面前演戲,為什么又要打我?”
    “因為小妹說了,屁股決定了腦子,你這腦子不好使,就讓屁股著點兒罪吧,也許腦子就清醒了。”
    梁滿囤都要哭了,“大哥,小妹的話不是這么解釋的!”(